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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王氏在听到这句话后,低下头不再做声。
苏锦溪陪着她做了一会儿,见她一直不再言语,觉的是她累了,赶忙起身告辞。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调养好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王氏突然在她身后喃喃道。
“其实我只是想给他生一个孩子,一点都不想争其他孩子的地位。”
苏锦溪突然想起李轻尘说的,王氏这个孩子是不得不掉的。
赵匡胤不缺孩子,缺的是能鼎力助他的姻亲,而相较之下,前妻贺氏的家族远比王氏的家族强悍。
而能让贺氏一族继续帮他的前提,自然是贺氏留下的三男、二女的地位不能动摇。
那么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柴荣突逝,新帝年幼的大好时机,他怎么可能让王氏生出令贺家会生不满的孩子。
怪不得她一开始不敢告诉他。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可她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
苏锦溪因楚盈之前的模样刺激,不敢再看王氏,当做没听到继续走了出去。
王氏和楚盈不同,楚盈她可以说带走就带走,可是王氏不同。
她要是“扭”的过赵家,当时又何故和商玄雪走成那样。
所以,对不起,她只能走。
可还没走到大门口,她耳边控制不住的又回荡起王氏的喃喃。
他已经成型了,他们说他是个男婴。
想起她刚回来那日,王氏说到孩子、说道赵匡胤时洋溢起的幸福。
她开始有些恨赵匡胤,不管他因为多大的原因不能要这个孩子,但既是一开始就决定不要,为什么还要拖到孩子成型了才下手,为什么要给她这么久的希望。
难道就真是李轻尘说的,他在犹豫,他也许也想和王氏有个孩子。
但那又怎样,事实是他最终还是下手了。
“这里是赵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突然曾经熟悉的声音对她“当头棒喝”,苏锦溪循声望去,果然是商玄雪。
只是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冷冰。
她因和他之前的事,曾尴尬的回避他,也曾多少想过他们见面会是怎么个样子,没想到再见原来是这个样子。
不过也好,若不是王氏出了这等的事,她也是决然不肯再进赵府的。
“小女会好好记住赵三公子的提醒,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口。
“公子,苏姑娘未必会知道您是为她好。”待苏锦溪迈过门槛,言路突然现身在商玄雪身边说道。
他知道,赵老夫人听到她来赵府的消息,已经提前从宴会王府里赶了。
苏姑娘这次错过,不见得每次错过,若碰到必定又是一场不该得的自讨羞辱。
而且以赵老夫人的性子,别说得知苏锦溪与三公子再有纠缠,就是仅仅是怀疑,都一定会不折手断的对付她。
天知道,三公子这些日子花了多少的证明,才消了赵老夫人对苏锦溪的“赶尽杀绝”。
他们如今不得不在大周,虽说李轻尘不会怕区区一个赵老夫人,但若是真和赵老夫人杠上,势必是会和二公子间接“杠上”。
如今大周朝局动荡,要是二公子的大事真成,即便李轻尘再强,恐怕“大周”他们也是待不成了。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然见不得她再受一丝伤害了。
自从那日她走,他便从此欠她的。
商玄雪没理会言路,疾步朝小厨房走去,老夫人快回来了,那么药膳他自当要显出亲自过问的态度。
戏还是要演下去啊!
不出李轻尘所料,赵匡胤果然是抱有不臣之心,新帝登基不久,正值新年初始,他便以大辽联合汉国大举南侵为由,请命领兵出征。
此事一出,满朝慌乱。范质、王溥两位大臣当即作主,同意赵匡胤带兵抵抗。
谁料当天晚上,大军刚行至离开京城二十里的陈桥驿,忽有人提出“皇帝年幼,即使此刻拼命打仗,皇上也不见得记得我们的功劳,不如推举显赫功绩的赵点检做皇帝。”此言一出,军营顿时大乱,在一些人的带领下,群将士们团团围住赵匡胤住处,直接将一件明黄黄的龙袍披在刚起床的赵匡胤身上。
之后,倒地磕头,高呼“万岁!”。
紧接着推举他上马回汴京。
太后无权,范质、王溥两位大臣无兵,面对这种既成事实,只得顺天命的让出了帝位。
好在赵匡胤此人确有胆识,继位后立刻雷厉的稳定了大周的政局,改国号为“宋”。
就李轻尘后来的话说,若是他绝做不到这么果敢。
所以他虽不喜欢赵匡胤,但就帝王来说,他敬佩他。
苏锦溪却因王氏的事如何也对他产生不了好感。
“不过是乱臣贼子得的,有什么值得敬佩的!”
而李轻尘对她这话,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是啊,纵横每朝每代,那个首当位者是那么“干净”,但后世的评说却又不同。
苏锦溪虽心里也是认可这点的,可是她就是绕不过弯。
即便赵匡胤一登基,即刻就将王氏立为皇后。
想起前两日去宫里看她的时候,她羸弱的样子,让她现在都心疼。
自从上次孩子没了,她整个人就身子垮了,虽然她可以看得出的她在她面前强硬撑着。
她忘了吗?虽不精湛,但她也曾略通医术的。
她究竟如何,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这日她突然做了个梦,起先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犯困,第一回在郭梦梵的院子里就趴在石凳子上睡着了。
梦里一身单薄的她,紧贴在冰冷的裸墙上,瑟瑟的望向尚不清明的窗外。
窗口筑着几根锈铁,北风一过就会涌进不少雪渣。她探出胳膊想把它们揽在手里,可惜她始终奈何不得。
她失望的回过头,跌坐在枯草上一动不动。
原本明艳的人,因沾了狱里的脏泞,黯淡了几分。再配上空洞无神的眼睛,凭谁也联想不起她往日掌家时的精明强干。
她依稀听到送饭的婆子说,只待天亮,她就要被送去腰斩。
她竟不自觉的挑起了嘴角。
其后,来了一人,他帽檐压的底底的,但她还是从他的身形认出他是商玄雪。
她因为那日在赵府他对她说的生硬的话有意不理他,没想到他却主动面向她。
她听到他冲她喊叫的话,但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于是他更加动怒。
她确信自己见过这个场景,却在摸向他手背上疤痕的一瞬间,手指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突然在她面前变成了虚景。而她自己也开始朝上空飘了起来。
在他即将在自己面前“消失”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看到了眼泪,听到了他在称她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