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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她太需要,需要一个人温暖她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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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的莫铖式追求方式又出现了。

   再一次出现在生活里的白玫瑰,提醒着许诺,莫铖回来了,重新来到她身边。

   他还是很会做人,并不大张旗鼓。

   许诺现在在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当室内设计师,被客户刁难,他一句话就解决了,她担心找不到客户,莫铖随便介绍了几个,都是公司平时当佛祖供着的大客户,把主管高兴得“小许”变“诺诺”,对她笑的次数,一年笑得都没有这一个月多。

   有钱人做事多容易啊,这么久的努力,抵不过别人几句话的功夫。要放在过去,许诺会觉得不平,现在她已经学会看淡,这是个大浪淘沙的世界,她只是微小的一粒,她无力抗争。

   许诺彷徨的是,莫铖来了。

   当莫铖的大衣落在肩上,他抱着她时,许诺冷了太久的心还是被暖到了。

   她想到阿公,也是这样一个快绝望的时刻,带她离开。当莫铖背着高烧的她在雪地艰难行走,她醒来第一眼看到他趴在身边,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许诺的心还是疼了,她想到这是莫铖,他们曾真挚地爱过。

   莫铖多么聪明,他在一个最寒冷的时刻来到她身边,他让已经习惯孤单的许诺发现,她还是渴望着的,渴望着有人细心温柔地对她,为她做一顿早餐,洗一次脚,渴望他看着她,眼里有她。

   这么多年,能让许诺心动的,从来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光鲜,而是这些平凡暖心的小细节,让自己感觉被放在心上。

   许诺怕,怕拒绝不了莫铖,她固执地拒绝整个世界,却还会想和一个人相爱。

   这个人谁都不行,除了莫铖。

   许诺就是这样矛盾,她渴望着,又害怕着,而莫铖一点点打消她的恐惧。

   他来了,每天早上在公司楼下等着,给她一个饭盒,早餐加午餐,许诺说:“我早上吃过了。”

   “你没吃,我知道。”莫铖坚持把饭盒塞到她手上,强势又带着温柔,“别争了,阿诺,我还得赶去上班了,乖,好好吃饭。”

   他并不废话,亲昵地摸了下许诺的长发,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中午莫铖给许诺打电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许诺打开饭盒,总能吃到熟悉的味道,他比自己还了解她的口味。

   莫铖轻轻地笑了,嗓音低沉:“喜欢吗?”

   许诺脸一热,暧昧得像在问,喜欢他吗?

   傍晚下班,许诺下楼,莫铖已在等她。看到她便过来拉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说:“走吧。”

   他带她去吃饭,或者买一堆食材到许诺的租房做饭。

   房东太太倒是很喜欢他过来,每次买的东西有一半是给她的,就算用了厨房也不会不高兴。有时莫铖没来,还会打听:“许诺,你男朋友今天没来啊?”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看他开的车不便宜啊?”

   许诺笑笑,她要怎么说,她和莫铖,到底算什么?

   她狠不下心逃脱他的温柔,又不敢放开去站在他身边。

   有时候,许诺真觉得,自己真是个小人,一个靠着莫铖爱取暖的小人。

   周末,莫铖会带她到静安区的家。

   有时找个地方玩,有时两人就看看电影,说说话,做做饭,像在一起好多年的情侣。

   因为有他,这个冬天显得特别漫长,又特别温暖。

   许诺也变得清澈明亮多了,就像长年阴霾的天一下子放睛了,如洗的蓝。

   同事纷纷猜测这早晚比打卡还准时的男人是谁,就连许言见到她,也好奇问:“姐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许诺奇了:“怎么这么问?”

   “你变漂亮,眼睛会放光,就像那电视说的,怎么说来着,”许言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想了好久,叫了起来,“容光焕发,对,姐姐你现在容光焕发!”

   容光焕发是形容中老年的好吗?

   许诺在心里吐槽,转移话题:“说什么呢,你啊,别老看电视,多喝点牛奶才能长高!”

   这点戳到许言的痛处,除夕过了,他又大了一岁,可他还是没怎么长高。

   那天,回到租房,看到镜子时,许诺忍不住打量自己,有……这么明显吗?她在恋爱吗?

   吃饭,约会,看电影……做什么都在一起,她和莫铖真的像在恋爱,但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许诺不知道,她只清楚,莫铖像不断漫过来的潮水,她像不断后退的海岸线。

   一个逼进,一个后退,他不断,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她的生活,她的心。

   甚至有一天,许诺看同事在网上淘毛线,冒出的想法是,也给莫铖织一条。

   大学时,宿舍的姑娘为男朋友织围巾,许诺也跟风学了。其实过去许诺也不是不在意莫铖,她也给他织了条围巾。但他生日在夏天,夏天送围巾很奇怪,那条围巾许诺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后来几次搬家,早也丢了。

   她看到色彩鲜艳的围巾,心一动,也去买了毛线,淘宝等不及,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有些东西学了就不会忘,许诺试织了一下,那晚僦停不下来了。她一针一线地织,竟织了一夜,天快亮时,织了大半的围巾就团在身边。

   可等围巾织好,许诺又不敢送,她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莫铖来找她,发现藏在抽屉里浅灰色的围巾。

   他拿了起来,仔细看,尔后笑了,去问许诺:“这是什么?”

   “商场买一送一,送的。”许诺随口说,脸却红了。

   “是吗?”莫铖挑眉,低低笑了,他明显不信,拿着围巾,“挺适合我的,阿诺,帮我围上。”

   “你自己弄!”许诺假装忙碌,才不理他。

   莫铖走过来,把围巾放她手上,笑眯眯说:“帮我戴啦。”

   声音在撒娇,眼睛却长了根似的,深深地盯着许诺,满眸的笑意,桃花眼让人心头一荡。许诺脸越发烫了,敌不过他,踮起脚尖,一围一围帮他围上,围巾织得很长,绕了三圈,许诺又整了整,神情是羞涩的,动作却很温柔。

   莫铖低着头,盯着她问:“好看吗?”

   许诺没回答,莫铖粲然一笑,凑过来,轻轻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谢谢我的诺。”

   然后没事般去照镜子,颇为臭美:“真帅!”

   留下许诺,红晕慢慢地荡开,从脸颊红到耳根。

   这条围巾,莫铖戴了整个冬季,直到天气热得实在不行,许诺明令禁止他,他才收起来。

   又凑过来,在耳边说:“明年再给我织一条,不,两条,你一条我一条。”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莫铖带许诺去看樱花。

   樱如雪,飘飘扬扬落了满肩,莫铖不时拂去她发间的花瓣,问:“阿诺,你爱我吗?”

   许诺抬头,看到粉色樱花像云霞铺满上空。莫铖站在漫天花雨下,浪漫得一首诗,一首写给她的诗,她眨眨眼睛:“不爱,我只爱我阿公。”

   “这样……”莫铖莞尔,他捏捏许诺的手心,望着她,近乎叹息,“真不公平,我只爱你。”

   嗓音很委屈,却又带着浓深的宠溺。

   许诺站在花下,忒没没良心地冲他笑,他们的手已经牵在一起了。

   夏天,他们一起去了F大。

   正是六月,毕业的季节,校园广播放着《朋友别哭》。两人在熟悉的校园走了一圈,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在拍毕业照片的大学生,年轻的脸上全是朝气,和过去的他们一样,什么都不怕,仿佛拥有全世界。

   许诺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庄鸿生,余秋秋,郑燕,都毕业了,而她的大学生涯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她对不起她的青春,也对不起莫铖的青春,他们让最纯白的岁月染了黑。

   他们还顺道去了趟小春城,坐火车去的,身边却没有过去那么多行李。

   年少时,会有很多行襄,满满是至亲的叮咛,成年了,轻装上阵,什么都是到了换新的,却还是会怀念当年身上曾背负的牵挂。

   许诺把头靠在莫铖肩上,脑中却浮起那个背着单肩包的大男孩,永远朝气蓬勃青春明澈的模样,阳光爱笑,神采飞扬的一双桃花眼,当时他们多年少……

   她有些嫌弃地说:“你好老啊!”

   莫铖无奈地看她,眼神有些受伤:“我是老了些。”

   话一说出口,许诺就后悔了,她不该伤他,莫铖的青春是在监狱老去的,况且她何尝不是红颜白发,内心沧桑。

   她主动去拉着他的手,莫铖回握,把她的手包起来了。

   到了小春城,第一件事是去看阿公,许诺一个人去的,莫铖在外面等着。

   好久没来看阿公了,墓碑上都是灰尘。许诺仔细擦了灰尘,看着墓碑上永远笑着的老人,眼睛酸涩。以前她总担心阿公会老,却料不到他等不到她担忧。阿公不会老了,原来她已经失去他这么久了。

   许诺跟阿公说了好多话,说这三年,她很努力地工作,很努力地生活,她很好。

   末了,她说:“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她流着泪说:“对不起,阿公,我太想有个人陪。”

   一辈子这么长,一个人这么孤单,单打独斗这么累,她太需要,需要一个人温暖她的黑夜。

   许诺摸着照片老人的脸,小声哭泣:“对不起,阿公,我对不起你。”

   才几年,她已经原谅自己,原谅造成阿公去世的过去,她真是个自私的人,阿公爱她这么多,她却只爱阿公一点点。

   从墓地回来,天已经黑了。

   莫铖站在外面等,看到她的瞬间,偷偷松了口气。

   他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有点担心她,却又不敢像往常那样过来拉她的手,只是走到身边,偷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许诺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最后还是许诺主动去牵他,她眼睛红红的,哽咽着:“莫铖,你真是个混蛋!”

   莫铖没反驳,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爱其实是很自私的东西。

   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莫铖说得对,许诺根本拒绝不了一个对她好的人,何况她孤独太久了。

   她在一座繁华的城市,举目无亲,什么都靠自己。被客户刁难灌酒为了保持清醒强抠着喉咙吐干净的是一个人,被涨房租的房东赶出来拖着行李一家家看房子是一个人,加班赶设计图追着末班公交跑也是一个人……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自己,还有走不出的往昔。

   当初决定去报警,许诺料得到她会千夫所指,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却料不到人心的脆弱,她会依赖一个人,莫铖真的把她惯成习惯,让她习惯爱他。

   当三年后,他们重逢,许诺只能提醒自己,别陷得太深。

   所以莫铖一次次问她:“你爱我吗?”

   许诺的回答永远是:“不爱,我只爱我阿公。”

   就像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她只爱那个逝去的男人。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提醒自己,眼睛却看着莫铖,盈盈秋水,款款情深。

   莫铖微微一笑:“真没良心。”

   他又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开口说爱我的。”

   眼里全是自信,许诺往前走几步,倒退着走,笑嘻嘻说:“你做梦!”

   时间一天天流逝,两人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莫铖对许诺住在小小的租房很不满意,说小得跟儿童房似的,现在还有谁是睡一米二床的,况且他去找她也不方便,几次提出让她搬过来。

   许诺没答应,房子再不好,也是她自己的,如果搬过去,她怕变成依附。若变成依附,只会像妈妈那样,最后没了自己。许诺还是忘不了,妈妈跪下来求爸爸不要离开,爸爸厌恶的眼神。

   两个人在一起,他现在爱你,有一天也不会爱你。

   许诺还是怕的,她不想除了爱他,她一无所有。

   但她忘了,感情不是理智,从来不是可控的。

   那年的秋天,莫铖去出差,他出狱后,就一直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从基层做起。

   去一个很山区的地方,出差前,莫铖打电话给许诺说好几天要见不到她。

   许诺正忙着改设计图,她头一次接别墅设计,有点焦头烂额,随口说:“知道了,路上小心。”

   “我要去好多天啊!”莫铖又说。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莫铖有些急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

   许诺恍然大悟,脸一下子红了:“有什么好想的。”

   莫铖笑了,压低嗓音,蛊惑般:“阿诺啊,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挂了电话,许诺的设计图是改不下去了。

   她关了软件,查莫铖要去的地方,路并不好走,天气预告说,接下来几天会暴雨。会降温的,许诺给莫铖发短信,提醒他多带衣服,莫铖很快就回了,“还说不想,又不说实话”,许诺可以想象他的神情,嘴角上挑,桃花眼弯弯,有点小得意。

   第二天莫铖就出发了,许诺没什么感觉,忙着工作,可快下班时,QQ弹窗跳出一条消息――莲城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雨,连下七小时,发生特大泥石流,图片是几辆被泥石流盖住的车。

   这几年环境真是差了,动不动都是百年一遇的暴雨。许诺没在意,要关掉弹窗准备下班,莫铖不在,她就得烦恼晚上吃什么了,正收拾到一半,她手一滞,莲城?那不是莫铖出差的地方吗?

   许诺心骤地一紧,点开链接,没错,莲城,不是小面积的泥石流,是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山上的溪流被冲垮了,半座山被冲下来,正好冲到山下的高速路段,民居,路过的车瞬间被掩埋。报道称,已经限制通行,挖出来的都是尸体,场面很混乱,照片上还有横列的遇难者,被随便用布盖着,一双陷在泥水里的手被雨水冲刷着,刺眼的白。

   许诺眼一花,有些晕眩,给莫铖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无论许诺打多少次,都是这个冷冰冰的提示音。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电话!许诺心急如焚,越来越不安。

   她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祸害遗千年,莫铖他就是个大祸害,不会有事的,另一个声音又在说,肯定出事了,不然怎么不接电话,他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许诺鲜少打给他,但每次都是响一两声就接了,要没接到,也会马上回打。

   打了好几通,还是无人接通,许诺抓起钱包,冲了出去,她去莲城。

   莲城离白城并不远,是白城周边的小城市。

   司机一听地址,就摇头:“过不去的,小姐,那里走不了,都限制通行了。”

   “高速走不了,那走公路,求你了,我一定要去的!”

   许诺不相信,附近的公路全部被堵死,这么大的事故,肯定会开救援专线,而且高速邻近的居民肯定也会赶过去帮忙,她不信,她就过不去。

   司机把许诺放到附近的小村庄就不肯再进了,许诺给的钱虽多,但还在下雨,这里山这么多,随时可能出现二次塌方,他还是要命的。

   许诺跟村民打听了地点,就过去了。路并不好走,雨很大,许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这会儿只觉得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全浇脸上,冷得她直哆嗦。她咬咬牙,往前走,好在并没走多久,就是事故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很乱,到处都是救援人员,穿着白大褂的救护,紧急空降的战士,热心市民,每个人都喊着,“快快快,这里有人”。许诺一眼就看到一座巨大的泥山,把整段高速路冲垮了,一些车被埋在底下,一些车直接滚下去,被砸得面目全非。

   许诺也不知道莫铖的车是什么样的,他和同事一起出差,开的是公司的车。

   她茫然往前走,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理会她,就偶尔有警察经过,对她大吼着:“这里很危险,别在这儿乱晃!”

   “我来找我朋友的!”许诺拉住他,“我联系不到他――”

   “那边有家属登记。”警察打断她,又问,“你带了你朋友的照片了吗?”

   “我有,我有!”许诺赶紧说。

   “那去做登记!”

   许诺赶紧过去,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她想起来了,她没有。

   她没有莫铖的照片,他们天天在一起,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在,他会消失。许诺不是喜欢拍照片的人,两人在一起快一年了,也没合过影。现在,她真的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她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

   她要怎么跟人说,“我在找我男朋友,高个,很帅,有一双桃花眼,爱笑,眉很黑,鼻梁很挺”,大家都争分夺秒地救人,谁会管她,她甚至连莫铖出差时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她要怎么说。

   许诺这一刻才发现,她对莫铖,真的很不好。

   她享受着他的温柔,却从来没有好好去关心过他,她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

   雨还在下,许诺早已被打湿了。

   一身泥水,狼狈不堪,站在慌乱的灾难现场,一脸茫然,可无人去管她。

   除了莫铖,谁会那样在乎她,谁会把她放在心上?除了他,还能有谁?只有在他眼里,她才是珍贵的,她离开父母都快四年了,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莫铖!莫铖!她要找到莫铖!

   许诺擦了擦满脸的泥水,和市民一起投入救援当中,边救边喊:“莫铖!莫铖!”

   情况比新闻上说的还糟糕,大型车进来了,但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大部分还是要靠人力,可挖出来的大多没了生息。许诺和人合力,她也不敢用工具,怕没经验伤到人,全部徒手挖的。

   第一次把人拖出来时,许诺颤抖地去擦那人脸上的泥水,心都在抖,她很怕是,那人全身都软了,怕是没救了。

   泥被擦去,不是!

   许诺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一旁,又赶紧走开,那人死了!就这样死了!她刚才碰到的是尸体!

   事故发生有一段时间了,很多家属也赶过来了,到处都是哭声,呻吟声。很多人的亲人,爱人,朋友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死了,什么也没留下,连交代一下告别一下都没有,就死了,还有很多人被埋在冰冷冷的泥水里,等不及救援就死了!

   “莫铖!莫铖!”许诺绝望地大喊,继续疯了似地救人。

   第一次从泥水里挖出来人,许诺还有些恐惧,觉得那是个死人,接二连三,她也麻木了,没有时间留给她害怕。她认人,看到不是莫铖,就手脚麻利地继续挖人。她不知道莫铖在哪里,想着要是救到别人,老天会看在这个份上,让莫铖没事吧!

   莫铖!莫铖!你一定要没事!

   许喊没时间害怕,也没时间哭,她不断大喊:“莫铖!莫铖!”

   没人回应她,就一起的救援人员劝她:“小姑娘休息一下吧,这样人没找到,你先垮了!”

   许诺听不到,她想,如果莫铖要真的被埋在这里,她多休息一会儿,他就少一分生气。她没注意到,没有带任何防护措施的手,十指早已血肉模糊。

   二三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有些暗了,剩下的那些被埋得太深,单靠人力是不行的。

   许诺嗓子喊哑了,一停下来,她才感到十指揪心地痛,一阵一阵从指尖痛到心里。

   许诺坐在泥淖中,心已经沉到谷底,她还是没找到莫铖,怎么办,莫铖到底在哪里?

   可能莫铖没遇上这个事故,但手机还是毫无动静,也有可能莫铖忘了带手机,但许诺清楚,莫铖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许诺费力爬起来,去看被救起的伤员。没有,没一个是莫铖,她去看贴着的通知,那里写着伤员姓名,送到哪家医院了。许诺一行行看下去,看得很仔细,可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莫铖的名字。

   心一点点往下沉,最后,许诺望向那些被集中在一起的遇难者遗体。

   不可能,莫铖不会有事,他是个祸害,他这么坏,怎么可能会这么早死?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许诺摇头,告别自己,不可能,不会的!

   但她还是绝望的,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每一次都万分沉重,抬起来不知道下一步怎么继续,许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个个看完那些没有生气的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些被砸得面目全非,有些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表情,但无一是僵硬的,青白的。

   许诺一个个看过去,强忍着一个看过去,不是,不是,不是……

   看完最后一刻,许诺像用完所有的力气,她软下去,坐在泥水中,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大哭,莫铖,莫铖到底在哪里,这里没有,伤员也找不到。她绝望地望向工具车正在挖崛的地方,这么久,没救了,没救了……

   “莫铖!莫铖!”许诺边喊边哭,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还没说过爱他,一次都没有说过,他就不见了,他怎么这么狠心,就这样不见了。

   四周人来人往,救援仍在进行,不时有人停下来看许诺,以为她是刚失去亲人的家属。

   其实许诺的嗓子早已喊哑了,现在只是干嚎,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了,老天要这样对她,阿公没了,现在莫铖也走了,他才几岁,什么都没开始……

   许诺也想过,可能莫铖还好好的,没看到手机而已,但她怕,真的好怕。刚才她和其他人挖出来的遇难者大多没了生息,只有少数几个有救。她被吓到了,她去看遗体,那么多,像没有尽头,到处都是死人,莫铖简直毫无生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许诺已失去理智,她根本没法思考,心里全是绝望。

   她一直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讶的大喊。

   “阿诺!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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