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那算了。”其实，梁默然是不愿开口的，毕竟他们俩的交情没有深到可以让对方替她打听这事，可现在梁默然是有些着急的，希望多个人多个消息便问了，但答复却差强人意，那种失落之意溢于言表。

　　“你外婆会康复的，来来来，先跟我喝一杯，你今天晚上都没跟我怎么喝过。”说完，叶韦航便帮梁默然倒了杯酒，放到了梁默然面前。

　　只想快点打发叶韦航的梁默然，自是不愿多说，拿起杯子全干了，喝完，叶韦航便向其他人地方坐过去，但好歹也算打探到一个重要消息，便跟程凯使了个颜色，出了门。

　　没过一会，两人便回来了，大家正玩的开心，也没顾得上两人，程凯略过众人，坐在了梁默然身边，此时梁默然只是埋头闷声不响地喝着酒，冰凉的酒滑过喉咙，一路直下，酒过之处烧的梁默然说不出话来，嘈杂的环境，使得梁默然脑子有点嗡嗡的，短暂的麻痹，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在这样的时刻，梁默然喜欢这种短暂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烦恼，伤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好像这些都不曾来过，于是梁默然便一杯接着一杯，皱着眉头喝着酒。此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酒杯，喝到一半的梁默然，突然被呛到，酒水进入了气管，使得她狂咳了起来。身旁递过来一张纸巾，梁默然来不及说声谢谢就擦着嘴边洒出来的酒。正准备继续喝的时候，酒杯已经被一旁的人夺走了，梁默然抬眼看了下旁边的人，看到是程凯，梁默然一阵沉默，停止了继续喝酒的动作。

　　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梁默然有些懊恼，干嘛搞得自己很怕他似的，他是自己的谁啊，很熟嘛？就见过几次而已，有了这样的认识，梁默然便赌气似的继续拿过酒杯继续喝，一边还敬着别人酒，跟别人嘻哈，不愿多理身边的程凯。

　　也不知是谁点了孙燕姿的《天黑黑》，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歌，可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在某人听来就不是如此，那是一种催化剂，催人泪下，尤其是其中的某些字眼，是那样的刺耳。

　　“我的小时候，吵闹人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

　　歌曲仍在唱，但梁默然已经听不清唱了些什么，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那些夏天，外婆摇着蒲扇，笑呵呵地对着梁默然笑的身影，还有今天看到外婆躺在病床上的病容。想着想着，梁默然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模糊，为避免眼眶内的泪水溢出，梁默然起身，走出了包厢，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她刚出来，门又一次被打开，出现一个寻找梁默然身影的人。

　　走进女厕，坐在马桶上，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直不断冒出泪水，梁默然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她不想自己发出哭声，稍微让自己平静下来，便走出了厕所。在洗手的时候，从镜中看到，倚靠在一旁的程凯，就这样看着梁默然。她开始还怕他会问些什么，此时的她经不起任何提问。庆幸的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陪着梁默然继续走回包房。

　　包房内的人，都没察觉到这样的插曲，继续唱着歌，喝着酒。

　　梁默然继续一杯一杯地喝着，仿佛喝的是水，而不是酒。酒杯又一次被夺过，心情不佳的梁默然，皱着眉头，看着身旁的程凯，像任性的小孩一般，又拿起不知道谁的酒杯继续喝，这时，传来身旁的程凯说道，“别喝了。”

　　“要你管，醉了更好。”这样赌气的话，要在平时是说不出口的，但今天心情很糟糕的她，选择了这样的逃避方式，她不想想起关于外婆的任何事情，她害怕如果到时候手术不成功的结果。人就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会不自觉的往坏处想，越想越不愿意面对。不是梁默然不愿意面对死亡，而是她觉得，一切都太快，快到让她没有心理准备，她觉得外婆至少会看到她披上婚纱，嫁人，看到她的幸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喝得梁默然思绪有些混沌，脑袋有些沉，但还是机械地重复着喝酒的动作。那些有家室的，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提前离场，包房内留下了些三三两两的人。

　　大家看人数这么少，便想说散了，梁默然此时已经喝得走路有些蹒跚，扶着墙，跟随着大家往出口走去，下楼梯时，腿有些软，差点坐在地上，后面上来个身影，扶住了她，刚想说谢谢，看到是程凯，立马挣脱了对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继续向出口走去。

　　看到大家都各自坐上出租车，梁默然还在一旁愣神，冷风倒是把梁默然吹得有些清醒。冷冽的寒风吹在因喝酒而发烫的脸颊上，是那样舒服。还在感受这舒服的梁默然此时听到程凯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转头，看到是程凯，本能性地想出口拒绝，可程凯已经转身走向车门，留给梁默然一个背影。

　　梁默然想，这人怎么这样，我有让他送嘛？真是的。但还是向车门那个方向走去。

　　跟第一次程凯送梁默然一样，梁默然又和程凯并肩坐在后座。喝过酒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吹冷风，所以此时，酒劲便慢慢开始上来，温暖的车厢内，让梁默然开始瞌睡，慢慢的梁默然便彻底醉了，像是梦到什么一般，闭着眼的梁默然只是皱着眉头，拼命摇着头，嘴里呢喃着什么。

　　车很快到了梁默然的楼下，程凯摇了摇梁默然，梁默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出声叫她的名字，依旧一点反应没有。程凯便开口问，前座的叶韦航，“知道肖晴的电话嘛？让她下来来接一下。”

　　“没有，上回不是没留号码嘛？你看看她手机里，肯定有她的电话号码。”叶韦航提议道。

　　翻找了下梁默然的包，拿出手机，结果手机是加了密码的，程凯企图从梁默然口中得知密码，可已经醉了的梁默然睡得很死，根本没任何反应。无奈之下，程凯就对司机说，“回公寓吧。”

　　坐在前排的叶韦航瞪着大眼，打量着程凯，“我说，你不会是想把她带回家吧？”

　　“这种状况下，难道把她丢马路上啊？”

　　“你不会对她做什么吧？”叶韦航说完，挑着眉毛，一脸淫笑。

　　“我不是你。”

　　“我怎么了我，真是的。”一听这话，叶韦航就不高兴了，忙急着辩解。

　　叶韦航刚想开口继续争论，便被程凯一个眼神给止住了，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安分地坐在前座。车子继续安稳地开着，期间，梁默然一直把头靠在窗户上，碰到路况不好的地方，还能听到，脑袋撞玻璃的声音，看不下去的程凯便把她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肩上。起初，梁默然还皱了下眉头，但肩膀比生硬的窗户总是舒服的，便也舒展了眉头，继续睡，很快车就到了，程凯抱着梁默然下了车，搭着电梯，回了自己的公寓。

　　看着离去的背影，叶韦航摸了摸下巴，转了转眼珠，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嘴上还挂着笑。

　　到了公寓，程凯先将梁默然抱到了自己的卧房，拉开被子，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深怕扰到了她，为她脱了鞋，又脱了外套，便出了房间，去倒了杯蜂蜜水。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把一双脱鞋放在床边，程凯摇着梁默然，“起来喝蜂蜜水，不然明天早晨该头疼了。”

　　摇了好一会，被人打扰的梁默然，皱着眉头，不愿睁眼，开口道，“走开啦。”

　　程凯继续摇着她，梁默然依旧闭着双眼，但身体已经开始动了动，程凯扶着她坐起来，喝了蜂蜜水。程凯见梁默然有些意识，以为她已经清醒，便问道，“你晚上是要在这睡还是回家？”

　　但梁默然此时仍处于醉酒的状态，慢悠悠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歪着头看着程凯便说，“我不回家，我要去外婆家。”

　　一听，程凯就知道，梁默然还未酒醒，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再为她倒水，手被拉住，转头，便看见梁默然在掉眼泪，一滴，两滴，滴落在被子上，忙放下杯子，坐下，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默然摇了摇头，眼泪一直流着，嘴里说着，“我要去外婆家，你带我去好不好？”

　　先不说是否是梁默然的醉话，这梁默然的外婆家，程凯也是不知道的，外带这么晚了，忙安慰道，“我明天送你去，好不好？”语气中颇有讨好的意味。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现在去，我要看外婆。”说完，梁默然便嚎啕大哭，似乎在抗议。

　　看见这样的梁默然，程凯既心疼又着急，忙抱着梁默然安慰道，“我们明天去好不好？”程凯哄着梁默然。

　　“你是坏人，我要见外婆，呜…”推开程凯，梁默然像个小孩一般地哭泣，像是要把一天压抑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一般。

　　知道梁默然外婆生病住院的程凯，忙拿过纸巾，擦拭着梁默然脸上的泪水，此时有些慌乱的程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耍着酒疯，又有些孩子气的梁默然，只能静静地抱着她，吻了吻她的发丝，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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