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人只能行尸走肉般在黑夜中活着，漫无目的，不知所去。
墙上的时针显示已经晚上八点了，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安小言下狠心咬破手指，露珠一般的血滴溢出。
从盒中抽出一张纸巾，血滴在上面成文字，刚写完一个字，手指就不再出血了，安小言狠狠心再次咬下去，真的很疼，疼的让他吸了一口气，鲜红的血液再次冒出，等一句话写完安小言拿起纸吹干上面的血迹，放到桌子上，扶墙走出屋子。
走进浴室，坐在浴缸里，安小言对准左胸的位置，闭上眼，狠心插了进去。
刀子深深插入，安小言的嘴角流出液体，身子缓缓向下凋零。
顾峻，我虽然只有一条人命，也不值钱，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如果你还不原谅我的话，我这辈子是没机会还了。
下辈子，如果我还能遇见你，我再还吧。
只愿你能好好对待果果。
意识模糊之前，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天堂，周围一片光亮。
别墅的夜晚和平常一样平静，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果果被带回来之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十分无聊，小孩子晚上总是精神高度兴奋，被放到床上之后，一直睡不着，直到听到外面的声响他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小短腿爬着楼梯来到了楼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一种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他寻着味道找过去，在浴缸里看到安小言安静躺着。
“爸爸，爸爸···”果果伸手拍打着安小言的身体，却怎么都不动，他睡觉的时候才会不动，这是睡着了吗？
浴缸里红彤彤的液体好漂亮啊，果果忍不住用手蘸来了一点放到嘴里，刚尝到味道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保姆刚躺下听到孩子的哭声来到二楼，看到小少爷满脸血还有浴缸里的人，差点吓昏过去，这不就是上次的那个人，顾先生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颤抖的手拨打着120，保姆抱着大哭的果果站在一楼客厅里，焦急等待着救护车前来，安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好的人，可千万不要死啊。
很快120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医护人员平抬着将人从浴缸里换到担架上，迅速开往医院。
保姆紧紧抱住果果，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这血腥的场面。
“家属不去吗？”一位小护士问道。
保姆看着怀中的孩子又想想安小言，自作主张抱着果果上了救护车。
······
顾峻站在办公室，将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安小言你是傻子吗，我让你去死你就去死，你就没有点骨气吗。
你要是死了，谁来还债，谁来赎罪！
拿着车钥匙，顾峻从车库开出车就要奔向医院，在即将转弯的时候却去了相反的方向。
打开房间门，一股血腥味传来，像是在宣告着最后的死亡。
最后那件浴室，他没有勇气进去。
他是多么恨安小言啊，可现在听到他要死了，顾峻还是不能接受。
或许他是骗自己呢，他只不过是想要自由，想要自己原谅他，万一这只是个借口，安小言早已经远走高飞了也说不定。
什么自杀，只是个理由。
当他最后打开浴室的门看到浴缸里一层血迹的时候，顾峻整个人懵了，安小言真的要死了。
顾峻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这些血迹肯定不是他的，万一是鸡血或者阿猫阿狗的血呢。
他走进浴缸，用手指蘸一点快要凝固的血迹，放在鼻子边，轻轻闻了一下。
是熟悉的感觉，是安小言身上的味道。
眼角边有液体滑落，滑过脸颊最后流到胸前。
是泪啊，他为什么会流泪，安小言死了他也可以解脱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狠了，可他为什么有眼泪。
安小言要死了，他要离开了，以后就没有人陪着他一起恨了。
呆在浴缸里大半天，顾峻抹干眼角，再次回到房间，桌子上一个被氧化发黄的苹果安静躺着，有天下全宴的标记的饭盒也在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桌子上有一张纸，一行暗红色的字迹十分醒目。
「顾先生，我死了，这下我至少可以还清一半了。」
看完这句血书，顾峻发疯似的驱车来到了医院。
在医院没有白天黑夜，随时都有病人命悬一线，顾峻到的时候看到保姆在长椅上坐着，果果在走廊里跑来跑去，时不时拽着护士的裤脚。
“陈臣，带一笔现金，包成红包，来市第一医院，我在急诊室等着。”
另一边的陈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照做，带着钱开车来到指定位置。刚下电梯转弯进入走廊，大老远看到了双手抱头，朝着地的顾峻。
“顾先生，这些现钱有什么用？”
“赶紧去给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告诉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救过来。”
陈臣照办之后回来，顾峻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顾先生，里面的人是安先生？”
顾峻麻木点点头，陈臣心里沉了一下，坐在了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是保姆打电话说在医院，浴缸里都是血。”
“他自杀了？”
顾峻艰难点点头，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现实就是如此，之前无论他多么折磨安小言，他从来都不会放弃生的希望，他说过他不会去死，他也不允许他死！可转眼间，他就违背了诺言。
“据我了解，安先生是一个惜命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他还是放弃了，他竟然说他死了就可以还清一半的债务，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想要一把水果刀插进去就还清吗！”
水果刀？“是一把橙色长柄的刀子吗？”
“你怎么知道？”
“刚回到别墅的时候，安先生对我说他想吃苹果，让我帮他削苹果。”
顾峻世界一下子崩塌了，安小言早就已经预谋好了，他早就想死了，是什么时候他有这样的想法？是从安家回来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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