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渝往衙门走,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听的倒是不少。他原本是可以用更加省心的方法到官府,但是这样,看见他的人就少了。就是这样行的端坐得正的样子,才不会引来外人的胡乱揣测。
衙门外头已经围满了人,回头看见楚渝,自觉让出一条道。方才嘈嘈杂杂的议论声,也在看见他之后,一同消失。
背后如何阔谈都无甚所谓,这人听不见。但是当着楚渝的面谈论,到底有些没有这样的胆子的。
看见楚渝走进来,知府立马让人端了一张椅子来。按照官爵,楚渝的官爵在他之上,他是要下来跪拜他的,虽然现在是被人告了,但也不能把他和旁人相提并论。
楚家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就是当今丞相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在这皇城管辖着百姓,达官显贵多的是了,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爵爷您坐,这事和您本没什么多大的关系,如此冒昧,真是下官失职了。”薛大人站起身,对他拱拱手道。
楚渝摆摆手,高声道“薛大人按照条例来即可,本爵不包庇一个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诬蔑婴先生的人。薛大人,婴先生因为前些日子受了一些伤,本爵代替他,可以吧。”
薛大人拱手说可以,一拍惊堂木,底气十足地说道“升堂!”
楚渝坐下,只听上面又传来一声惊堂木,紧接着响起薛大人的声音“原告刘唐氏等人,你们要告的,是否是面前之人?”
方才楚渝说的他们也听见了,哭着点点头。在楚家他们还敢胡闹,在这里可就不行了,无端哭闹扰乱公堂,可是要挨板子的。
“好,既然你们说是容婴开的方子将人害死的,可有证据?”
“回青天大老爷,有的,”说着,几人从怀里掏出了几张方子,交给官差,由他将证据呈上“这些是三毒先生写的方子。”
薛大人看了看,他是没有见过容婴的字的,自然不知道这方子究竟是不是他写的,只能将这方子递给楚渝“请爵爷过目。”
楚渝并不接过,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说道“薛大人,这不是婴先生的字。”
两方各执一词,信谁不信谁,都不能妄下定论“既如此,刘唐氏,你们可还有证据?你们可曾看见过治病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回青天大老爷,我曾听我家当家的说过,三毒先生治病,都是隔着幕帘的,且是悬丝诊脉,周围也站了好些个人,并没有看见过真面目?”
这样倒是真是不好断案了,薛大人看着楚渝问道“爵爷,请问程郭氏说的是否准确?”
楚渝皱眉,点点头“说的倒是不错,婴先生确实是隔着幕帘,悬丝诊脉。众人都知道,三毒先生拥有毒血,且一碰就死,若是不如此,谁敢让他诊治?”
“青天大老爷您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我们当家的就是被三毒先生害死的。”程郭氏趁热打铁,说道。
“我不知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但是这方子确实不是婴先生写的,这些人,也不是婴先生的病人。”楚渝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并不着急。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家当家的都说了那毒医是如何诊治的,你不要以为你有权有势,就能一手遮天,黑白颠倒!”
“肃静!”薛大人一拍惊堂木,狠狠瞪了一眼程郭氏,才说道“爵爷既然说方子不是三毒先生写的,人也不是他看的,可有证据?”
楚渝站起身,对着薛大人做了一个虚礼“请大人请个大夫和仵作,本爵倒是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因何而死。你们,敢验尸吗?”
这一问,倒想是打中了这些人下怀,只听人说道“大人,我们敢,只要能给当家的讨回公道,验尸就验尸!”
大夫和仵作很快就来了,对着堂上的人跪拜行礼。
官差将方子交给大夫,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说到“回大人,这些方子中确实有一味药可以要人性命,生半夏可治咳疾,肿痛,但若是多食,确实能之人死亡,且这方子中有一味乌头,这两种药性相克,如此,就死地更加快了。”
薛大人点头,对仵作说道“仵作,去看看那几具尸体中是否有这两种药。”
仵作道是,转身走了出去。知道是哪两种药就方便检查了,不过半个时辰,就走了进来“回薛大人,这些尸体中确实有这两味药,且这些尸体死的时间前后不差一天,应该是同一天看的病。”
薛大人事先也有了解,这几人确实天天在楚家门口,就为了能让三位神医看上一眼。如此看来,倒是真的是容婴杀的人无疑了。
堂下跪着的人一听,顿时痛哭了起来,外头的议论声也是一边倒。
薛大人一拍惊堂木“肃静!爵爷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可有什么可以证明清白的证据?”
“有,”楚渝看了看这些跳梁小丑一眼,冷笑一声“婴先生从出诊开始,写的每一个方子,看的每一个病人,现在都在楚府的栗园之中,一共问诊一十七天,一共看了一百七十人,一共写了一百七十张方子,请薛大人移步至楚府,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当中点人。”
这话一出,倒是出了这些人的预料,若是这些人都扣留在了楚府,那容婴治病的情况又是如何传出去的?又为何外头有这么多的人再说,自己被三毒先生看过病?
而他们不知,这消息就是楚渝放出去的,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引李彦望上钩。他从容婴问诊的第一天,这盘棋就已经在下了,如今,是到收棋的时候了。
“好,李捕头,将所有人压上,此案移步楚府。”薛大人一拍惊堂木,率先站起身往外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楚家走。这回楚渝不是走路了,薛大人差下人牵了一匹马来,堂堂爵爷,怎么能走回楚府呢?说出去就是他这个知府的错了。
楚渝也不推脱,走在最前面。只是在路过豆腐花和驴打滚的小摊上停了下来,买了容婴特地嘱咐的小吃食带回去。
管家在接到青衣的嘱咐之后,早早地在门口迎接了。看见了自家主子,立马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主子,您可回来了,您要是想吃,派下人去买就是了,您怎么还亲自去了?”
楚渝拿过他手里的东西,让下人将马牵好,命人开了两扇侧门,带着薛大人走了进去。一同进去的,还有好些围观的旁人,这时候若是没有这些人,容婴名声如何恢复?
一大群人走到栗园,青衣、红衣、绿衣、紫衣早就将一百多人安置在了空旷的园子里,一个个都笑容满面,完全没有被囚禁的困苦。
栗园到处都是药香,不用细看,周围的长廊上放着几十个药罐,现在还在煎药。
“薛大人,您请点人吧。”楚渝将吃的放在石桌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转头,让青衣去请容婴过来。
“李捕头,带两个人点点。”陈大人对身后的捕快说道。
四个人站在外边数人,红衣将厚厚一叠药方递上,一人接过时候默默点着数。
一会之后,药方和人数都点出来了“大人,数清楚了,这里一共有一百六十九人。”
“启禀大人,这药方也是一百六十九张。张张字迹清晰,都是出自一人,和刘郭氏一行人递上的字迹虽然相似,但细看还是不同的。”
薛大人皱眉,方才在公堂之上,明明就听见了楚渝说有一百七十人,怎么少了一人“爵爷,这人数,和您方才所说的对不上啊。”
“薛大人,少的那一人,正是本爵。”楚渝说完,一旁的红衣就将最后一张药方递上。
这张药方倒是出了楚渝的预料,本想将自己腰间的那一张递出去,虽然这是两人的乐趣,但是关乎容婴的名声,也就先放一放了。却不想,这人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薛大人接过,仔细和这几张对比看看,确实是同一人的笔迹。
“让薛大人看笑话了,本爵和婴先生的玩乐之趣,还请大人别传出去。不过在下好奇,一群百姓,为何要诬陷婴先生?”楚渝靠近他,压低声音说。
薛大人表示理解,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十多人说道“程郭氏、刘唐氏等人犯故意诬蔑罪,来人,将这些刁民押回大牢,严刑拷打,定让他们交代出背后指使之人!”
正在这时,容婴也来了,自然是听到了这些人说的话,从房顶飞身而下,稳稳落在楚渝身边。
楚渝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将人带到知府面前“薛大人,这位就是容婴婴先生,楚渝代婴先生谢过大人,大人明察秋毫,本爵拜服。”
薛大人赶忙作揖,这么多年的误会,可算是解开了“不敢不敢,下官不过是个小小知府,只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爵爷您这样倒是折煞下官了。”
说着转身,对着一众百姓道“三毒先生受了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屈,本官今日就换先生一个清白,大家都看见了,这一百多人,一大半都已经好全了,婴先生乃是神医!”
顿时,周围倒是都默契地称呼他为容神医了,就像三毒先生这个名号从没有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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