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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着人群过去以后才知道,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而是米娜和一个男人发生了争执,这个男人正是之前那个酒汉。
怎么回事,我问。
米娜难以启齿地红着脸,而这个男人色咪咪地看着米娜,十个人都能看明白,这小子占了米娜的便宜。
这时。
两名乘警赶过来对涉事男子口头批评教育了一番,然后,以极其严厉的口吻批评米娜,公共场合不要喧哗,以免影响到其他乘客。
米娜很不开心,自己被人猥琐了,怎么还怪起自己来啦?她反问那个女乘警,火车上不是禁止携带酒水吗,也什么他可以?这明摆着是失职。
女乘警脸色一变,大声批评米娜,说她没有权利干涉他们的工作。米娜不服气,继续反驳,说作为老百姓有绝对的监督权。对方冷笑,淡淡回了两个字,刁民。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有本事你别做火车,做飞机啊,那样我就管不着你了,既然你上了火车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就跳下去,我不拦着你!”
米娜气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掏证件。我及时拦住她,把事压了下来,“不好意思啊同志,你为别太认真。”
说完我拉着米娜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告诉她人多眼杂,别轻易显露自己的身份,更别去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乘警说话的确太尖酸刻薄,作为旁观者我心里都很不舒服,更何况是米娜。
坐下来以后米娜出乎意料地和我道歉,说对不起,给我惹麻烦了。不过,她又愤愤不平地说我不是女人这种事儿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不懂她的那种愤怒,“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咸猪手,唉,如果是像师父你这样的男人我也就罢了,可你说,我的第一次怎么遇到这么恶心的家伙,我都想吐。”
“给没给你出气,你不会生我气吧?”其实我问挺过意不去的。
“生气,怎么不生气,不过师父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也知道你做事低调,不想以自己身份压别人,就当是自己倒霉。”
“这一路上什么人都能遇见,你如果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是劝你回去。”我看了一下时间,“马上要靠站了,想清楚。”
“没有什么事能打倒我。”米娜毅然决然。
过了十几分钟,火车在某市的车站前停下。
听旁边的人说,停了这站以后火车会驶入山区,会连续行驶一天一夜。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米娜反悔想走也没机会了。想不到这丫头也很执拗,一条道儿走到黑,在她身上我还真看到了小梅的影子。
不知不觉的,我又想起小梅,想起我们在莲花镇时所有的一切,怀念她无法被取代的笑容,怀念她的打底裤和高跟鞋,怀念她的任性和执着,更怀念她奋不顾身为我做的一切。
车停了十分钟以后,再一次启动。
大约行驶两个小时以后,米娜在我旁边睡着。而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外,孜孜不倦地回忆过去很多的事儿。
这次进藏,对我来说是一场决战。
粉碎人贩子的非法出口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的目的,是要找到那个心肠比脸更冷漠无情的男人,叶枫。
我无数次臆想,有一天他落到我的手里时的画面,每一次,我都会用同样的手法拨其皮,套取其内脏,给死去的李篮心雪恨。
“先生,先生……”
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但把我从恨的边缘拉回来,也将已经睡着了的米娜吵醒。
什么事?我问他们。
“起来,和我们有一趟!”
多大熟悉的一句话,就好像我们是犯人似的。
数了一下,一共有四名乘警。他们正以审讯般的目光注视着我和米娜,我意识到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再次问他们到底什么事儿。
“去了就知道了。”
米娜很不开心,质问他们,哪有人不明不白就要去把人带走的?我们犯了什么事儿了吗,如果是因为刚才,她道歉还不行吗?!
米娜放下架子,对方理应息事宁人,可结果他们态度还是强硬,直接把我们架起带走,就像是逮捕犯人一样。周围的乘客都看傻眼,纷纷议论,连他们都看得出来,我自然也心知肚明是出事儿了……
他们把我们带到专门用来休息的一节车厢里,做下来以后就问我们有没有离开过座位,去过哪,做过什么?
“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我在睡觉啊!”米娜愤愤不平,还打着哈欠。
我补充了一句,“在我还不知道你们抓人理由的情况下,我有权保持沉默。”
对方一笑,说我挺懂行,套路深。
我淡淡一笑,说,我要是不熟怎么做这行。
“那你就是承认了呗?”对方问。
“承认什么?”我反问。
他们回答,“杀人了!”
虽然之前就意料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听到“杀人了”这三个字我还是有些吃惊,便问他们,我们杀谁了?
“之前和她吵架的那个男的。”他指着坐在我旁边的米娜。
米娜被吓了一跳,就说晦气,自己让一个死人摸过,他死了以后该不会像小说里那样变成男鬼纠缠不休吧?
我斜眼看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我叹了口气。
真是多事之秋,一个案子刚结束,这又来了一个案子。
“带我去现场看看!”我以一个检察院法医主任的身份,习惯性地说了这句话?
对方不理解,异样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对方还不知道我是个警察。于是,我翻口袋,却怎么也找不到证件,就问米娜,她的证件带没带在身上?
米娜也摸了半天,摇头,说在行李包里。
“找什么呢?!”对方问。
“是这样,我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法医,在检察院工作,我不知道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保证我们没有杀过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我座位上,我的证件在我的行李里面。”我说。
他们相视一眼,不敢怠慢,就去我座位上取了证件。然后,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乘警翻看两眼,笑着说,像我们这种办假证的人他见多了,才二十九岁就坐上了处级怎么可能?!
火车上没有可以用来鉴定的设备,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我希望你们不要耽误时间,你们带我去案发现场,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民警察。”
“这口气还不小,你是想跑吧?!”
“火车全封闭还在运行中我往哪跑,你们不信我也不怪你们,把你们乘务长叫来,或者,你们这里哪个官大,叫他过来和我说话。”
“看你这口气是真把自己当处长了,这明明就是个假正经,我就没见过处级干部会做火车的。”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我问的确拿不出什么做证明。后来想起我手机里有我的工作相片以及和各部门领导的合影,就打开让对方看,并告诉他们,如果仍觉得我是在伪造的话,可以给我们省高检打电话,省局也可以,他们哪应该有我的备案资料。
他们这才重视起来。
不久。
他们的乘务长匆忙赶了过来,态度诚恳地向我和米娜道歉,“徐处长,您看,我们都没见过世面,您大人大量。”
我笑了笑,无所谓。
走到刚才审讯我的那个小伙子面前,称赞他是个可造之材,虽然缺乏经验但对待“犯人”态度很坚决明确,不过,就是这把真证当成是假证,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说完,对方惭愧地笑了。
“乘务长大人,你们的人把我抓了也算不了什么,但是你们乘务员恶意羞辱乘客,您是不是得和我解释解释?”我有意想给米娜讨一个公道。
“有这种事?谁啊?!”他环视四周。
我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心虚得不行的女乘警。
米娜急忙抓了我一下,摇头,低声说,他们考个乘务员也不容易。我也立马读懂她眼中的善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儿而影响到一个女人的前程。
所以点破不说破。
所以我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他们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会很烦,但这不是他们可以随便羞辱乘客的一个理由。在火车上我不是什么干部,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乘客,自然也希望受到尊重。
“说说案子吧,你们是谁第一个到现场的?”
之前审讯我的那个年轻乘务员举起手,但又很心虚地落了回去。我迎着他的目光,告诉他不要紧张,用最简单的方式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说。
死者尸体是在4号和5号车厢中间的卫生间里发现的(我和米娜在9号车厢),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及时封锁了这两节车厢,一来是怕消息流传出去引发恐慌,二来是觉得凶手有可能还在这两节车厢里。
我笑了笑。
别说,够理智,够果断的。但是,既然已经意识到凶手有可能就藏在这两节车厢里,为什么还把去9号车厢抓我们呢?
他愧疚一笑,说他平时就爱看侦探小说,小说里是这么写的,不放过一个细节,也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因为我们之前和死者发生了不愉快,所以他怀疑到了我们头上,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半开玩笑说,看小说也不全都是坏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