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又能做出什么事情?
“玉儿,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霍诉的声音,从头顶飘散下来,酥玉一下子抬起头,看到他的样子,从床上站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哭过。
“是啊,怎么了?”
这怎么才回来,就哭了?
酥玉抱着他,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抱抱你,霍诉,让我抱一下。”
他唇角浅弯,环着酥玉的腰肢,“好,抱一下。”
目光,在酥玉的背上垂落几秒,又落在了开着的电脑上,那电脑上很小的字,但是他的视力却极好——
分裂型情感障碍!
手臂,一僵。
被酥玉主动抱得幸福感顿然消散,他一把推开她,深邃的双眸中,溢出一丝冰寒,“你在做什么?”
“霍诉?”
霍诉后退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你在做什么?可怜我是不是?”
“我没有。”
她摇头,否认。
“那这是什么?”霍诉走到电脑前,指着上面的字,冷冷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酥玉再次否认,“那只是我刚才看电视的时候,里面出现的专业词汇,我不懂,随意查了一下而已。”
“什么电视,第几集,调出来给我看。”
“……”
她低下了头,哑口无言。
“该死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次在机场?”霍诉逼问着她。
“……”
“我就说,你怎么会好好的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因为可怜我,你居然在可怜我。”
她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
“那是什么?”他变得有些暴躁起来,在地上来回走着,“你刚才主动抱我,难道不是在可怜我?”
“我只是,心疼你而已。”
她咬着唇,有些心虚。
怎么就忘记关网页了呢?这下好了,让霍诉知道了,看他暴躁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不想让自己知道了。
霍诉冷笑一声,随意挥手,“心疼!我需要你心疼吗?”
“你冷静一下,霍诉,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霍诉怒吼,“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这是在可怜我,我是一个男人,需要你的可怜吗?”
“就算是,你不是让我做你的女人嘛?我心疼你又有什么不对?”
啪!
霍诉第一次在酥玉面前摔东西,“不是心疼是可怜,你是因为可怜我才想做我的女人。”
他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踩着地上的台灯碎片,来回踱步的走着,可是愤怒和埋怨的眼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酥玉。
“我对你好,是想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而不是可怜我。”
“哼,我霍诉有钱有势,需要你可怜吗?酥玉,你能为我做什么?嗯,除了施舍你那毫无价值的怜悯之心,你还能做什么?”
霍诉这么大的反应,让酥玉始料未及,她从床上走下来,拦住霍诉,一双灵动的双眸,闪烁着额真诚的目光,
“我对你好,你不开心吗?”
霍诉怒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她却抓着他的衣服,
“霍诉,可怜也好心疼也好,我对你好,总好过我对你生气是不是?你不要这样,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有什么话你冷静下来再说不可以吗?”
霍诉冷笑,“你让一个神经病冷静?”
“你不是神经病。若不是阴差阳错听到心理医生打来的电话,我只会以为你只是脾气暴躁而已。”
而且,分裂型情感障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紧蹙着眉道,“若是你不知道我有病,刚才我对你那样,你早就生气了,现在你却能好声好气和我说话,你的心里,还不是想着,不要和一个精神病计较吗?”
把酥玉的手从衣物上拽下来,他道,
“我霍诉,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若是呆在我的身边,就好好呆着,若你只是可怜我,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酥玉被他骂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确实,她这个时候心里想的,确实是他有病,不和他计较。
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作为他的女人,难道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之前她也是这样关心他的,他一点都不像是今天这样反常。
不是病,一定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什么情感障碍。
“章泽和你说什么了对不对?那次在书房,他一定和你说什么了。”
章泽,又是章泽……
他嗤笑一声,“你倒是了解他。”
“他到底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霍诉突然怒吼道,一把把酥玉推倒在床上,期身而上,“我是不是和你说,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
她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从那次他们从书房谈话出来,霍诉就变了。
“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霍诉吼道,“你想知道,你去问他啊。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给他打电话,和他有任何联系,我立刻就杀了他。”
猛然擒起酥玉的下巴,狠狠地捏着,“别逼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管他,不理他,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
“随便你想做什么,花钱,逛街,买东西,做美容,你和我发火,摔东西,哪怕不理不睬都好。”
就是不要关心他,不要可怜他,不要用同情的心情来怜悯他。
他不需要。
酥玉眨了眨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你让我像只猪一样,只管在你身边吃喝玩乐,做一个耍小脾气到极致,甚至忘恩负义的女人?什么都不要为你做,只要享受着你的一切,是不是?”
“……”
霍诉低头,吻住了酥玉的唇。
可是酥玉,却将头偏在一边,“若你只想让那样的女人,就让我走吧。”
“你说什么?”
霍诉的声音,多了几分粗噶。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离开,就因为不让可怜他,她就要离开吗?
“你给的生活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不是我留在你身边的意义。若你只想让我做这样一个女人,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有自己挣面包的能力,不用你给。”
下巴处,传来一阵骨裂般的疼痛,
“你在说什么?”
她咬牙,望着已经濒临爆发的霍诉,“我不想一个在你身边的花瓶。”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可怜我,你呆在我身边,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是不是?”霍诉的语气,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他难道,就这么快让人可怜吗?
他霍诉已经失败到,需要一个需要来可怜了。
“好,我会让你知道,呆在我身边的另外一个意义。”
撕拉!
卧室里传来衣料破裂的声音,酥玉身上一凉,眼见着那抹淡绿色的衬衫,朝着地下坠落而去。
叩叩叩!
门外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先生,酥小姐,晚饭已经备好,你们……”
“管!”
门内,传来霍诉的怒吼。
吓得管家抖了一抖,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一会儿,又开始吵架了?
——
秋天的清晨,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迷迭园的树枝,还有树叶。
酥玉盯着黑眼圈从楼上下来,如同一件被撕裂的木偶,裸露在外面的双臂,还有一些淤青。
管家看了吓一跳,“酥小姐,您这……”
“管家,有早饭吗,我饿了。”
她声音嘶哑的和管家说。
管家点头,赶紧让佣人将早饭端上来,酥玉拿着勺子,动作机械而僵硬的将豆浆一勺一勺的舀在嘴里。
纯白色的豆浆,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不管。
“酥小姐,迷迭园内有医生,我这就让他们,来帮您上一些药。”
“不用了。”
上药有什么用,淤青已经有了,就算好了又怎样,心里的伤疤,能好吗?
艰难的将面包吃下,她眼神呆滞的望着管家,“帮我准备一些妈妈平时爱吃的东西,我一会儿去看她。”
“好。”
食不知味的吃过早餐,酥玉又转身上了楼。
她在上楼的时候,霍诉却在下楼,她就将身体靠着一个边走,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擦肩而过的时候,霍诉一把拉住了成她的胳膊,
“不和我说早安?”
将手臂从他的手中拽出来,酥玉道,“我怕你说,我在可怜你。”
转身,她上了楼,将自己关在房间。
凌乱的大床,依旧残留着二人昨晚暧昧的气息,地上的衣服,也多是一些碎片。昨晚的画面,带着一些残暴,她不想去回忆。
脱下半袖,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间也是青紫色的伤。
“呵呵……”
她想这迷迭园一定是克她的,不然怎么才回来,就和霍诉吵架了呢?
失落的一笑,坐在化妆镜前,她才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的像个鬼,黑眼圈,干裂的嘴唇,还有脖子上带着暧昧和痛苦的红色印记。
纤细的手指,拿起粉刷,在自己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她今日要去看孟紫琳,怎么能就这一副样子去呢?
画好了妆,又穿了一身长袖的衣服,带着一条纯色的丝巾,才完全看不出来身上的痕迹。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她对着镜子哈哈大笑,笑声干枯却没有内容。
她在将自己心中的苦闷,通过这种方式排遣出去,让心里的难过被笑声带走,这样才可以高高兴兴的去见孟紫琳。
这魔鬼式的笑声,传到楼下餐厅。
正在用餐的霍诉,动作停了下,却只当做没有听见,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牛奶,吃面包,吃鸡蛋。
“这,酥小姐怎么了?先生,我上去看看酥小姐。”
霍诉淡淡的道,不必,让她笑吧。”
笑声,大概过了五分钟才停止,房门打开,一身新衣的酥玉从楼上下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笑容清甜的问管家,“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清清甜甜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像是经过世界末日的样子?
管家愣怔地说道,“是的酥小姐,迷迭园内有血燕,人参,阿胶,还有冬虫夏草,酥小姐您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这些就够了,谢谢管家。”目光,垂落在霍诉身上的时候,笑容凝敛了一些,“你慢慢吃,我在客厅等你。”
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容。
在去疗养院的路上,她依旧是这淡淡的笑容,即使车厢内的气氛十分尴尬,她依旧可以笑得出来。
好像出场就是笑脸的洋娃娃,一辈子到死都是这样的表情。
“霍诉,你一会儿给我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有事情要做。”和霍诉说话的时候,语气,是曾经从未有过的命令。
不是不让对他好吗?
那还不简单,她不对他好就是了。
“要做什么?”他随口一问,却遭到酥玉一个白眼,“要你停就停,哪那么多废话?”
霍诉不满,蹙眉的同时,声音多了几分岑冷的警告,“玉儿,这不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
“那你想要什么态度?不能对你好,这是你说的。”
车子,在路口停下,酥玉打开安全带,朝着霍诉伸手,“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他也不问,拿出支票夹,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千万。
“呵呵,真是大手笔。”
拿着支票和手中的袋子下了车,她走到人群最多的地方,蹲下身来,将袋子里的盒子一一拿出来,摆在身前,盒子里装的都是霍诉之前给她买的首饰。
霍诉也随着她下了车,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和卖菜的大爷借了个喇叭,她对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喊道,“大家都停一停朝着我这边看过来啊,都过来看一看,都过来看一看……”
这个路口的人流量很多,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的人。
等人都聚集过来的时候,她开口道,“今天,我免费给大家发福利了,只要各位谁能教会我骂人,或者告诉我该怎么样做一个耍脾气的女人,我面前的珠宝,就免费给他。”
霍诉蹙眉,远远的望着酥玉,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周围有人起哄,“是不是真的啊,你这些珠宝该不会是假的吧?”
“就是啊,就是啊……”
酥玉嗤笑一声,“免费送给你们的,管他真假,又不用你们拿手机扫微信,还怕我盗走你们的私人信息啊?就算这些珠宝是假的,那这张支票总是真的吧?只要你们谁能教会我骂人,耍脾气,无理取闹,这一千万的支票,我就送给她。你们可都看看,这上面是谁的签名。”
支票,在众人眼前划过。
大家都看到,这只票上面是霍诉的签名,还有霍氏集团的logo呢。
“这是真的,我在霍氏集团上班,认得这个签名。”
“唉,这女人,不是前两天霍诉在媒体上说,是霍诉的女人的那个女人吗?”
“对对对,就是她。那这些东西,就是真的了,我来,我来,我来告诉你怎么骂人,我平时在家里骂我老公和孩子最有一套。”
一个胖胖的女人挤到了最前面,激动地说道,
“这骂人啊,要怎么狠怎么来,你要把他想象成你最讨厌的东西,什么骂人不揭短都是假的,你就捡他最大的弱点,狠狠地骂,保证让他抬不起头,恨不得去死。我给你举个例子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看看你整天窝在家,什么都不干,窝囊废,你还算个男人嘛?你看看人家谁谁谁,买房买车,你呢,整天骑着个破自行车,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活在世上?”
酥玉嘿嘿一笑,指着这些珠宝,“您随便挑一个。”
那人拿着一颗祖母绿宝石的戒指,转身就走,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另一个人又冲上前说道,“诶,你这都不算什么。我的才叫狠呢,我告诉你啊小姑娘,这骂人啊,一定要骂脏话,你不骂脏话,他还以为你在和他说道理呢,就要妈dan,妈B,这些都骂出来。不要管什么好听不好听,骂人能有什么好听话!”
酥玉拿起一个红宝石戒指。“谢谢,这个送给您。”
那人激动地握着酥玉的手,“小姑娘真是太漂亮了,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围观的群众见酥玉真的派发珠宝首饰,都一拥上前,“你们这说的都不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你这也不算什么,小姑娘你听我的……”
“还是听我的,听我的……”
大部分人都一拥而上,酥玉立刻就被挤到了角落,耳边像是摆了几十台低音炮,吵得耳朵都嗡嗡只响。
她拿了差不多十个戒指,不到五分钟就发完了。
还有,最后一张支票!
“这最后一张支票,可比刚才那些都值钱,就看大家谁……”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出了人群,踉踉跄跄的被拽上来了,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霍诉也上了门,穆琛阴鸷冰冷的望了她一眼,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他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到底要干什么?”
车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可是酥玉还是很不怕死的说出了自己酝酿了一晚上的话,没关系,也许霍诉就喜欢这种口气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既然你不让我对你好,我就对你差一些,我不会骂人,总有人会骂,我不会耍小脾气,可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还不能和她们学个一两招?顺便送人家点珠宝什么的,也算没有白让人家动嘴动脑,不是让我花钱吗,我也正好照做了。”
她对他好他不愿意,不领情,那好啊,她就对他差一点,这还不简单?
这世界上真就有那种人,你对他好他不舒服。
“你这是在和我赌气,再生我昨晚的气。”
酥玉冷笑,“那你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我要是早知道你心悦这样的女孩子,我早就照做了。”
将支票随意塞进了霍诉的怀中,“这东西,您还是收好了。等我下次用的时候,记得还给我。”
支票,被霍诉扔了回来,
“你拿着吧,反正我这玩意儿多得是。还想送珠宝吗,我明天买下整个霍市的珠宝店,让你去送。”
酥玉针锋相对,“好啊,反正霍市这么多人,你给我的那些珠宝,也不够。那我就在这里,提前谢谢霍先生您造福广大市民的壮举了。”
他冷冷一笑,“不客气,你高兴就好。”
“高兴,肯定高兴。”酥玉冷冷一笑,双手环胸,一副泼妇的样子,“我倒是想看看霍先生你到底有多有钱。”
吱——
轮胎摩擦地面,响起刺耳的声音,没有系安全带的酥玉给,猛然向前一栽,脑袋差点磕在台面上。
那股冰冷的气息,一下子紧贴着她的面庞,霍诉阴鸷的双眸,在她的眼前放大。
她以为他要发怒了,却想到,他捏着自己的鼻子,“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可爱的样子。”
“你——”酥玉顿时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一把推开霍诉,“霍先生,就怕有一天你变成穷光蛋,到那个时候,看你还怎么狂的起来。”
“哈哈——”
他哈哈一笑,伸手将支票夹放在酥玉的怀中,“数字你随便写,东西你随便送,要是你写的数字在银行提不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
“不是我的钱不够,而是银行的实力不够!”
就是变相的说自己钱多呗。
“没意思。”酥玉坐直了身体,“不玩了,你这钱,还是自己留着进棺材吧。”
做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看到霍诉生气的样子,和这种到处是钱的男人玩钱,她就是脑子有病啊!
花钱给自己买气生,买心疼!
把那些珠宝送出去,她到现在心还在滴血呢。早知道就找一些便宜一点了,浪费了这么多的珠宝,也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样子。
霍诉低头,在她嘴角一啄,
“你这幅样子,比以前温柔妥帖的模样,顺眼多了。”
酥玉捂着嘴,“你这幅样子,比以前的样子,讨厌多了。霍诉,我就那么没有资格对你好吗?”
他宁愿花了大笔的钱,来买她生气,买她的无理取闹。
也不肯接受她对他的好。
是她贱,还是他贱?
“这和资格不资格,没关系。你对我的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而是我最讨厌的理由。”
起身,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车子重新开动起来。
“我知道一定是章泽和你说了什么,他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为什么你宁愿相信章泽的话,都不相信我的话啊!”
滴……
马路上,豪华的布加迪突然传来一阵鸣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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