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隐出院那天,传来汪秘一家人被移交司法处理的消息,水玲珑人虽是和吴天华一起来接杨隐出院的,但脸上却难得一见笑容。
杨隐趁吴天华去结付医药费的时候,对水玲珑说:“我想去看一趟汪小轩,你和我一起去吧。”
“真的?”水玲珑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
杨隐看她一眼问:“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水玲珑低下头,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我没怎么想,但从我爸告诉我他们肯定要出事了开始,心里就特别难受。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其实他对我一直都很好,那不是装出来的好,应该是真的。当初被拘留的时候,我真的有恨过他,可后来慢慢的,我也想明白了,在他们家的事上,我根本帮不上忙,也不会帮这种忙,这就使我和他迟早要站在对立面上。再有,他应该也是怕我为难吧。”
最后一句话,水玲珑说得并不自信,杨隐却知道事实确实如此。从汪小轩后来不止一次向他询问水玲珑的情况是可以看出来的。可是,即便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玲珑,我带你一起去看他,只是希望你看过他后,能把压在心里的那些事放下。天华是个不错的男人,你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好好珍惜吧。”杨隐说。
水玲珑点一下头,正看到吴天华站在门口,她尴尬地笑了笑,喃喃地说:“天华,你都听见了?”
吴天华笑着走进来说:“听见什么?”
水玲珑看着他脸上的笑,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觉得他还是不听见更好。
杨隐却不这样想,他觉得汪小轩是这俩人的一个心病,如果不趁这机会拔了,一直长在那里反倒会出问题。
“我这两天会带玲珑去……”
“大哥!”水玲珑急忙阻止杨隐。
吴天华看了看他们俩,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也不是会说谎的人,刚才我在门口听见了。”
水玲珑一时间觉得极其难堪,她急急地把杨隐要带回去的东西收进袋子,转身就往外面走。
“玲珑,你站住!”杨隐大声叫住她,“有问题就要沟通,逃避不是办法,我和蕴秋是你们的例子,千万要引以为戒!”他拍了拍吴天华的肩膀又说,“给你们半小时谈一下,我先去车里等你们。”
杨隐走到水玲珑边上,从她手中拿过袋子,轻声在她耳边说:“别任性。”
吴天华等杨隐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了病房门,站到水玲珑面前说:“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放不下他,就像我放不下你。你担心他,也是正常的,我不会拦着你去看他,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水玲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不该再去想汪小轩的,所以面对吴天华的时候,她总觉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现在,被吴天华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她更有一种仿佛是做贼被抓的感觉,这让她感到莫名的生气,“吴天华,你是不是男人?我说要去,你就让我去啊?那如果我说我要重新跟他,你是不是也会点头呢?”
吴天华看着水玲珑生气的样子,竟突然笑了出来,“你别真当我是傻的!你这话完全是赌气的了,别说你根本没这么想过,就算你真这么想了,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这和我是不是让你去看他,完全是两个概念。”
水玲珑吃惊地看着他,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没有听错吧?”水玲珑愣愣地问。
吴天华笑着将她搂过来说:“没听错。让你去看他,可以让你心里一直放着的疑问得到解答,这对我们的未来只好不坏。我是真想装作没听见你和杨董说话,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你偷偷摸摸做一件事时内疚的样子,可惜啊,我真没这火候。”
水玲珑终于笑着擂了他一拳说:“就你也耍这种小心计,差远了。”
吴天华嘿嘿笑了笑说:“走吧,杨董该等急了!”
杨隐看到笑嘻嘻牵着手出来的吴天华和水玲珑,心里觉得八零后与自己和沈蕴秋真的是有很大不同的,他们的表达方式要直接得多,对待感情也是敢爱敢恨。反观他与沈蕴秋,余竞冬与秋雅,甚至余飞和袁沁蓝,什么事情都是含蓄的,虽说含蓄有含蓄的美,但一切误会纠葛也是在这些含蓄中累积变大,然后生出更多的问题来。
“大哥,想什么呐?”水玲珑坐在后座上拍了拍杨隐的肩膀,还没等杨隐回答她就催吴天华,“快点开车啊,蕴秋姐他们在家该等急了!”
这天正好是休息日,沈蕴秋家里此刻是相当热闹,康亚平夫妻俩、余竞冬和秋雅、齐隽夫妇、刘凯天、江海都在。杨隐他们到的时候,康怀北和雷庆华也到了,五个人一起进了屋。
余雷什么时候见过家里有这么多人,上窜下跳的,开心得不得了,沈蕴秋也由着他去闹,倒是余竞冬时不时地喝止他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
杨隐一进客厅,齐隽第一个上来抱住他说:“哎呀,总算回来了,都没时间去医院看你!”
杨隐笑道:“人员变动这么大,你不忙才怪!”
封敏接道:“副*啊,当然要忙了。”
徐峰打了她一下说:“别乱叫,要到省人大之后才能定下来呢。”
刘凯天坐在沙发里恹恹地说:“也差不多,省人大无非是让这件事名正言顺罢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一日无臣嘛。”
沈蕴秋端着水果过来,在刘凯天头上打了一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齐隽本来被刘凯天说得有点尴尬,毕竟他现在接替的是徐明达的工作,刘凯天说这话还是有所指的,但被沈蕴秋一打岔,气氛缓和了不少。
杨隐在刘凯天边上坐下,搭着他的肩膀说:“人生无常,但现在这样的结果,你能说不好?”
刘凯天叹口气说:“算是吧。不过说真的,我心里很难过,总觉得对不起我姑妈!这些年,要不是她,我哪会活得这么滋润?可现在出了事,都由她一个人扛下来,我却好端端地继续在这里吃香喝辣!”
杨隐睨他一眼说:“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兄弟,知道难过也算你姑没白疼你一场!但是,她做的事,别说你原先没替她拿主意,她也不会让你拿主意,这就不存在你跟她一起扛的问题了。你呀,还是好好地活好,让她在里面放心,就比什么都强了。”
对于刘江峰和谷华这两个人,杨隐对刘江峰还是很佩服的。她没有谷华的良好家世,出身平民家庭的她对钱财确实很喜爱,她这些年虽有借用徐明达的权利,但至少从不受贿,而是一心想着怎么钱生钱。最重要的是,她对徐明达的前途还是关心的,也怕自己牵累到他,所以生意上的事她从来不告诉徐明达,包括对刘凯天,她对细节也向来守口如瓶。所以,这一次,谷华将刘江峰咬出来后,组织调查的结果是,徐明达至多是对家属的行为失察,属于党内违纪,刘江峰不是国家公职人员,经济犯罪问题直接交由司法机关处理了。而她在审讯期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问题牵扯到别人身上。
刘凯天朝坐在对面的康怀北看了看问:“康律师,你对这案子的把握大吗?”
康怀北扬了扬眉说:“你姑对自己的问题承认地很爽快,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让法官可以从轻量刑。”
刘凯天忽然说:“要是晓莹活着就好了!”
杨隐刚想接口,沈蕴秋给他俩一人递了一片火龙果说:“说点开心的吧,老在这话题上缠,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你们难过,你们也好意思?”
杨隐这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或坐或站地在听他和刘凯天对话,连余雷地安静了下来,眨着眼睛看他们。他轻轻咳了两声说:“呵呵,怎么都这么安静啊?什么时候都学会当透明人了?”
徐峰笑了笑说:“主要是你这屋子不如R市的大,我们躲哪儿都不行,就只好都站这儿当隐形人喽。”
“姐,谁要当隐形人啊?”话到人到,徐岚与史克一起走了进来,她将手里的一个花篮递给杨隐,“杨董,恭喜你出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以后是不是可以跟着你享福了啊?”
杨隐哈哈笑道:“这你就别想了,我的福只能是蕴秋和孩子来享的,你还是贴着你的史克比较好。”
“去你的!”徐岚一声娇嗔,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杨隐笑说:“徐姐说得对,这里太挤了。我看咱们男人还是去书房聊天,把这里让给女人们吧,也省得她们嫌我们碍眼。”
这一提议立刻获得大家的一致同意,一帮男人于是都进了书房。话题自然也就围绕着最近海河领导班子的调整,聊得不亦乐乎。
保姆给他们送了酒进来,杨隐给各人都倒了,然后举着酒杯对齐隽和史克说:“来,先敬敬你们二位,未来的副*和秘书长!希望海河在毛书记和你们的努力下,有一片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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