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彤跟着贝塔来到三楼,魅影的房前,打开门进去,视线所及之处都和印象中的一样,奢华而舒适。
“找个地方坐吧。”
贝塔开口道,同时自己径直走到那张,魅影生前最爱的贵妃椅半躺着,李雅彤会意,也走到一边的摇摇椅上坐下。
“我找你来的原因,想来你这么冰雪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
“嗯。”李雅彤垂下头,略带歉意地说:“我知道是因为十字军解散这件事,我先斩后奏了,对不起!”
一提起这事,贝塔的脸上浮现出隐忍的怒气,戏虐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十字军是我和魅影的毕生心血,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给我毁了!”
“可是十字军早就不是当初魅影希望的那样了,平心而论,如今的十字军虽然壮大发展了起来,可是成了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组织,贩毒、走私军火、开地下赌场和钱庄、拐卖人口、培养杀手……一桩桩,一件件,哪里还有一点保卫一方土地和平的影子!”
李雅彤的伶牙俐齿反驳着,让贝塔有怒说不出,良久,贝塔泄气道:“十字军是魅影交到你手上的,你爱怎样就怎样,解散也好,卖了也罢,关我一个半截身子埋入土的老家伙什么事!”
闻言,李雅彤无奈地呼出心中的一口闷气,面无波澜,开口道:“贝塔,你知道后来的十字军,为什么魅影不去管了吗?”
此话一出,贝塔的目光一震,面无表情地,等着李雅彤的下文,在他看来,魅影是因为累了,加上身体大不如从前,才会隐居在此,很少过问十字军的内务。
“那是因为十字军早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那样,壮大的过程中带来很多弊端,肮脏和黑暗充斥着组织内部,若不是为了等我长大,完成对我姐姐的承诺,十字军绝无可能留到今天了。”
“因为经历过战争,所以更懂得和平和安宁的可贵,从魅影隐居在此,不问世事,作为他最好朋友的你,应该比我这个后来者了解。”
李雅彤的话如一记耳光,重重扇醒了自以为是的贝塔,她说的很对,渐渐地,不知从何时起,魅影讨厌他提起十字军的种种,也不参与他的决策,甚至连他和罗蓝也不想见了。
天气好的时候,就搬个藤椅坐在诺玛的空坟前,吹风晒太阳,天气阴沉下雨时,便整日把自己关在三楼的房间……
是他理解错了吗?竟是他一直理解错了魅影的原意,打击纷至沓来,贝塔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出声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李雅彤重重地叹息一声,恰逢门外有人敲门,便起身去开,门一打开,见是苏锦戈一个人,而苏锦戈见到她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
“下面在玩麻将,三缺一,你来不来?”
闻言,李雅彤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一脸呆滞的贝塔,出声道:“贝塔,我先去楼下了,你要是有事,再叫我就是了。”
话音一落,等了一阵,见贝塔没有表情,便随着苏锦戈下楼了,走之前,还细心地给贝塔将门关上,此时,他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独自安静。
在京都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众人便启程回清城,离开贝塔和罗蓝,苏昂忍不住痛哭流涕,轮流抱着两人好久才撒手,还嚷嚷着要两人今后一定抽空去清城看望他。
“真是善良的好孩子!”贝塔由衷感叹道。
其实私下里,李雅彤和苏锦戈都来劝说过他,要他搬到中南市或是清城去,熟人住的地方近一点,也好有个照应。
然而,贝塔却说自己时日无多,顶着青年时期的容貌,实则内里已经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了,再说,他也不愿意离开魅影,也再三叮嘱过众人,待他死后,一定要把他葬在魅影的身旁,死后也好相见。
罗蓝自然是不放心贝塔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此生活的,所以在贝塔有生之年,他也没打算离开京都了,因为贝塔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器官在衰竭,生命在流逝。
李雅彤有预感,贝塔不会活的太久了,因为他太想念魅影了,可是却未曾料到,她和苏锦戈,还有陆离等人仅仅离开京都一个月,贝塔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突然死去。
他留下遗言,不需要李雅彤等人来给他送别,也不要有人在他墓前哭泣,他只想回到魅影的身边……
罗蓝遵循了贝塔的遗愿,在将贝塔下葬之后,才打电话通知远在南方的李雅彤等人,透过电话,也能感知到的话筒另一头的沉默和悲伤,罗蓝轻轻说了一句:“贝塔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和魅影那时候一样,愉快而解脱。”
愉快而解脱……李雅彤久久品味着这一句话,随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魅影和贝塔传奇的一生,终于全部划上句号。
时间如指间沙悄悄溜走,李雅彤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墩子已经在牙牙学语,满地乱爬了。
陆离带着安黛丝和苏昂回了旧时的房子,居然和苏家大院只隔了一条街,步行十分钟就到,于是苏昂每日放学之后,便多了一项趣味,从周默手中抢过弟弟一起玩。
只是,这诸多欢乐之间,却少了罗蓝的影子,本以为他在贝塔去世之后,便也会回到清城来的,毕竟罂粟就葬在这里,可是罗蓝却让公司的俗务缠的死死的,抽不出身来。
“老婆,你慢点走,楼梯滑,小心!”每每李雅彤不躺在床上,而是想到院子里走走时,苏锦戈就会提心呆胆,在一旁搀扶着,还不忘出声提醒。
“知道了,你能不能别念叨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李雅彤很不耐烦地说道,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满足。
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她都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舒适,他偏偏紧张的好似大敌来临。
“对不起,老婆,我知道你烦我啰嗦,可是我的心真的揪成一团,担心不已,原本说过不让你再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意外怀上,都是我的错!”
“唉……”李雅彤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后很不满地说道:“别跟着我,烦!”
话落,撇开苏锦戈的手,气呼呼地向前走,真是受不了苏锦戈那家伙,意外怀孕的事她从来没有怪过他,相反她本来就一直想要再生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也是为了弥补第一胎流掉的那个女儿。
可是,苏锦戈却因为她的再次怀孕,而充满了自责,他自责也就罢了,偏偏还每次都要说出来,真是气得她想揪着他的耳朵骂一顿。
“哦……”苏锦戈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随后又跟上妻子的步伐。
李雅彤被苏锦戈烦的受不了时,偶尔会跑回娘家躲躲清闲,她自我感觉不坏,虽然医生说她这一胎险而又险,最好是躺在床上好好静养……可是怀墩子的时候,医生也说她那一胎十有八九保不住,结果墩子是足月出生的,母子俩都平平安安,可见,医生所说的话也不用全信。
李父李母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吃的玩的,到苏家大院看望宝贝外孙,而李雅彤再次怀孕之后,两家老人围着墩子转的时间明显少了,更多的是关心李雅彤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而墩子是个很早慧的孩子,一岁左右的年纪,已经能从大人们的眼神和脸色上,分辨出好坏,自从感觉被冷落之后,他便一直不大开心。
有一次,还拦着来给女儿送补汤的李母,摆出一张严肃的小脸,糯糯地问道:“外婆,是不是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你就不疼我了?”
李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墩子话里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身后的老伴,一把搂过墩子抱起,柔声说道:“怎么会不疼你了呢,所有人,都是很爱很爱墩子的,不会因为弟弟妹妹的出生,就减少对你的爱。”
“可是,外婆你现在都很少陪我玩了,而且一过来就和妈妈在房间里聊天,安阿姨也是这样,你们好像都喜欢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多一些,一点也不关注我了,搞得人家好没存在感哦。”
墩子肉嘟嘟的小脸严肃极了,偏偏奶声奶气地,惹得李母李父和一旁看戏的周默几人,都憋着笑甚至辛苦,原来,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什么是存在感,还会和没出世的弟弟妹妹争宠了。
“墩子,大家关心妈妈,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怀着小宝宝很辛苦,所以都会比较照顾她,但是墩子也不用担心存在感这个问题,因为就算不说,墩子也永远在我们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墩子那么聪明,能明白外婆的意思吗?”
闻言,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在李母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外婆在墩子心里,也是很重要的人。”
“呵呵……听见你这么说,外婆真高兴……”
“那就把送给妈妈喝的汤给墩子喝吧,墩子也想尝尝。”
“呃……”李母语塞,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像小彤啊,就一翻版的小傲娇,小懒虫,小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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