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开开门好吗?我煲了你最喜欢喝的鸡汤,你至少出来尝一口嘛,要是觉得不好喝,我再去做别的,好不好?”
苏锦戈一手端着汤碗,一口扣着闭紧的房门,许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整整一个月了,她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冷淡,不说话也不怎么笑了,甚至在李父李母打电话来慰问时,也只是摇摇头不肯接。
她也越发喜欢安静,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他敲上半天的门,也不见她来开,而最开始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时候,他担心不已,强行撞开门,却见她戴着耳机蜷缩在床上熟睡。
知道她心情不好,需要时间恢复,她想怎么样他都尽量由着她,她喜静,宋微微上门拜访时,他冷言拒客,他的父母来闹时,他毫不留情的直接轰出了门,可是她对他越来越若即若离,不咸不淡,给他一种她很快就会丢下他,一个人浪迹天涯的感觉,只有在每天晚上,他把她搂在怀里亲吻抚摸,才能有那么一点真实的,她还在身边的感觉。
这样不真实的日子,在他的提心吊胆中,安静地过着,每日尽心尽力给她最好的照顾,希望她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心里的结也能早点解开。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徒劳,就像今日他炖好了一锅鸡汤,却依旧敲不开房门,让她和他一起吃饭。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坦然面对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呢……”
无奈地叹了口气,苏锦戈端着手里已经有些发凉的汤碗,终究还是转身下楼。
而就在苏锦戈下楼不久,大厅的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门铃声,苏锦戈皱着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玄关不悦地拉开了门。
“嗨,锦戈!”手提着果篮的宋微微,笑容甜美的站在门外。
苏锦戈的俊眉皱的更紧,一脸不悦,冷冷道:“谁让你来的,上次不是说过了嘛,我不想再见到你!”
话落,宋微微正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她不是自作主张来惹他心烦的,屋里恰好传来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是我叫她来的。”
“为什么?雅彤你……”苏锦戈见李雅彤终于肯在白天走出房门,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她的立场搞糊涂了,以往她眼里是最容不得宋微微的,连多看一眼都直嚷嚷晦气倒霉,现如今居然破天荒叫宋微微来家里。
这算什么,世纪大和解吗?
苏锦戈不明所以,宋微微却借着他发愣的间歇,捧着果篮笑眯眯地挤尽了玄关,在大厅里端庄的站着。
“上次我来,锦戈说雅彤你身体不好,所以这次来,我特意买了个果篮,希望你不要嫌弃。”
“破费了。”冷淡的语音淡淡响起。
话落,李雅彤提着洁白的长裙,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惊艳了宋微微本来就卑微如尘的心,她永远是那么纯洁美好的,不食人间烟火,这份美这么多年都不褪色,曾经自己嫉妒也憎恨过,而如今,只剩下惊艳与赞许!
“没关系。”宋微微笑着回答,眼角余光却瞥向玄关处,脸色铁青的苏锦戈,一眼,她就看出来他瘦了很多,知道他最近过的不好,心间泛起丝丝心疼。
“一起吃饭吧。”
李雅彤话一出口,宋微微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砰砰直跳,居然能和苏锦戈同桌吃饭,这是她想了那么多年的事,于是身形一动,很快就毫不客气地在饭桌前坐好,还厚着脸皮朝大步走来的苏锦戈点点头。
苏锦戈却看也不看宋微微,径直走到李雅彤旁边坐下,替她盛饭打汤,还细心地在汤碗中吹了吹,柔声道:“你是要先喝汤,还是先吃点饭先?”
一旁的宋微微干坐着,面上虽是笑容甜美,实则内心已经叫嚣着开骂:“你李雅彤不就是叫我来看你们秀恩爱嘛,我才不会生气走掉,只要能和苏锦戈多呆一秒,再难忍的场面我都无所谓……”
李雅彤接过苏锦戈的汤碗,很平静地说了句:“锦戈,来者是客,去给宋小姐拿副碗筷。”
闻言,宋微微惊讶了一秒钟,却立马大喜过望,毫不介意苏锦戈又黑又臭的脸色,故作矫情地说道:“其实,我自己去就好了。”
李雅彤抿了一口碗中香浓的鸡汤,扫了苏锦戈一眼,说道:“你不去,就我去。”
“我去就是了。”苏锦戈无奈地妥协道。
“呵呵,锦戈,麻烦你了。”宋微微看着起身去厨房的苏锦戈,眼角眉梢都是甜甜的笑意。
李雅彤无声苦笑一声,宋微微和她很多方面其实挺相似的,一样为爱执着,为爱迷失方向,为爱不顾一切……
若不是因为苏锦戈,她和她倒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宋小姐,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帮忙……”
席间,除了苏锦戈不停地给李雅彤夹菜,宋微微偶尔冒出几句话,活跃一下氛围,一顿饭,李雅彤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心怀各异的三个人吃的也味同嚼蜡。
送走了宋微微后,李雅彤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下,苏锦戈给她端来一盘水果,问道:“你和宋微微达成了什么协议?”
李雅彤莞尔,一双深邃的眸子对着他,道:“你都听见了还问我。”
苏锦戈微微有点错愕,也有点小忧伤,他是听见了,才会心里觉得不好过,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把他往外推。
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餐具,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悲伤。
“唉……”李雅彤突然叹了声气,起身,绕过茶几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缓缓开口道:“我们要过回正常的日子,总是要走出家门的,你已经很久没回公司上班了,宋微微能保留着你的职位,既往不咎,那你就回去上班呗,没什么不好的。”
苏锦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语气低落,说道:“可是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我也做不到。”
“已经发生了的事,不能改变,但是我们活着的人,日子还要继续,我想我们能过回普通人的日子,和我最初希望的那样,平凡安稳。”
话落,李雅彤放下了自己的手,转身缓缓上楼,身后传来苏锦戈犹豫不决的声音:“我考虑一下。”
听见苏锦戈松口,李雅彤的脚步只是停了一秒,就继续往上走,嘴角扬起的弧度,苦涩冰冷。
“对不起了,锦戈,让我再骗你一次。”李雅彤心中暗道,低垂的眼眸忍不住落下几滴泪珠。
暗夜风凉,在听到枕边人呼吸声渐渐匀称了之后,李雅彤倏忽睁开了一双深邃的琉璃眸子,轻轻地把苏锦戈放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动作轻缓,起身换衣。
正待房门打开时,李雅彤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目光温柔,浅浅一笑。
自从他们从耶路撒冷回来之后,两人间都尽量不提已经发生的事,再因为李雅彤流产之后,身体和心情都需好好调养,苏锦戈心里承受的压力不会比她小,虽然每天在她面前都是一脸温柔的笑,可是笑容的背后有多苦涩,她不是不知道。
他眼下的黑眼圈十分严重,还时常整夜整夜的看着她,不肯合眼,她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草木皆兵。
于是,再三权衡之下,李雅彤递给他一杯掺了安眠药的果汁,他欣喜若狂,毫无防备,一饮而尽……
下楼,出门,李雅彤面无表情,向着等在铁门外的黑色奥迪走去。
车里的陆离见她过来,脸上滑过一丝心疼,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打开了车门让她进来。
“人都查清楚了吗?”李雅彤冷冷地开口。
“查清楚了,对方有三十二个人,都集中在一个窝点。”
陆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和一把**,一并递给了她。
“那就好,在一起,免得我还得一个个去端。”
李雅彤的话透着一股凌厉的狠绝,让陆离眸光一沉,无奈开口,说道:“雅彤,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今天晚上没有约我出来,你的身体你的心都还没恢复,真的不适合做这些。”
闻言,李雅彤凉凉地盯着他消瘦的侧脸,似笑非笑地说:“学长,我记得你身上是中了五枪吧,难道比我好的快?”
陆离一愣,她是在讽刺他,多管闲事了。
呵呵,罢了,他的心疼一直都是那么不值钱,何苦自欺欺人呢!
陆离的沉默,让李雅彤的面上浮现一丝不耐烦,她的身体好不好她自己清楚,但更清楚的是,她千疮百孔的心,她死去的朋友和孩子,都需要那些人的血来祭奠。
“学长,开车吧。”
话落,关了前灯的黑色奥迪,借着皎洁的月光,如幽灵般融入夜色里。
这一晚,城西,深夜,很多人在睡梦中,朦胧间听见几声刺耳的枪声,和连绵不绝耳的警笛声,可是当人们打开窗,往外一瞧,除了成群的警察,就只有姗姗来迟的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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