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和罗人雁早已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几点见面不用说得很清楚,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下午四点半,曲南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X科院,赶往秘密实验室。
苏寒地笑着来打招呼:“小曲,我听说咱俩做了相同的课题啊,不好意思,我抢先一步交了论文。”
曲南休本来忘了这件事,现在忽然想起来:“对呀师兄,以前咱们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看好这个课题吗?怎么突然想起来做?”
苏寒地早已想好对策:“哦,选研究课题也是需要灵感的,那个时候可能我还没灵感呗。后来偶然看到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报道,觉得那些病人挺可怜的,就想,要是能消除他们的恐惧记忆就好了,怪我,没提前跟你商量一下。”
曲南休一听,衷心赞道:“师兄威武,希望《ELIFE》能采用你的论文。”
“谢啦小曲,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今天真不行,我还有点儿事儿。”
“能有啥事儿啊,约会呗。要不叫上李汤霓?我脸皮厚,不介意当灯泡,嘿嘿。”
“不是跟她。”
“不跟她,那还跟谁呀?难不成是约别的美女?”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么吃香啊。”
“女神能看上你,你还不香啊?”苏寒地坏笑着问,“小曲,我看你一天到晚挺忙的,你看,这几天黑眼圈都有点出来了,老实交待,你到底忙啥?”
曲南休最恨这种情况,本性不爱撒谎,但有些情况下却必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我帮朋友搬家去。”
“哦,搬家呀,你的伤刚好没多久,能行吗?”
“没问题。”
“小曲,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还需要人手不?”
“人够了,”为了让苏寒地彻底断了等自己的念头,曲南休补充道,“不是我说你啊师兄,你这从头到脚一身名牌,哪是干粗活的人啊?我看你还是找一咖啡厅,坐那儿看几本小资杂志比较合适,呵呵。”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笑话,但在苏寒地听来,就是在说自己太娘,男子气不足。
他心里不高兴,但嘴上却说:“好吧,既然你那么忙,我就不打扰了。对了,搬东西小心点儿,别闪着腰!”
曲南休继续笑着打趣:“放心吧,女神早就嘱咐过了!”
他没想到,这一句玩笑,对于暗暗爱慕着李汤霓的苏寒地来说,不亚于狠狠地补了一刀。
曲南休象往常一样挤公车,下来再步行一大段,然后掩人耳目,跟地下工作者似地进了秘密实验室所在的那个不能称之为小区的破旧院子。
这时,他发现自己一只鞋带开了。
就这么一矮身的工夫,无意中往斜后方一瞥,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不见了。
他回头找寻。
见身后,小区杂乱无章的入口处,有胡乱摆放的自行车,有摆摊卖菜的,还有些站着聊天的人们,哪有什么熟悉的身影?
站起来继续大剌剌地往前走。
本来曲南休神经大条,什么都满不在乎,是不可能发现的,但每每出入秘密实验室,出于责任感,他会特别谨慎,生怕泄露了罗教授的秘密,所以在来的路上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快走,对方仿佛也快;他慢走,对方仿佛也慢......第六感告诉他,后面有人跟踪自己!
他就跟电影里躲特务似的,警觉地故意朝另一栋楼走去,而且故意放慢了脚步,找了个地方又蹲下来系鞋带......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回身——于是便火眼晶晶地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楼道门口,躲闪不及的苏寒地!
“师兄,出来吧!”
苏寒地没办法,只得垂头丧气走出来,一脸的尴尬。
曲南休看了好笑:“你跟着我干嘛?”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老腰吗?我一个朋友就是上周帮人搬家,把腰给扭伤了......”
小曲更想笑了,心想,你又不是我妈,(再说我妈从小就不要我了,)又不是我女朋友,你就那么关心我,一路埋伏着跟到南城来?这不合逻辑啊!师兄肯定是有什么小算盘。
苏寒地赶紧转移话题:“小曲,你不是要帮人搬家吗?人在哪儿呢?我来都来了,索性陪你一起好了。”
这下轮到小曲犯难了,他挠了挠头,结果还真让他给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从楼道里往外搬沙发!楼门口还堆着纸箱子和一两个柜子。
曲南休灵机一动:“不是在那儿呢吗?”
苏寒地一看,呦嚯,还真有搬家的嘿!
他本来以为曲南休撒谎,所以一点儿不担心出力的事儿,他可不想真帮人搬家啊!可怜了自己一身的意大利名牌。
小曲来到跟前,硬着头皮问刚放地下一个大件的年轻人:“还有什么要搬的没?”
说着就要抬脚往楼道里走,盼着对方回答个“是”字,自己好上楼随便拎两件东西下来,蒙混过关。
可是那年轻人不傻:“你是谁?也是徐老师的学生吗?”
曲南休顺水推舟:“对呀,徐老师叫我过来的。”
那年轻人听了,脸色微变:“啥时候叫你来的?”
曲南休继续编:“就前几天吧......”
那年轻人决绝地一挥手:“骗子!想浑水摸鱼顺手牵羊是不是?赶紧走走走!我们徐老师上个月就过世了!”
曲南休听了,面如猪肝,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下轮到苏寒地得意了:“露馅儿了吧小曲?你说实话,到底上这儿干嘛来了?根本没有人找你搬家对不对?”
曲南休实在不善于撒谎,可是为了不暴露秘密实验室,只能继续编:“好,我说实话啊,我一朋友开家政的,说是今天有人需要搬家,问我想不想赚点儿外快的,结果这家伙一定是搞错了,我还是回去吧。”
他宁可今天不去秘密实验室了,也不能暴露。
“哦,这么回事儿啊。”
“师兄,现在轮到你说说,我又不是美女,你那么关注我干嘛?”
苏寒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偷听到他与罗教授对话的事情,万一他们有什么秘密,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必须说点儿能让他相信的话。
苏寒地把心一横:“小曲,我跟你说实话吧,哥们儿我喜欢李汤霓好几年了,我看你忙忙叨叨神神秘秘的,怕你去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所以我就跟来看看。”
曲南休是真没想到,师兄也喜欢自己的女朋友,不过能有这勇气说出来,他倒是很佩服:“师兄,这要是在古代,咱俩得决斗吧?”
“不用斗,反正她的心已经在你那儿了,我输了,只是还挂念着她,怕她受委屈而已。”
曲南休听完,不但不生气,反而一拍苏寒地的肩说:“够爷们儿!师兄,我佩服你!原来我只是学术上佩服你,现在在为人处世上,我也佩服你。”
苏寒地一脸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说:“你别跟我拉近乎,别忘了咱俩可是情敌关系!”
小曲笑着说:“行,情敌兄弟,你不是说要一起吃个饭吗?走吧。”
于是,俩人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吃饭去了。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一种这么奇怪的存在。
罗人雁在秘密实验室等了半天,不见小曲过来,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也不打电话催。
他们师徒二人都很有地下工作者的潜质,而且也确实是在“地下”工作。
不过摇摇就等得不淡定了。经过程序不断升级,她的情感更加敏锐和强烈。
最近她迷上了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不同的发型,还叫罗教授帮她买些发饰回来。
你别说,当她对镜梳妆的时候,那眉眼,那神情,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还真像个真正的女人呢。
不过,罗人雁对她的身体构造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个零件在什么地方,哪根线路怎么搭的,哪个程序怎么编的,所以对他而言,永远不可能对摇摇产生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
一直到晚上九点,曲南休才匆匆折返回秘密实验室来,为了不让苏寒地怀疑,他吃完饭还故意回了趟家,真够折腾的。
摇摇见到他来,给予了最诚挚最热烈最毫无保留的欢迎。
从最初的反感、躲避,到现在,曲南休觉得,世界上有个人那么渴望见到你,每次见到你都那么发自内心的高兴,其实是一种温暖和幸运。
“罗教授,苏寒地今天跟着我来这个小区了。”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我把他给支走了。教授,咱们这个实验室什么时候能解禁,对外公开啊?”
“真要公开之后,这里肯定首先被媒体攻占了,摇摇也得被拉出去‘解剖’了,咱们还怎么工作啊?反正我是不擅长打理那些麻烦事,咱们还是先专心搞研究,至少得等后悔药正式面世之后,再考虑向外界公开的事情。”
“好吧。”
“你跟小苏提出的思路很好,杏仁核。你知道杏仁核掌管恐惧情感,当初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摇摇抢答:“我知道。那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科学家在研究别的课题时,手术切除了一只猕猴的双侧颞叶。猕猴这种动物,本来是怕蛇怕得要死,结果切除之后,这只猕猴再看到蛇,不但不害怕,还抓起来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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