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玛、梅朵和刘一燕都顺利通过了论文答辩,答辩会结束后,难得露面的辅导员到讲台上讲话:“同学们,这次论文答辩后,学校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大家可以留校也可以去单位或者回家,但过段时间记得回来拿毕业证啊。对了,一会儿解散后大家休息一下,五点半左右在一教学楼前合影,六点左右到学校后门的家乐火锅店集合,这是班上最后一次聚餐,大家尽量不要缺席哦。”
最后一次班会解散后,同学们纷纷伤感起来,大家拉着同学就合照,哪怕是平时没说几句话,甚至都叫不对名字的,毕竟以后还能不能相逢于江湖就不一定了。
刘一燕瞥了瞥班上谈恋爱的两对情侣,压低声音问:“你们说,咱班上这两对能活不?”
梅朵一脸疑惑:“燕子,啥意思?”
青玛捏住梅朵的下巴,把她好奇的目光转移过来:“燕子是说,毕业后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在一起。毕竟好多情侣毕业后就分道扬镳了嘛。”
刘一燕勾住青玛的肩膀,感慨起来:“我这大学念得也忒他娘的失败了,恋爱都还没来得及谈,就要遭到无情驱逐了。早知道啊,当初那个学弟在图书馆找我搭讪,我就该随了人家的意。只开花不结果的爱情也不错啊,至少咱美丽盛放过一次是吧。”
青玛翻白眼:“还随了人家的意……搞得自己多不情愿似的。”
梅朵笑:“燕子,你可以申请留级啊,还有那么多学弟单着呢。”
刘一燕一脸鄙夷,随后用一副忠心耿耿、深情专一的表情望着远方,像是对她们表明决心,又像是自言自语:“才不呢,姐是个专情的人,不追到讲解员誓不罢休。”
辅导员和班长很快请来几位课程老师,他们在不同年级教过这个班,有些即将进入离退休名单。除了几位老师,还有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
老师们坐在第一排,后面是石梯,女生比较多,站第二排和第三排,男生站第四排。
摄影师按下快门那一刻,青玛的目光瞬间变得迷离起来……
学生时代结束了,接下来,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合影环节结束后,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往学校后门的火锅店走去。班长和副班长去蛋糕店取订好的蛋糕。
大家刚落座不久,蛋糕就取了回来。辅导员除了开班会的时候出现,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和同学们的关系算不上亲密熟络。
最后,他把切蛋糕和赠送离别留言的权利交给大家最喜欢的李老师。李老师长得像周笔畅,所以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年龄不大,青玛他们班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平时和大家打得火热。大家不想上枯燥的英语课,她就把教室门关起来,给大家放一些经典的国外大片儿。
有一次班上组织野炊,最后一节刚好是她的课,班长一时兴起就顺道邀请她一起参加,没想到她比大家还兴奋。
李老师站在蛋糕旁边越说越伤心,眼泪簌簌而下,离她最近的同学赶紧从桌上抽了纸巾递过去。
其他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师,面带笑容、神情慈祥地注视着她,他们已经送走很多学生,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就表现得极其淡定。再说自己带出来的学生终于步入社会接受检验,他们觉得应该高兴才对。
李老师终于断断续续把自己对大家的不舍和期待表达完了,她数了数在场的人数,细心把三层蛋糕分成几十份,然后和两位班长把蛋糕送到大家手里。
吃饭的时候,很多同学主动到每一桌敬酒,敬了同学又敬老师,有些还掏出手机和关系要好的同学和老师合照。
青玛她们三个只顾着低头吃饭。
大学就是这样,大家都是以寝室为单位,密切交往仅限于寝室内部,平时在去往食堂的路上遇到同班同学,最多点头示意,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甚至还有人在毕业时都会把别人的名字叫错。比如青玛和梅朵,经常被人混淆,尽管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尽管和同学们关系算不上熟络,毕竟一起同过窗,在离别之际,内心还是有些惆怅和不舍的。所以,青玛、梅朵和刘一燕也跟着喝了不少酒。
不知什么时候,班上谈恋爱那个女生放声大哭起来,室友们劝都劝不住。毕业后她和男友分别要去不同的城市发展,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女孩哭声越来越大,一边抱怨男生不跟自己一起走,一边又诉说自己对他的不舍。
气氛有些压抑,刘一燕顿感窒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说:“忒他妈难受了,撤不?”
说完,她红着眼睛看向一旁的青玛和梅朵。
青玛扫视一番,淡淡地说道:“走吧。”
梅朵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刚才班长不是说吃完饭去KTV么,这么早就撤不太好吧。”
刘一燕站起身来,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去”就径自往外走。青玛赶紧跟上。
梅朵看了看其他饭桌上的同学和老师,躬着身子跟了出去。
要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留恋没用,因为你阻挡不了时间的步伐。既然不可改变,不如潇洒前行。
路过后门的小卖部,刘一燕买了一堆瓜子花生泡椒凤爪等零食,又买了几罐啤酒。顿了顿,她又给青玛和梅朵拿了几包牦牛肉干。
她举起装满的塑料袋,笑着说:“咱三姐妹回到寝室继续整,喝它个痛痛快快。”
吃饱喝足后,她们开始趴在床上畅谈人生理想,聊接下来的打算。
梅朵说:“燕子,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还是要去香格里拉吗?”
“不然呢?姐姐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么?”
梅朵:“可你都问了,人家松赞林寺不招人,你去了也没用啊。”
“你笨啊,我不知道在香格里拉其他地方找点事做?再说了,感情就是要保持点距离才美嘛。”
梅朵喝了点酒,似乎有点困了,声音越来越微弱:“哦,好吧。”
刘一燕越聊越兴奋,激情高涨,不过话题基本没离开过那位讲解员。这次过去,那位讲解员有事回家了,但是刘一燕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他很多事情。他单身,年龄和她相仿。
梅朵不想扫刘一燕的兴,强撑着和她聊,聊着聊着就没睡意了。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青玛听得心不在焉。
时间过得真快,她从大理回来都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再没接到石陨的电话。
她不知道,这条串珠他要还是不要,不过再仔细分析,如果他因为怕麻烦就索性不要了,说明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并没想象中那么重要。那么,他就能从黎珊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那她就算达到目的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她怎么觉得有些失落呢。
看来……她还是希望他来啊。
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物种!
这时,刘一燕又问梅朵:“那你呢,接下来怎么打算?”
梅朵说:“哎,我也不知道啊,要么拿到毕业证后就回家吧,听从父母的安排。”
“得了吧你,念大学是父母的指示,选专业也是他们说了算,现在说到人生规划了,你又把决定权交给他们。真是服了你!”
梅朵有些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嘛。我喜欢别人给我指定好方向,布置好任务,我只负责执行,所以我这辈子是没当领导的命了。”
“那你回家去吧,让父母赶紧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嫁了得了。”刘一燕突然翻身,趴在床沿上说:“对了,你老家是不是在梅里雪山?好像离香格里拉挺近,以后说不定我还可以去找你玩,顺便过去蹭饭。”
“那你这蹭饭的成本有点高哦,我们离德钦县还有一段距离呢,在下阿东,坐汽车过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吧。”
刘一燕说:“咋的,姐喜欢花高价蹭饭,你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到时我还带你去挖虫草,可以吧?”
“那敢情好。”
青玛冷不防来了句:“我也要去。”
刘一燕惊讶地说道:“青玛,原来你在这里搞潜伏啊,见你一直没发声,还以为你和周公俩侃上了呢。”
“哈,我也以为你睡着了。”梅朵看向青玛的床铺,认真找了一下她的身影,接着说:“对了,毕业后你有啥打算呢?”
青玛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确实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母亲去世后她一度想辍学,后来在姨妈的安慰下,她重新回到学校拿起课本。因为姨妈对她说:“你的父母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样堕落下去,他们会伤心的。好歹把大学四年念完吧。”
所以那时她想,先把大学念完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
那晚,青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父亲和以往一样,下班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看一些和陨石有关的书籍。她想让父亲陪自己玩,就跑去敲他的门。母亲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色俱厉:不要去搭理他,让他抱着陨石过日子去。
有一天,父亲给自己换上了压箱底的西装,说要带着那块陨石去南京一趟,他对她和母亲说:等我回来,就好好和你们过日子。
画面瞬间切换。父亲静静地躺在酒店外面的草丛里,鲜血如注,把绿草染得通红,他举着手要青玛过去。
青玛当时吓傻了,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想哭没有泪,想说话却没声。她的耳边响起母亲严厉的话:不要去搭理他,让他抱着陨石过日子去。
她不敢靠近父亲。
父亲缓缓闭上眼睛,手一直保持举着的姿势。这时,天空上传来父亲悠远缥缈的声音:青玛,爸的陨石不见了,死不瞑目啊。你一定帮我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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