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明身份,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
伊语淇整个人绷成一根弦,不敢向前半步。
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目光移过来,像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直勾勾的对望让空气有些凝重,但伊语淇来不及尴尬,因为她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得意。
讥讽吗?难道证明比别人过得更好就能获得成就感吗?
幼稚!比当年还幼稚!腹诽一声,心中有一万句麻卖批飘过。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有素质,哪怕现在,但她宁愿自己是一个泼妇,至少那样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即过,下一刻她就有些凌乱了,几乎凌乱到了极点。
理智告诉她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骂他!骂死他!
她真怕控制不了自己,情急之下,顺着一个岔道就跑了出去。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咬着牙,默默记下今天的一切,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这口气,她咽不下!
兴许地板的响动让蔺子衿回过了神,他倏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远走的倩影,眼神依然凌厉,英气依然逼人,但眉宇间却有种掩饰不住的欣喜,“伊语淇!”
嗓音浑厚而有力,他叫唤一声就快步追了上去。
久违的呼喊让她生不出半分怨念,疾行的步子也霎那间僵住,双脚就像钉在地上,无法撼动。
她依然记得大学时的那件事,两人因为观念不同起了争执。
那次闹得很凶,但他和她都很要强,都想让对方先认错,就一直僵持着,好几天都没说上一句话。
不过,蔺子衿和其他男生不同,无论他心中窝着多大的火都会时时尾随她身后,一是怕别人钻了空子,二是担心她的安全。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相当感性,一较起真来连她自己都怕!
在一次去图书馆的路上,她为了甩开蔺子衿没注意路况就向马路对面跑,也怪那个时候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并没留意到有辆车正疾驰而来。
“伊语淇!”
惊喝后是嘶鸣的汽笛与钻心的摩刹声,她瞬间就懵了,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好像天地都褪尽了色彩,变得灰暗凝重,不够真实。
她甚至没来及呼救,血红色的铁甲就像洪水猛兽一样逼近她身前,强烈的风劲钻心刺骨,哪怕时隔多年,也忘不掉那种感觉。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可下一刻,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忽然挡在她身前,像一道墙,隔绝了一切危险。
她依然记得那个坚实的胸膛和强健的臂弯,好像有无穷的力道,让她打心里生出一种安全感。
那一刻,哪怕身处刀山火海、风口浪尖也不害怕,因为身边有他!
那个时候的他是个能够托付一生的男人!
“伊语淇!你是不是吓傻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在车子及时停住了,危险距离他们不过零点几个公分。
她感觉那是上天的恩赐,给了她新生,同时也告诉她——有个男人愿意为她去死!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马路旁的,反正他很粗鲁,不仅抱了她,还训了她。
那天的一切就像一幅画,一幅浪漫的油彩,因为他们,整个世界都成了陪衬。
“伊语淇!你可不可以长点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如果你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尽管是他先开口,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觉着是她输了……
她哭了,哭得很走心,一如当日泣不成声。
张着的伞应手脱落,捏拿的酒瓶也跌落在鹅卵石上摔个粉碎,残片散落各处。
没了庇佑,雨滴扑打在身上、滚荡在心里,秋雨原就冷寂穿心,现在又不合时宜地倾盆而落,一时扰乱了她的心神。
整个人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立刻缓过神,缥缈虚无的幻梦也碎成了泡影,没有踪迹,让人有些失落。
她半刻也不想多待,对这里也没有丝毫的好感,以后也不愿再涉足半步。
“伊语淇!”
她正想逃开,蔺子衿几个快步就上前揽住了她。
接触她的瞬间,她的面色倏地翻白,神经凝成一团,身子也遭遇惊雷一样颤抖起来。
她如何也想象不出时隔多年以后,他依然如此无赖,“放开我!无耻!”
叱骂了一句,也奋力反驳了一通,可他环展的臂弯比当初还有力量,使她动弹不得。
她感觉思维一片混乱,呼吸也愈发有些急促,隐隐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少了秋日应有的雍容气度,多了些狂唳凌乱,打在脸上也让人不消忍受。
两人在几近癫狂的“暴雨”里死死相拥,她几番抗争,依然脱不开身,不论用什么言辞叱责,他也无动于衷。
就紧紧圈锢着她,占她便宜,像个无赖,更似个流氓。
可气,着实可气!
“放手!”又是一声怒叱!
伊语淇现在又狠又恨又急又乱,一时情急,张口就咬,也不知道咬到了什么,大概是他的手臂。
一瞬间,所有的恨都汇聚到两排牙齿上,用力死闭之际,碾压的力道可谓荷载万千,切齿之时强横的暗劲也凶若奔雷,恨不得把他通身骨骼咬个粉碎!
她恨!她狠!她既恨又狠!恨不得咬死他!
哪知人家不动声色,任由她“死咬”也不做声,更不放手,一时倒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消停了一会,刚刚的发泄让她心里好受多了,渐渐也恢复了理智,可越是清醒,她越是有些不解。
明明自己娇俏貌美的小女友正站在那里,他却在这堂而皇之地抱着她?是希望证明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还是为了证明他的强势霸道足以支撑他在女友面前左拥右抱?亦或者他们闹别扭了,只是拿她当个棋子刺激对方?
不论什么原因,总之没安什么好心,渣男!他的行为让她不齿!
咬咬牙,心里像浇了火油一样,她平生最恨负心薄幸的人,更恨脚踩两只船的人渣,对待这两种人恨不得十步杀一个,千里不留名!
想到这,她几乎发起狂来!
又恶狠狠地咬了几口,直到一股血腥味顺着牙底沁出来,她才怒道:“放开你的爪子,我感觉恶心!”
她一面吼一面挣脱,可是蔺子衿的身子过于壮硕,磐石似的不动分毫,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时至今日她才看清这人的真面目——确实真小人,却一副真君子、痴心人的做派!简直“渣”出了至高的境界!可恨!可憎!可恶!
但更可笑的是,半个小时前,她还为这种人动过怒、伤过心,她越想,越觉自己瞎了眼,把最好的青春喂了狗。
想到这,一切的委屈掺杂着往日的恨全部转到了牙关,可以说使出了吃奶的劲,直到溢出了血痕,她才有松口的迹象,也是下了狠心。
女人很可怕,伤心的女人可怕,绝情的女人可怕,她现在既伤心又绝情!
可蔺子衿依然形不改色,哪怕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我宁愿这只手被废掉!”
他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她气更不打一处来。
蔺子衿啊蔺子衿,好一个巧言舌簧,好一个花言巧语,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了吗?这么拙劣的表演,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伊语淇恶狠狠地吼:“我恨不得叫你去死!放手!”
一句话干净利落,发自肺腑。
放开手?他漠然地摇了摇头,为了今天,他等了快十年,久违的拥抱是他日夜梦寐以求的,除了这个,他什么都同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并不清楚他的想法,一直在吼,“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或许是这话刺激到了他,他沉默很久之后,说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威胁,尤其是你!”
声音浑厚有力,让人不容置喙。
“你……”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一转,把她面对面搂进了怀里,她竟毫无反抗之力!
一瞬间,坚实的胸膛,急促的呼吸,起伏的热浪裹挟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可她终究是清醒着的,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挣脱出他的魔爪,尽管依旧徒劳。
她几乎被逼疯了,怒斥:“蔺子衿!”
他却剑眉轻挑,板着脸俯视她,有些得意,“在!”
神色一如既往的嚣张,就像他们依然是对方的彼此。
她怒喝一声,“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无耻!混蛋……”
无赖!渣滓!流氓!剩下的还没有骂完,炙热的吻就贴覆上来,火热的唇混着滚烫的舌尖快速吸吮,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强烈扫动着她的神经,侵袭、压迫、扯弄以及拨撩,这种搅动让她隐隐有些窒息的感觉。
不过一秒钟,她全线崩溃,心跳加速,四肢酸麻,脑袋混浊不堪,只张大眉眼,任凭雨露与泪珠混在一起,在面颊流淌斑驳。
就在她几乎放弃抵抗的时候,余光恰巧瞥到凉亭中亭亭玉立的少女,愤怒似电击一样滚入胸口,她一作狠,牙关霎时闭拢,咬破了他的嘴唇。
始料未及的一击让他措手不及,她趁乱挣出他的包围,劈面打了一个巴掌,力道大的很,连掌心都震的生疼。
也就是这半息的时间,她鱼贯般遁出了他的掌控,几个疾步就是数米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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