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传片制作期间,蔺子衿的回归无疑又为这本就驳杂的局面添增了些许变数,至少,婉玗在见着蔺子衿与她搭档时,神色可并不十分好看,何况那厮总还以拍摄的由头找她攀谈,不单是上下班时候,就连晚上回家也总想尽法子与她做些交涉。
而那厮的妹妹子涵也趁机打起讨论的旗号,竟平白放任那人入她家门,尽管她也不时叫上周翰打掩护,可那小子也不晓得被子涵灌了什迷魂汤,每每在关键时候拖她后腿,至于歆瑶那死丫头,自打在某人的撮合下与子轩见了一回,总也把胳膊肘往外拐,俨然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墙头草、白眼狼!
她那时气愤不过,心中也还顾忌表姐的情绪,于是乎就下了个“禁足”的决定,不单三令五申诫告子涵与歆瑶,也还兀自搁自家的门墙上贴了一面标语,其上写了几枚大字——男人禁止入内!
虽则这法子是过于犀利另类了些,可也卓见成效,至少,打那日起蔺子衿也消停了很多,也不会在她休息时间上门讨她厌烦,如此也就足够了。
不过,唯独使她不悦的就是,不知哪个讨厌鬼竟猫着黑天在那禁令上贴了个红色标识,而那玩意多半是在WC的门楣上用以区分男女的物什!
为此,子涵与歆瑶二位也时时于她跟前抱怨,“你看我们这小命苦的,买不起房就只得天天搁卫生间卧榻,还有天理吗!?”
而她也会跟着调侃几声,“在魔都这片地界,不睡大马路,你就偷着乐吧!”
每每那时候,那二位就酱紫着脸,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我们抗议,抗议!”
她晓得二人早便已被某人收买,心中恼恨的紧,“抗议无效,都给我洗洗睡了!我今日告诉你们两个死丫头,谁要是胆敢撕了那条幅,胆敢放某人进来,我就打断她的腿!”
论说,某人的手段可委实高明,先是以讨好的法子将自家妹子子涵安插在她身边,紧接着又以牺牲堂弟色相的方法来拉拢她的表妹兼闺蜜,简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混蛋非但霸道无赖,还全无下限,而她一个弱女子又该怎样抵抗他那所谓的阴招和心机,她忽的感觉自个就全没了人身自由,就连夜间休眠也全在那人的监视下,可恨可气,也同样很是无可奈何!
何况没过几日,连她唯独可以放松几分的阳台也被某人霸占了,因为是连墙,每每在她希图借由远眺而消脱烦累的时候,那厮也装模作样地从自个屋里出来,捏一杯红酒,一派感慨人生的死样,俨然是不给丝毫喘息之机。
她起初是十足抵触的,并言明不准侵犯她的隐私,可那人竟会一派正经地说些假话,说什么,“我自家的阳台啦”、“欣赏造物者之藏也啦”以及“举杯邀明月啦”云云,她那时很是气愤,就诫告他,“不准吸我家阳台的空气!而且,再鬼鬼祟祟往这边偷瞄,我就把我家阳台封起来!”
那类耍赖的说法即便是她即刻跑回屋子也深究丢人的紧,就似乎往常时候,她与他曾在小学期间做过一回同桌,而那个年代的孩子都很流行耍赖皮,在某次二人间起了纷争,她就愤愤地翻开旧账,向他讨要自个的橡皮,而他则是一副无赖做派,向她追讨昨日吃他的那半包辣条,还有经常送她的棒棒糖和贴画。
孩童时代是没有几分情感的概念的,只晓得乐不乐意与他玩耍亦或是他对不对自己好,而后者的体现更多的是情不情愿将自己的零食拿出分享,尽管那时候他家是置办工厂也还在校门前开了间大超市,可她也并不吃他白食,不但常常把自己的作业借给他抄袭,也时而从家里带些果品分他一半。
何况她爸妈都是教师,家中藏书多,他小时候看的课外书多半是从她手里骗取的!
愈发思索往事,伊语淇愈发觉着自小就在这人手里吃了大亏,而且这人无赖的脾性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件,而是自小就养成的坏习性!
而他对待自己的那类下流无底线的法子,也似乎正是她生生惯养出来的,以后可不能再由了他的性子!
她原是做好了盘算,若是那厮再以什路数设法接近自个,她就以最为恶毒的言语让其适可而止,而至于阳台,这些时日也自然不愿再去的。
可尽管她不出去,那人也似乎很有伎俩逼她一见,有几次那人竟径直翻过了墙被她抓了正着,她那时自然是叫出了子涵与歆瑶,让她们见清这人真面目,哪曾想那人总也能从墙角翻出些他家的玩意,美其名曰:过来捡东西!
然后,在两个丫头欢送的目光中翻过墙头,回过自家阳台!
她没了法子,只能找到装修公司修些栅栏,可问题在于某人找到了物业进行干涉,因为那阳台分割的立墙是属于公共财产,而他作为业主是不许在墙上乱作手脚,因此那打算也只得作罢!
其实,她还有过搬出去、离开这个是非地的念想,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住所,何况白日拍摄期间也还需要与某人搭档,他每每的花言巧语虽则并不能让她回心转意,倒也使她心中美滋滋,消歇了许多怨怒,也只此一来二往,渐渐也就适应了与他搁阳台谈些工作事宜。
尽管多数情境下二人也都是不欢而散,可他总也能莫名弄出些讨她欢喜的事情来,就比如时时弄出些她感觉新鲜的事物,亦或是变些魔术、讲些爆笑的段子,当然更多时候也会念些他新作的诗歌于她听听,这些小举动即便都是些哄骗女孩子的小伎俩,可也委实能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不晓得是打何时起,她竟也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存在,也能于心中给他预留一方沃土,照子涵那鬼灵精的说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长日久心相惜”,他先筑高台又十足虔诚,自然也最先获取了月神的无比关照。
她仍还记得生日当天,虽则她将他与周翰同时拒之门外,可当晚也陪着他在阳台饮了些酒水,他那时候点了盏白色的蜡烛,开了瓶八二年的拉菲,两人就各拿高脚杯,依偎栏杆,隔空而望,畅然人生,是一边欣赏夜空,一边品尝清风美酒的唯美情调,尽管并不太多言辞,那心情也随由味蕾的绽开款款在月光中徜徉,就似乎只几息片刻工夫,已然原谅了他这些年所做的混蛋事!
女人就是如此,恨一个人既简单也复杂,原谅一个人既艰难也容易,也许,有时就只因一个动作,也许,有时就只因一句不很起眼的问候,就足以海阔天空、往事已矣了!
她原谅他了吧?无数个夜日,她不尽一次地征询过自己,尽管答案也还并不十分明确,可恨他之心也实难提及,那时的心境就似乎她一向认定的爱情箴言那样不可理喻:爱他,是恨他的开始,而恨他,也注定了再难以离开他!
爱与恨原就是界线不很明确的集合体,也许爱就是恨,也许恨也等同着爱,如果爱只有爱少却了恨,而如果恨只有恨而缺乏了爱,都是很难再往下进行的矛盾纠葛,因为二者离开了谁都将阴阳失调,变得乏味而虚无缥缈!
其实,在她看来,千古以来所谓的爱情就是在男女博弈中获取爱与恨的平衡,爱多些自然是甜腻的,而恨多些也自然是痛苦无常,而只有爱恨参半,五五之数方才可以获取极大的满足与慰藉,直至有一日,当所有的恨胜却了仅存的爱,这个既得的平衡便就是要破碎的。
而那类情景里,曾经热恋的男女若是只作陌生人倒还好些,而若因恨结仇则大可不必,因为,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连绵无绝期,这话是极有道理的。
兴许是这些时日内在情绪出了几多变动,她与蔺子衿的羁绊也愈发紧密了许多,而这潜移默化的变数也实实影响着他们拍摄中的状态,那对假意的情侣也似乎跳脱了戏剧而到往了现实,以火热的情调来接受新一轮推与拉的磨砺。
记得在拍摄两人热恋的故事中,有这么一幕情景,她揽着他斜倚书橱的拐角,秋光夕照,四目相视,含情脉脉,温艳迷离,那时亦幻亦真的氛围竟还使得她心头的小鹿撺掇不已,就似乎也只刹那间就穿梭时空,回到了学生时代图书馆的那一角,那时,她依偎在他肩头,晒晒阳光,翻翻书本,日子可别样清闲静好。
那个时候他会时不时捉弄她一下,也会在她不留神的间档没来由地唤上一声,而待她昂头做些回应时,他竟迎着她扬起的脑袋就径直吻下去,一口就含住了她温热的唇,然后,再混杂一分清风、三缕日光的热度,把那几分欣悦与兴奋的情绪缓缓融化在唇齿之间。
当然,每每在顾念四下灼灼的目光时,她总也以绣花拳头做些抗争,而他总也以蛮横且温柔的圈锢使她无力反击,直至,阳光阁楼里的人纷纷离开时,他才用无赖而又下流的口吻做些无谓的交代,“他们是嫉妒咱们的郎才女貌......尤其是那几个男的。”
而每每面对他那番无礼的嬉闹,她总也是又可气又欢喜......
那时的他确是很小气,小气到不肯让旁的男生打量她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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