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爷爷通知他,湘姨去世的消息后,任非凡就请假回家了。任爷爷怕父女俩回到旧居睹物思人,留了他们在任家暂住。
梁雷就是在那段时间,旁敲侧击想顶替秦湘,去和萧家的研究室做对接沟通的工作。
此前两个月,任天道已经跟萧炎就此事洽谈过两三回,最终都是不欢而散。
萧炎拒不承认长生药已经研制成功,坚持表示延缓衰老的药仍在试验阶段。至于席余的情况,他不承认她和欣语是双胞胎,对任天道所知的消息一律是否认,还让他最好别相信那些小道消息。
秦湘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直不太积极,萧家不配合,她也没有太在意。
“那种违背物种法则的药物,您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认为延缓衰老的药物对人类突破生命上限已经是极大的成功。”
她常常这样劝说老人家,对她丈夫也是这么说。
任天道对梁雷没太多印象,这二十年来秦湘是他家的管家,可除了节日两家人很少聚在一起。
梁羽菲相比任非凡要听话许多,每日除了在家里偷偷流泪,还会忍耐着害怕陪任天道在花园散步散心。任非凡除了每天照例往外跑,回来时还是会去看看自己表妹,以前不太亲,但遇到这种事,难免还是会惺惺相惜。
就在一家人从悲恸里渐渐平缓下来时,警察上门打破了平静,说这个案子有了新进展,秦湘可能不是死于意外,而疑犯就是她丈夫梁雷。
这无异于天降惊雷,梁羽菲不知道该不该说起父母的争吵,老实告知刑警后,还一个劲强调,“爸妈感情很好,只是这阵子有些口角,爸爸绝对不会伤害妈妈的……”
任天道却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问过两次夫妻俩都吵些什么后,他被自己想到的可能性击倒了,卧病在床了一周。
刑警在秦湘指甲里找到了梁雷的皮肤碎屑,好在时间还不久,他们在梁雷小臂上找到了能匹配的抓伤伤口。同时联系那晚跟梁雷喝酒的朋友,重新确认了他的不在场时间后,他们仍旧怀疑那个意外有人为的成分。
经过查验小区和楼里的监控视频,他们最终确认梁雷在秦湘死亡时间内曾经回过家,经过层层审讯,梁雷才如实招供。
那是个意外,他和秦湘吵了两个月都无果后,他就提出想要代替她去做研究室的沟通工作,可是秦湘仍旧不同意。
那天梁羽菲不在家,秦湘想着女儿要放暑假了,想把阁楼收拾出来,她偶尔可以上来住,或是让女儿上来体验,能避开他们夫妻之间的争吵。
梁雷回家后再次跟她说起这个事,他怨恨她一点也不为自己不为女儿不为这个家考虑,把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任家,一定要她配合他。
秦湘跟他说这绝无可能,她不会让他插手萧家研究室的事,还包括上次验血的报告,她也已经销毁了。
梁雷听说后盛怒之下,就跟妻子推嚷起来,不留神之下,才会把妻子推下楼梯。他有伸手去拉秦湘,这就是他小臂上伤口的由来,秦湘没能抓住他,而只是抓伤了他。
因为梁雷误杀后并未第一时间报警,反而混淆视听想逃过罪责,最终被判了五年。
梁羽菲万没想到这个情况,生生哭死过去两回。
任天道一下子像是又老了十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霸道蛮横之气,无奈交代任非凡,“看好你妹妹,别让她再做傻事。”
任非凡这时候只是对这一切难以置信,尽量多陪着妹妹,想让她能好过一点。他还很后悔之前看到妹妹短信时,没有放在心上,连个电话都没给她回。他后知后觉发现他对亲人的关心太少,湘姨总是以他为重,他却根本没意识到她的难处。
梁羽菲这才爆发了,说父母会吵架都是因为任爷爷的错,为了什么五一假期时的验血研究……
任非凡不知道表妹是不是在发泄情绪,在她哭累了睡着时,还是去问了自责不已的爷爷。
任天道觉得是时候该告诉他真相,于是就对他说了,萧家的研究室,殷欣语的真实年纪,席余上次来时他和秦湘抽血检查,梁雷想来做现场检查时,席余不见了这些事。
“爷爷你是说真的?这世上可能会有吗,长生药什么的……”任非凡头晕目眩,他想起来萧寺当时曾经把他爷爷叫任伯伯这回事。
“已经有人死了,我还会骗你吗?”任天道咳嗽起来,“那个席余应该是殷欣语的双胞胎妹妹,可是她重新从小长大了一回,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爷爷真的很怕,我死了以后,你要怎么办,你知道吗?”任天道眼中含泪,“季儿早亡,你也没个能帮衬的兄弟,现在连湘儿也去了……”
任非凡像柱子一样钉在地上,“您想要长生药,就是为了我吗?”
十几年前金融危机,萧家生意受损,资金不足,那时正是研究室重建的关键时期,萧炎被迫才寻找资金。那时候任天道恰好痛失爱子,任家人丁稀少,萧炎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跟任家定下合约。
任天道抹了泪,“非凡,爷爷是不是做错了?”
任非凡好久都说不出话,“爷爷,我可以照顾自己,您不要痴心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
“那个女生不是正常人,你不要再跟她纠缠不清。”
这次对于爷爷这句警告,任非凡没有反驳,他完全迷失了。
余下的日子,这家里三人都似陌生人一般,见到了就赶紧低头躲开,任家完全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梁羽菲的监护权暂时转给了任天道,开学前她就说她要去住校,任天道没有反对。
任非凡在家里闷着发了许久的呆,回学校后,完全看不到生活希望的他,选择了自甘堕落。他也想努力振作起来,让爷爷看到他能接管家里的事,也会过得好好的。可是心中满是苦痛,让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根本不想活下去。
他不知道他这二十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任性妄为,不停跟每一个想要对他好的人作对,稍有不顺就发脾气。
结果,他最亲的人去世了,死得又冤枉又无辜。湘姨死在她最爱的人手里,原因是为了他和任家,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无私,却死在所有人的自私之下。
他想要做些什么,去安慰自己的爷爷,去安慰自己的表妹,可是他感觉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才是让他们那么痛苦的原因。
“你不怕我又缠上你吗?”擦了泪,任非凡直起身看着她。
他的眼睛因为眼泪洗过,变得特别亮。席余笑起来,“如果我们聊完后,你还执意要跟我扯上关系,这次,我不救你。”
任非凡左手贴在她脸上,凑过去吻了她。席余没有抗拒他,也没有回应他。
“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到底多大吗?”
席余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如果照沈卓的说法,应该是三十七,可是我不记得丢失的那十八年,所以我认为自己是十九。这样回答,你能理解吗?”
任非凡用拇指感受着她脸上的皮肤,再次凑过去吻了她。
“我想,不管你到底是哪个年纪,我都喜欢你。”
席余脸上没了一丝笑意,“我大概不能回应你,这样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任非凡伸手抱住人,她心里有他,这就够了。否则她怎么会来找他,如果她放得下他。
他不会再逼她承认这种事,只要她还愿意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席余想了下,伸手抱住了这个大男孩,他永远都在不安,可只有一点没变——不管她怎么推开他,他都要回来找她。
“任爷爷还好吗?你们家现在,谁在当家?”
并肩坐着时,任非凡抓住了女生的手,“爷爷的兄弟有些儿子也就是我的叔伯想来家里做事,爷爷说他们都是流氓,没有让他们来。现在暂时由家里的王婶管着,湘姨以往也都是吩咐事情给她,她还能料理。”
“就是羽菲……她是湘姨和梁叔叔的独生女,开学刚上高二,她去学校住校了……她肯定不想住在我们家里,可她的爷爷奶奶都在乡下,她连那边的方言都听不懂。”
席余只是听他说着,他考虑了很多这些事,所以那些自我放逐都是表象,他从没停下过思考。
任非凡说了很多他的想法,心里好受多了,“……你觉得我想得对吗,我该怎么做?”
“可惜十一长假刚过了,你如果寒假带她来玩,我可以给你们当地陪。”
任非凡点点头,“能…陪我几晚吗?”
考虑到高中时他们一起睡时,他想做但没做的事,席余挣扎着摇了头,“有什么事约出来聊就好。”现在睡在一起肯定会发生刚才那种事,目前为止席余都只想跟沈卓做。
“好吧。我的事说完了,你的呢?你跟殷老师真的是双胞胎吗?萧寺又是多大?”
席余觉得头大,她还是认为他不要介入这些事为好,“这些也都是沈卓和萧寺他们说的,我们三家是世交,几个孩子年龄相差都不大。沈卓比欣语大两岁,欣语比萧寺大一岁。”
“这世上真的有长生药吗?”
席余不确定地摇着头,“其实就连他们说我是十八岁时重活了一次,我都不太信。”
“不过沈卓确实看起来不像三十多岁的人,是吧?”席余笑着说。
“你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查明这些事,是吗?”
席余看着他探寻的目光,“不是。我喜欢他,这件事,我没有撒谎。”
任非凡有些难受地移开眼,“我送你回去。”
两人慢步闲话着梁羽菲的事,走回女生宿舍时,沈卓在楼下等。
“你好。”任非凡打了招呼。沈卓点了头,看起来任非凡情况是很糟,胡子拉碴得很颓废。
“你怎么会来?”他不该早就走了吗?席余不太喜欢他这样。
沈卓看任非凡已经先走了,笑着说,“我后来回实验室看了培养皿,帮你记了数据,想着你差不多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真的?”席余怀疑地看着他,拉他在女生宿舍楼外的长条石凳坐下。
她把任非凡的烦恼说了些给沈卓听,沈卓跟她讨论了下,对她说寒假可能要陪那两人在B市玩的事也没反对,只说让她到时候记得告诉他一声。
招供完,神清气爽的席余跟沈卓挥手告别,就上楼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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