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然魔宫中却依旧有一灯未歇。灯下坐着的正是秦弓与白泽。
只听得秦弓道:“虽然宫内的名医验过大长老死因,说法和你说得差不多,但是我觉得其中还是有蹊跷。”
白泽道:“你的意思是大长老是被人杀死的?可是有谁可以有这等本事?”
秦弓默然不语,确实,要想在秦弓与白泽两人眼皮底下杀了人后再从容逃离,更不留半点痕迹,实在是不太可能。
秦弓喃喃道:“如果大长老真的是被人杀死的,这个人会是谁?”
白泽也道:“不是你,也不是我,在场的只有……”
“鹔鹴?!”两人同时道。
然白泽又自摇头道:“鹔鹴虽然可疑,但是当时他与我们都在门外,可以说,我们三人是同时听见大长老倒下的。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啊!”
秦弓想得半晌,叹道:“这事情半点眉目都没有,若是天机等人在这里倒可以多些人商议商议。如今只得我们两个,却是计短。”顿了顿又道:“我已着人将天机、蓼莪、破军召回。虽然说须摩天处军情颇危,但大长老去世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让他们回来。且让青阳与月隐镇守,应无大碍。”
秦弓无心一说,白泽听了却隐隐有些不太舒服。他向来为人多智,也颇以此为豪,如今在此一筹莫展,若是天机等人回来将此事解决了,岂不让人笑话自己?想到这里,白泽站起身来道:“我想去大长老居处再看看。”
秦弓一愣道:“大长老身死之事我们已经看过了,也没有发觉什么。今天白日里那么多人走来走去的,如今再去看,恐怕什么也看不到了。”
白泽一笑道:“去看看总是可以安心些,否则我今晚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的。”
秦弓听得白泽如此说了,也无不让的理由,当下道:“既然白大哥坚持,小弟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两人说走便走,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婆雅居处。因此处地小屋窄,秦弓作了主张,把婆雅灵柩移到了别处。是以这里只余一间空屋。
两人推门而入,点亮火折,只见屋中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无甚物品,不过一桌、一椅、一床、一柜而已。柜子上放着些日常所用之物,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物事既少,地方又少,站在房中,一目了然。
秦弓朝白泽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白泽犹不死心,将所有的东西逐一检查了一遍,又在屋中转了两圈,忽然笑道:“好像有点眉目了,不过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咱们回去吧。”
秦弓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白泽点头道:“不错,不过且容我卖个关子。你倒看看,是不是与白日所见有何不同。”
秦弓听这一说,忙又仔细观察。然看来看去,也不觉得这屋里所放的任何一样东西有什么古怪。便道:“我看这里每样东西都很正常啊。”
白泽接口道:“不错,在这里的东西确实很正常,不过不在这里的东西说不定就很不正常了。”
秦弓一愣道:“不在这里的东西?”
白泽道:“是啊,记得大长老昨天来举荐鹔鹴时曾说过喝茶一事,不过在这房间里我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件茶具来,岂不是很奇怪?”
被白泽这一说,秦弓顿时一省道:“对啊,难道是有人在茶中下毒?然后趁着机会将茶具尽数毁了,好让我等找不到线索?”
白泽沉吟道:“想来应该如此,只是有什么毒可以算得那么准,可以正好在我们推门前一刹那发作呢?”
秦弓道:“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咱们且先回去再说。”
两人转身出门,白泽顺手将门带上。便在门吱呀一声关上之时,白泽脑中忽然间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顿在门前,看着大门愣愣出神。
秦弓随着他的眼光看去,也不见那门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由问道:“你又发现什么?”
白泽并不回答,只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敲了敲门,又握拳敲了两下。
秦弓看了有些好笑,道:“敲什么门啊?里面又没有人。再说了,用拳头打门有什么声响?拍门最好是用手掌,那才够大声。”
白泽似受到了启发,猛然一醒道:“你说得对!我想大长老正是被人害死的。”
秦弓忙问道:“是谁?”
白泽一字一顿道:“鹔鹴!”
秦弓奇道:“怎么会是他?”
白泽道:“八九不离十,如果有些东西查证是实的话,就定然是他无疑了。”
秦弓道:“既如此,不如先将鹔鹴拿下再说?”
白泽摇头道:“不忙,料他也不会逃哪里去。我想先去看看大长老的尸体。”
灵堂就在附近。只见灵堂前白色的灯笼高高的悬挂着,两名火族的士兵服白色衣甲站在门前。进入大门,便能见大长老的灵柩正供在大厅中央。鹔鹴浑身缟素,跪在一旁守灵,双眼犹自红通通的,见得两人前来,连忙站起行礼。
秦弓不动声色,道了些节哀之类的话安慰鹔鹴。
鹔鹴垂手而立,点头称是。
白泽在灵前扫了一眼,顺手拿起放在一旁斟酒用的壶,问鹔鹴道:“怎地用个茶壶斟酒?”
鹔鹴答道:“这是家事生前喝茶用的,用此给师父斟酒,师父泉下有知,当可欣慰。”
秦弓点头道:“难为你一番孝心了。”
鹔鹴哽咽道:“他老人家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没想到那么快便去了。他是先知?为什么就不能知道自己的事呢?!”
秦弓被他这么一说,不由想起乱的话来,暗想:“没想到乱前辈的话果然应验了,这一劫,大长老却终究没有躲过。”
白泽道:“你忙了一个白天,又在这里守了大半夜的,想必很累了,且下去休息吧。不如由尊主与我代为看着。”
鹔鹴摇头道:“师父从来都是我服侍的,我不在师父会不习惯的。”
白泽长叹一声道:“既如此,你自己多注意身体罢。”说着朝秦弓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灵堂,复回到魔宫之内。
待得两人坐定,秦弓道:“我们没有发现的茶壶却是在灵堂用着呢。”
白泽道:“茶壶是茶壶,至于是不是真的大长老生前用的茶壶,只有鹔鹴自己知道。”
秦弓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有一桩事有些想不通。”
“什么?”
“鹔鹴有什么理由要杀大长老?”
白泽叹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好久了。”
秦弓道:“难道与大长老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有关?”
“……怎么可能?他不是明明已经……”白泽将婆雅临死前说的那话缓缓念着,但想了一阵也没有想出什么来。又道,“我本想好好看看大长老的尸体的,如有必要,便应看看他的心脏。只是鹔鹴在一旁,毕竟多有不便。”
秦弓道:“看看心脏?岂不是要剖尸?”
白泽点头道:“是啊,所以刚才我是想支开鹔鹴,只是没有成功。”
秦弓想了想道:“不过也不一定要剖尸,此事找地空便可。”
白泽道:“地空?”
秦弓道:“正是,地空虽然法力不高,但是有个能耐却是天生的,便是天生慧眼,可穿墙隔山观物。想来便是不将尸体开膛破肚也能看个一清二楚吧?”
白泽欢喜道:“这倒不错,不妨便让他走一趟。”
秦弓连忙急召地空、地劫、火星三人入宫。
不一刻,三人便到。
秦弓道:“地空,你明日且去看看大长老的灵堂布置得如何了,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便宜行事便可。嗯,顺便看看大长老的遗体可有什么不妥,特别是他的心脏肺腑。”
“地劫,火星,你们二人即刻动身,去将柔荑姑娘给我找回来,叫他们火速来此,便说青鸟姑娘有要事找她,请她务必来一趟。”
三人皆领命而去,分头行事。
白泽一旁听完秦弓吩咐,道:“青鸟之事又何必急在此刻?柔荑若来了,罗家妹子处你如何交代?”
秦弓笑了笑道:“无妨,何况她曾是式微的弟子,于用毒使蛊必有了解。我想大长老的事情或许还有地方需要仰仗她的本领。”
白泽赞道:“不错,倒是你想得周到。”
等到次日近午时分,地空方才回来复命。
秦弓与白泽早等待多时,连忙询问。
地空答道:“属下依着尊主的意思,细细观察了大长老遗体,从表面上看,并无什么问题,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心脏却碎裂成六、七块,想来这便是大长老致死之因。而且碎口处十分齐整,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的。还有……”说到这里,他略略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
白泽忙问道:“还有什么?”
秦弓道:“有什么尽管说,说错了也不会怪罪于你。”
地空应声是道:“还有属下看到大长老躯体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只是看得不甚清楚,却不知道是不是属下眼花了。”
秦弓点头道:“很好,你做得不错。你继续去处理大长老的后事好了。对了,若是鹔鹴有什么异动,你即刻来报,但不要惊动他,知道了么?”
地空连忙答应退下。
白泽沉吟了一阵道:“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地空看到的大长老体内的东西应该便是蛊毒无疑。”又道,“到底是什么蛊毒,只需柔荑回来,一问便知。”
秦弓道:“这鹔鹴看来能耐不小,杀人之后竟并不逃逸,想来定是有持无恐,不如等大长老入殓之日再将他擒下不迟。”
白泽点头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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