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被人追索通行文件的边界山口,现在只是迈步即过的坦途。
堡垒还是那个堡垒,傲立于山峰之巅,人还是那些人,懒散地围在哨卡旁边,吹牛打屁。
不过,隐了身的凌风,却只需要缓步而行,并不在乎有谁会抓住他。
回顾这过去的两日两夜,凌风觉得心中软件包若有所思。
他回头望了望大片随风起伏的青青绿草,在蓝蓝的天空,与绿草如茵之间,仿佛看到了蓝蒂洛斯那淡淡的笑容。
美丽的梦想,每个人都有,但能够像她那么坚持的,又有几人。
想成为一个占卜师,只想为别人排忧解难,为别人指点迷津,就为了听到对方的谢谢,看到对方的笑容。
说起来,还真是……很纯朴的一个女孩子呢。
越过山岭,看见前方朵朵营帐,看着远方路边翘足以盼的小姑娘,凌风的心头散发出点点热流,这里,也有一个很纯的小姑娘啊!
他微笑着慢慢显出身形。
那个小小的身影,啊地一下欢叫起来,向着这方奔跑,轻飘飘的袍服,在山风中随风波动……
回程的道路,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传看了凌风带回来的白玉球,大家兴奋异常,载歌载舞,当夜一直喧闹到深夜,才疲极归帐。
这些人知道宝物很珍贵,但究竟有何用处,他们并不清楚,凌风没有详细说明,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他并不怕这些佣兵会起异心,可是,又何必故意引诱于他们犯错。
有时候,无知者,其实是很幸福的。
一点点快乐,经过内心的酝酿,也能成为幸福的美酒。
知足,长乐。
宝物已经寻回,大家回去的路上也走得很是悠闲,倒有几拨人,十分狼狈地越过众人,向外奔逃,他们还来到众人营帐,讨要一些生活物资,显是走得极为匆忙,这些物品都没来得及带。
佣兵们都是乐善好施的,他们长年出门在外,互相照应已经成为习惯,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却也没有多问,热情地给与了接待帮助,一起在帐篷里挤两夜,谁也没有说什么。
凌风却是知道的,欣薇也猜出来了,这些人八成是那些被梅特罗王国,追得连夜逃窜的各势力密探。
看着他们缺衣少穿的窘态,两人都有些好笑。
梅特罗王国这一番深犁,怕是把各势力在王国的间谍清除掉不少,就是没有彻底断根,往日的心血也损失惨重,需要重新来过了。
一个多月以后,众人回到了遇到过北极猪的水潭附近,未免众人怀疑,凌风等没有在此停留。
只是越过该地数日路程,当夜扎营以后,凌风和欣薇飞过去探望了两个潜身修行者,为他们解答了一些疑惑。
然后,被欣薇骚扰着变身成粉色小猪猪的北极猪,再次忍无可忍,和同伴跳进水潭,打死也不露面。
回去的路上,欣薇一个劲地说着北极猪粉嘟嘟的样子,眉飞色舞。
路旁草根石畔,各式各样的小昆虫轻吟低鸣,听到两人脚步声,便即钳口不言,等到脚步远去,又欢快地自由鸣叫,仿似在宣布,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月光皎洁,星空之中,不见半点星光。
凌风微笑着,侧耳倾听欣薇的欢笑叙述,脚步缓缓,心中想着施密特等人。
他当初行到欧波吉特公国,突如其来地进入了灵寂期,一时心如死寂,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什么人也不想见,也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一声。
现在他渐渐有突破灵寂期的兆头,心灵逐渐活泼开朗,那些埋藏在心头的人和事,又一一浮上心头,提醒着他,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去办。
几十年没见了,施密特大叔和汉森大叔还好吗,乔的潜修怎么样了,威廉还是喜欢和梅克斗嘴吗,亚当他们是否已经和矮人们打成一片了。
还有红胡子矮人国王、那些矮人长老们,国王的儿子,赫瑞克还是那么喜欢滑雪吗,那些憨直可爱的矮人们不用再被人类欺负了吧。
还有,还有,比阿特丽丝和蓝丝,她们此刻又在干什么呢,是在努力修练呢,还是在像自己一样,望着满天繁星,想着某些个悄然涌上心头的人……
欣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身边。
“怎么不说话了?累了?”凌风收回望着夜空的视线,低下头,温言问到。
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他,让他有些痴迷,看着欣薇小小的脸蛋,凌风觉得心头有一种悸动。
温润的小手探了上来,轻抚着他的面颊,语调轻柔,如梦似幻:“风,你,在想着什么人么?是,女孩子么?”
“你这么会这样想?”凌风的心跳动得厉害,很是狼狈。
欣薇勉强堆起了一丝笑容,手指轻滑地在他的面孔上掠过:“这几天,我在等你的时候,想了很多东西,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那么多东西……”
凌风心头一痛,抓住她的手,轻轻握在手心:“别说了,不愉快的事,就不用说了。”
“不!”欣薇怔怔地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天,我想通了一些事,所以……”
凌风一把把她拉入怀里,鼻尖轻触秀发。
“阿风……”欣薇的声音有些闷,有些鼻音,也许,只是在怀里说话的原因,也许……
“嗯?”凌风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心中很是慌乱。
“我想看星星。”欣薇的小脸在他怀里一阵乱拱,笑嘻嘻抬起头,望着他,一汪秋水如波,让凌风的心也跟着荡漾不住。
“我们看星星去!”凌风一紧怀里的人,身体直飞向上,风声呼呼,飘摇直上。
他还从来没有飞过这么高,这样不顾一切地向上飞。
脚下的景物迅速缩小,在夜色中失去影子,只留下黑沉沉的大地。
山峦起伏,如龙盘虎卧,都静静地沐浴在月色中,一抹清辉,清冷皎洁,若不是怀里的一团温热,凌风几以为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就是这里了,我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怀里的人轻声说到。
凌风暗骂自己该死,高空之中,缺少氧气,欣薇不知道,自己作为地球人难道还不知道?
他自己可以闭气,欣薇可没这本事。
“看啦,星星,在这里可以看到行星呢!”欣薇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星空中显露出来的点点繁星。
在这极高之处,月光已无法掩盖住星辰光芒,广阔无垠的宇宙天际,数不胜数的星星闪烁着它们微弱的星光,如璀璨的钻石,镶满了整个天空。
“真美!”欣薇朱唇微张,杏眼迷离,望着浩瀚的天际,“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天地!”
凌风不知该怎么说,只是紧了一紧怀抱。
轻声一笑,欣薇扭动了一下身体:“好紧呢,都没法呼吸了。我们下去吧,这里虽然好,可是也不能久待呢,以后,我们可以时时到天上来,看看星星……”
“会的,我会经常陪你看星星,以后,还会接你住到天上!”
“那,就太好了!”怀里声音渐渐低下去,欣薇微闭着双眼,鼻息轻柔,竟是睡了过去。
凌风的心头又是惭愧,又是怜惜,脑中一片迷糊。
三个人,三个女孩子,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却被三人所关心记挂,这该值得骄傲吗?
可是,这又该如何分说呢?
他降低了高度,随风缓缓飞行,一张灵力护罩将两人裹在其中,月光如织,洒在两人的身上。
回到营地,众人都以就寝,只有守夜的人还围坐在篝火边,低声交谈。
见到两人回来,他们都点头示意。
凌风看到他们的脸,在篝火映照下恍惚不定,似笑非笑,忽然感到脸孔发烫,急忙把欣薇送回独自休息的帐篷,替她掩上被盖,将帐帘拉拢,讪讪地来到篝火边。
“还没睡么?守夜呢?”凌风脸颊微烫,没话找话。
每班值夜都有五人,篝火边共有三人,还有两人前去宿营地周边巡视。
这里是荒郊野外,少有行人,就是没有魔兽,也难免有猛兽出没,过不多时,就有值守的人离开营地,在周边巡查一遍。
“是啊,大人还不睡么?赶路辛苦了,有我们望着,大人也早些歇息吧,明天可要过一个深涧呢。”一个年长的佣兵向篝火里添了几根木柴,殷勤地说到。
听到那名佣兵说起前方深涧,凌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荒山险路,过涧的吊桥也很简陋,仅用几根手搓的树藤连接两边,底部铺上木板,以供行走。
这种吊桥被山风吹拂,无人行走也是晃晃悠悠,人一走在上面,便大幅度摆动,足底无根之人走来最是艰难不过。
那些佣兵走南闯北,又是海边生活之人,驾舟乘船娴熟无比,这些许晃动,在他们看来哪及大风大浪厉害,脚下生风,很快就过去了。
临到欣薇的时候,她却没见过这等阵仗,抓着两旁的藤索,看到下方奔腾的涧流,吓得大声惊叫,双脚发软,坐在木板上就不敢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走。
那些佣兵知道她的身份,又不好帮忙,最后还是凌风用布蒙着她眼睛,背着她度过深涧。
直到到达对岸,她还像个八爪章鱼一样死死缠在凌风身上,两条腿死命夹着凌风的腰,两只手箍着凌风的脖颈,要不是凌风可以闭气,说不定都被她勒死了。
现下想来,凌风觉得那好像已是很久远的事了,心中点点温馨,足堪玩味。
“又到深涧边。”凌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说得很轻。
“什么?”旁的人没有听清,问了一句。
“没什……噤声!不要说话!”凌风身体一凛,头微微一侧,随即立刻闭上双眼,将灵识散发出去。
灵识立刻就向周围发散,一切细微之处,尽收心底。
森林深处,一个佣兵面朝下倒在地上,背心潮湿,已被鲜血浸透,一把匕首正中他的后心位置。
另外一个佣兵站在一群绿衣人前面:“大人,他们就在前面,刚才我们正要巡夜回去,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他们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又找了个借口转回来,才将这人刺杀,现在动手,正是时候。”
凌风赫然发现,那些绿衣人都是些精灵,正是他在亚辛遇到的那批精灵,而且这次数量更多,足有五百来名,无论是数量和质量,对本方都具有压倒性优势。
内奸!
他心中怒火如炽,但他知道那些精灵的魔法箭厉害无比,单是自己都是难以对付,这些佣兵们更是只有束手待宰,还有欣薇,由他们在身边,自己也无回天之力。
他做了个手势,让篝火边佣兵不准说话,然后压低声音说到:“有敌人!五百来个精灵!”
三个佣兵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闯荡江湖已久的老手,五百个精灵什么概念,精灵都是魔武双xiu,一个精灵就足以对付十个人类,五百个精灵,那足以干掉一支人类军队!
年长佣兵立刻说到:“他们为了宝物而来!”
凌风耳语说到,“他们还在商量如何包围我们,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你们赶快通知众人,悄悄起身,不准发出声音!”
“可我们也逃不掉!”
凌风侧耳倾听,冷冷一笑:“别担心,他们只冲着我,冲着我身上的宝物,待会儿你们只管往回去的路冲!我,留下来,拖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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