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中的酒杯砸向全神戒备的战士,法师低喃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咒文。
“喀嚓”一声轻响,酒杯中的酒似有了生命一样变成一根尖利的冰棱,直刺咫尺距离的战士。
侧身,机敏地躲过突袭。
待大个子战士将注意力再次回转,却已不见佣兵法师。
就在他暗呼不好的时候,脚底坚实的石板已变成粘稠的液体,将双腿牢牢缚住。
身后,已从地上拾起巨毒匕首的法师轻声浅笑;“还用继续下去吗?”
知道敌不过,战士没有答话,眼神却看向镇长之子。
若雇主不同意,他也只能选择战斗到底。
“一胜一负。”伊迪点头,表示部下可以认输。同时,也晃了晃手中的通行证;“但是,我认为这样的战斗不足以让我支付这张对诸位来说价值不扉的通关证。”
说话间,他身后的卫兵中有缓缓走出一人。
宽大的兜帽遮去了容貌,只有胸前印着一枚代表身份的暗红色的火焰徽记。
“塞玛萨尔……”
带着畏惧的议论声在小酒馆里传开,原本持看戏心态的人纷纷后退。
“是黑暗学院的人,不要胡来。”
低声呵斥一脸跃跃欲试的梅达里特,巴提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犯险。
胜了大个子战士的法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继续挑战,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
法师间的战斗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只看位阶,便已输了。
“无人应战了吗?”
镇长之子大声的询问,夏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通行证,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我的殿下,你也想参与到这种无聊的决斗吗。”秘宝商人低沉而魅惑的嗓音轻声询问,特殊的龙语即便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也无法明白他所说的话究代表了什么。
“我要那张通行证。”既然无法陪他们到德纳尔,只好弄一张通行证作为补偿。
“弗洛伦西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通行证,你想去哪儿都不会有人敢阻拦你。”尤金辨别出镇长一方叫阵的法师实力后发出告戒。“对方是九阶的暗法师,虽然距离大法师还有一个位阶,但战斗力已经是这群人类之中最高的。”
“你只是个向导而已,没权利干涉我的行动。”怒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尤金,夏尔提醒他们之间只仅是雇佣关系。
“那么,衷心希望您凯旋而归。”缓缓退开,尤金将双手交握后拢在宽大的袖中,蒙着眼的面部转向了一身黑袍的法师。
原本在等待夏尔走近的法师突然发出了轻微的颤抖,这种怪异的举动只是眨眼的瞬间就恢复了。
一言不发地走出酒馆,静立于无人的街道当中。
狭窄的地方不适合法师战斗,明白这一点的观众都纷纷跑出去,想目睹更多绚丽的法术。
微抬右臂,轻覆于右胸。
尽管不曾言语,可法师这一举动已经很清楚的表示了他的隶属阵营——黑暗。
看到对手的行为,夏尔虽略有犹豫,但还是做出了回应。
她将自己的双手平举,然后交握胸前。
这是母亲教过在面敌时必须有的礼仪。
尾随着一同站到街道观战的巴提微微一震,为这看似普通的举动。
那是中立的姿态,只怕这个少年大有来历。
作为在场少数看懂这一手势的人,他当然知道这种表示所属阵营以及身份的特殊手势代表了什么。
胸腔为心脏所在,代表生命与信仰。
左手光明,右手黑暗。
黑暗法师以右手置右,就表示自己出生黑暗,也信仰黑暗,是纯正的黑暗一族。
而夏尔用双手来表示自己的阵营,那表示隶属中立阵营,既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
“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吧,混血。”法师的一句话让夏尔握紧了腰上的双刀。
混血,原是指混有两个物种血统的后裔,但人类渐渐把它变成了血统低下、粗暴、贱民的专属代名词。
“不要激怒我。”
严正的警告并没有让法师有所收敛,嘶哑的嗓音念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言辞;“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你更喜欢长生种的叫法?”
短生与长生,分别代表人类与非人族。
这是种带有侮辱性的称谓,夏尔经常听父亲和亚德尔以此来称呼人类。可当她真正被被一个人类叫做长生种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无可抑制的愤怒下,肉眼可见的火焰将她身体四周的积雪全部消融。
“呵呵……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所期望的真实。”法师微抬左臂,放在唇上,吐露出邪恶而黑暗的咒文;“衰败、迷惑、恐惧,黑暗的蛇啊,化身为矛,刺向敢向邪恶挑衅的愚昧之民。”
不对!
这不是中阶法师所具备的实力!
梅达里特第一个发现问题。
法师与骑士都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在穿着上也极为讲究。
这名来自塞玛萨尔的法师胸前代表元素的十二星纹镶嵌了九枚,代表他是九阶法师,而星纹内的雷电又表示主修雷魔法,即四大元素的风系。
可刚才那段咒文却不是来源于元素魔法,而是典型的神术,位阶已经达到祭祀等级!
他甚至能叫出这个法术的名称——黑暗牢笼。
法师的咒文刚结束,夏尔的脚下就窜起一团团像蛇的黑色雾气,纠结着把她困在原地。
“炽热的黑焰,给予我的敌人刻上死亡之印,指引他们坠入无尽痛苦的深渊。”没等夏尔挣脱,法师又念起了第二道咒文。
“灾厄之焰……夏尔,快躲开!”已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法术,巴提自然知道被它击中的后果。
遭诅咒侵蚀后精神狂乱,最后变成毫无人性的嗜血狂,是黑暗系法术中恶名仅次于“搜灵术”的邪恶之法。
奋力挣脱脚下黑雾的钳制,夏尔猛地一跃,手中的双刀劈出一团炽焰,袭向已经开始施展第三个法术的法师。
“咳……”突然,法师口吐鲜血,抽搐着摔倒。
他身后原本已经浮现一半的黑色结界在瞬间散去,受到火焰侵袭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看法师并不像在使用苦肉技,夏尔揭下已经被烧坏的斗篷。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个声音沙哑的黑暗法师竟然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女人?
看着面色苍白也已无力再战的法师,夏尔顿时失去斗志。
“路……德……维……”火焰随着夏尔收起双刀的一刻散去,可法师却逐渐蜷缩起躯体,并不断发出比被火焰灼烧时更为痛苦的哀号。
伊迪·普瓦蒂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还是管家反应迅速,立即派人去找镇上的光明教会。
“不行,断气了……”等须发花白的老牧师赶来,女法师早已在撕心裂肺的哀鸣中死去,而她蜷缩着身体,肌肉枯萎的死状让所有目睹了这一过程的人无不干呕。
“你、你杀人了!”指着夏尔,镇长之子虽然喜好看人决斗,但从没弄出过人命。
“胡说!我根本就没下重手。”夏尔很清楚,她还没施展出真正战力,口出狂言的法师就陷入到某种疯狂的状态。
“不,这名女性是死于自杀。”牧师的一席话证明了夏尔的清白;“她妄图行使超越肉体极限的法术,结果产生了反噬。”
“路德维……那是什么?”记得女法师死前曾念出类似人名的话,夏尔想知道这是否就是她死亡的原因。
“嘘……不要在这片大陆上说出禁忌之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尤金制止了夏尔的盘问。
同时,四周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也让她更加疑惑。
这个叫路德维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恐怖的存在,就像父亲那样。
“通行证。”
夏尔向还处于呆滞中的镇长之子伸出手。
无论如何,她已经胜了。
“不行!我不能给你。”伊迪当然不肯。
父亲花高价请来的法师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交代。
“你想反悔?”察觉到伊迪的犹豫,夏尔正要出手教训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她身旁的尤金却笑了起来。
“殿下真那么想要那东西,只需说一声,我会代劳的。”
用眼神狠狠瞪着一脸坏笑的暗夜精灵,夏尔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好心。
只见尤金走到镇长之子身旁,轻声低语了两句,原本跋扈的伊迪青年立刻惶恐地鞠躬,并双手奉上了通行证。
“你和他说了什么?”对于那名三流贵族的表现,夏尔觉得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没什么,只是告诉他殿下的族姓弗洛伦西而已。”
“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透露我的身份。”
将手里的通行证交给巴提,夏尔表明了她不能陪同前往。
既然已经安置好他们的通行证,她也准备开始上路了,往黑暗城市德纳尔进发。
“夏尔……”望着夏尔离去的背影,梅达里特总有些遗憾。
他很少离开父亲法师塔,夏尔是他第一个结交的同龄人,原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
“你最好不要和那小子牵扯上任何关系。”巴提担忧的目光一直尾随夏尔消失在街角。
女法师的死法太过可怕,虽然光明教会的牧师已经证实这与夏尔无关,但能硬吃灾厄之焰而没有发疯的绝对不是凡人,至少是他们不能招惹的人。
“上路吧,有了这张通行证,我们应该可以很快抵达德纳尔城。”把通行证揣进怀里,巴提催促梅达里特,还有一天就要举行魔法考试了,迟到是要被取消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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