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微微愣神,此刻琴音平和安详,不带一丝情绪,让人心神宁静。
很快,本尊就察觉出,琴音带着神奇的魔力,先前难以感悟到的天地万物,在琴音笼罩下清晰可闻。山水风云万物,一切洞察明朗,而最让他兴奋的是,此时此刻分明做到了天地合一,却清醒无比。
“天籁音竟有如此效果!“
本尊不再迟疑,立刻随着进入感悟状态,细心体悟天地合一的感觉。
这一坐便坚若磐石,距他十丈之内,雪雨不近,风雷不惊,仿佛时间静止下来。
一年三百五十天,本尊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只余下悲伤古琴徐徐而弹,琴音清幽雅静,百听不厌,仿佛就是它将时间和空间定住,守护着本尊的闭关。
转眼间便是十七年,十七年来,本尊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几乎被所有人遗忘。除了每天下午楚仙梦过来远远观看他一个时辰,和欧阳云天楚柔云地魔等至亲之人偶尔前来看看外,就剩下逢年过节时欧阳家碧蓝天人和公子羽等几人前来探望。
即便是许多陆地神仙,数十年过去,也渐渐淡忘起杨帆来。
让楚柔云等既欣慰又心疼的是楚仙梦。十年如一日,她每天傍晚时,都静静的带着御灵兽和小人仙,到极北之地去,默默的守候他一个时辰才悄然离开。从杨帆闭关那天起,就一次也不曾错过,即便是有事不在,到了傍晚时分也都会让战斗分身打开界之门,送她到本尊身边。
整整十七年,六千两百多个日夜,本尊却连动也没动。
不过今天,楚仙梦终于看到本尊站了起来。只见他闭着双眼,朝天大喝一声:
“风——”
没有引动逍遥界的规则,也没有动用世界之力。就听本尊一声呼喝,顿时狂风大作,呼啸不已。楚仙梦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本尊又是一句:
“雨——”
风止,雨起,磅礴淋漓。
眼看本尊醒来,楚仙梦激动非常,但很快发现本尊闭着双眼,不是真的醒来,而是处于一种古怪的状态下,她顿时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半晌后,带着七分惊喜,三分失望离开了这里。
就从这天起,极北之地风云变动,异象纷呈。
风雨雷电变换无常,彩虹交转,大地移位,六月大雪,十二月骄阳实在常见。前一秒还大宇磅礴,后一秒就骄阳似乎,前一刻惊雷阵阵,后一刻晴空万里,有时山摇地动,有时岩浆四溢。
原本被众人淡忘的禁地,很快成了年轻人们的探险之所。
欧阳云天不得已,把守护逍遥城的天石陪了过去,但这依旧镇不住所有人,最后不得不请树魔出面。树魔听从小人仙的计划,一口气在撒下十万棵倾城木种子,将极北之地完全包住,又让御灵兽施法将这些种子催成大树,以十万棵倾城木为阵基,好不容易结成一座幻阵,才稳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好奇年轻人。
进不去,也弄不明白这些异象为何出现,久而久之,这些年轻人倒也很少再去。
渐渐的,极北之地又成了楚仙梦独自前来之地。
第二十五年,本尊突然仰天一声长啸:“吾之道,终于通也!”
“以天地合一为终极目标者,心性已然有限。天地之力虽巨,却拗不过人力。修行即是逆天而行,既有修行之道,则说明天地可逆,可被人主宰。”先前只是一叶障目,如今拨开云雾,本尊豁然开朗:
“吾之道,以天地为师,为亲,为友,为仆,为奴。不尊天地,不敬天地,不惧天地。”
枯坐二十五年,本尊终于悟出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道。
只是此道非同寻常,以天地为奴仆,不尊不敬天地,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顿时,就见风云呼啸,本尊头顶卷起漫天金色云层,一道道的雷电蜿蜒流淌,映衬着整片天空,天地咆哮,雷霆震怒,欲要将这大逆之途混灭,万千道金色雷电在本尊头顶盘旋不已,如千军万马在空中奔腾呼啸。
“放肆——”本尊眉毛一扬,怒目圆瞪。
一股无形威压自他口中喝出,顿时冲得金色云层翻滚四散,整个云层被撞成了无数块。但这些金色雷电依旧未曾散去,想要毁灭眼前之人,却又无比畏惧他身上那股不可违逆的威势。
这里是逍遥界,这里是本尊的世界。
“也罢,今日我便收了你!”
本尊身形不动,右手迎风抓出,一直千万掌的巨掌飞起,从天空呼啸而过,将所有金色云层捏在手心。那一丝丝能让半神畏惧的闪电,在巨掌上翻滚蜿蜒,却无法伤得它分毫,巨掌快速缩小,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电球,落如本尊怀中。
本尊再次虚抓,远处一抹亮金色从混沌边缘飞起,落进他的手中。他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双眼中亮起两抹金色光芒,双手用力一拉,便化作一把剑胚模样。剑胚并未经过雕琢,但上面光华流淌,在本尊手上不住颤抖,仿佛有生命般,想要破空飞走。
本尊一指点在剑柄之上,顿时所有光华收敛,在剑柄之上凝聚成一颗宝石。
摊开手掌,宝剑顿时飞起,随着他的心意朝着远处的楚仙梦飞去。
“表妹,此剑胚乃是金色雷霆糅合混沌之金所铸。你吸收了我渡劫的力量,又修炼有上古秘法飞天九式,从今天开始,每日午时三刻以心神祭炼此剑,三年之后它便能随你心意,再以秘法祭炼九九八十一年,它便能成为你护身之剑,威力决不再顶级天灵宝之下。”
“谢谢表哥。”抚摸着剑胚,楚仙梦欣喜异常。
“我的道路已有方向。现在需要再次感悟天地,一鼓作气顿悟其中玄机。”
本尊说罢此话,双眼很快闭上,再次进入天人合一之境。
楚仙梦见剑心喜,便在倾城木下,以剑胚演练起飞天九式。只是这剑胚桀骜不驯,与楚仙梦心意不符,往日用普通宝剑,尚且能施展前三式,但用上剑胚之后,剑气不出,剑胚乱动,连一招都施不出来。
“看来,真的需要用心神祭炼三年,才能让它遂心如意。”
好在修仙无岁月,七年时间如一瞬,转眼既过。按照本尊的方法祭炼三年之后,楚仙梦终于能让剑胚完全如意,心神可以与剑胚合一,飞天九式的前五式依旧演练成熟。若以剑胚出招,就算是树魔神皇或者天石,在她面前也只有守没有攻的机会。
她每日一边看着本尊,一边在树魔本体下练剑,心中并无他意,只存在着幸福和期盼,倒是符合了飞天九式的境界要求,心神修为比剑道修为更高,将前面五招练成之后,依旧开始研习第六式。
而此时,本尊的修炼也有着飞越性的突破。
“吾之道,远不同于他人之道,以天地万物为道基,可称为「天地诀」。以我如今领悟的天地诀,可以分为五层境界。
第一层境界:天地人合。天地人三者合一,乃是我道根本,乃是我道基础,需要体内蕴藏世界之力才行。无法达到天人合一境界,便不可能再往后修。
第二层境界:御使自然。能融入天人合一之境后,便能借用天地规则的力量,呼风唤雨,招雷引电,凭借本心御使自然的力量,改变自身的力量。
第三层境界:号令天地。将神念融入天地,以神念号令天地。能御使的不再只是自然的力量,可以凭借强大神念,改变天地规则,借以施展强大的攻击。
第四层和四层境界,本尊只有个大体的感觉,以他现在的修为和感觉,还不能完全领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如此修行之法,完全不同于其他的修炼之道,他人逆天修行,都是修练自身,他的修炼法诀中却没有提到任何自己的修炼之法。
“我早已长生不老不死,但照这样修炼下去,虽然拥有莫大法力,却永世都只是一个凡人。凡人也不错,仙界虽好,却不知道有没有凡人世界这么多姿多彩,若像前世神话中的仙界那样,神仙不可谈恋爱,不可谈婚论嫁,成天餐风饮露,岂不无聊死!”
本尊七分解嘲道:“这前三层境界,第一层我已经达到,第二层也小有成就,但第一层没有攻击也无法防御,第二层的攻击力也有限。呼风唤雨,召雷引电,听起来威风无比,但都只能对付低阶修炼者,神人半神级强者,任由你普通雷电轰击他半年,也不会损毫发……自然之威毕竟有限”
“唯有达到第三层境界——号令天地。神魂遁入天地之中,御使天地规则,才拥有强大的力量。看来我至少需要达到三层才行,否则出了逍遥界,我又只是个任人糅虐的蝼蚁。也罢,继续修炼吧!”
如此枯坐,便整整七十多年。
前前后后足足百年时间,极北之地万千幻象衍化,那里已经成了逍遥界的传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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