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并没有给屡次经受亡灵侵袭的住民选择的余地和时间,在自由城邦浮到足够的高度后,他抢在伊斯梅尔之前瓦解了由路维斯亲手施法建成的拦河大坝。
驻扎在河坝附近的三万军登时成了笑话,伊斯梅尔威胁不成,只得派遣使者乘飞行坐骑赶往自由城邦。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是伊斯梅尔女王的亲弟莫罗斯公爵,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皇女萨沙。
从深红飞抵自由城邦上方,萨沙就知道炸坝的计划行不通。从一开始,她就反对这样做,无奈舅舅一意孤行,还说这是女王的授意,她作为女儿和皇女也只能遵从,生在皇家,皇权永远优先于亲情。
“萨沙,你觉得那个阿尔·塞特如何?你在塞特佣兵团待了一月,应该能接触到他吧。”前往自由城邦的期间,莫罗斯公爵忽然问了一句让她心神不宁的话。
“舅舅,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若要问他的性情,难道你我此行还不足以证明吗。他是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的人,不会因为你我身份地位而谦让。男女老幼在他眼里并无二致,他甚至没有种族的概念,只有活物与亡灵这两种区别。您可不要对他抱有太高的期待,即使是风之大魔导莫里森,他也没给过好脸色。”
萨沙的话让莫罗斯更好奇了,他这个侄女眼高于顶,话中虽贬多于褒,却暗藏了几分怯意。身为光神殿的圣骑士,居然会对一个毛头小子如此畏首畏尾,真不像她的做派。让他越发对阿尔·塞特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临近浮空的自由城邦时,城内居民与佣兵自主组建的巡防队发现了靠近的狮鹫,吹响的号角就像警报器。
起先,陪同莫罗斯公爵前来的护卫队还嘲笑自由城邦如同惊弓之鸟,但很快在天上的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经常遭受亡灵侵袭,让普通住户家里都摆满了长弓短剑等武器,齐亚德很快就给这一支带着伊斯梅尔火焰旗帜的队伍解了围。
狮鹫降落在广场上,围聚过来的人群眼中或多或少都带了敌视,谁让伊斯梅尔要威胁炸掉水坝呢,百姓恨他们也是有缘由的,这里的住民除了少数商人,绝大部分都是承受不起赋税的普通人与政治难民,自由城邦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这也是遭受亡灵侵袭多次,城内居民依然不肯离去的原因。
一行人在齐亚德的带领下前往议事厅,这个穹顶破损了一个大洞的建筑内聚集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南方议会成员。对于伊斯梅尔使节的到来,他们给予的是无声的鄙视。南方议会与伊斯梅尔共处边界三百年,路维斯这才死几天,他们就用炸坝相逼,上至长老下至中阶都不能接受。
“公爵阁下。”阿尔对在一身华贵服饰外罩了半身铠的莫罗斯微微颔首,在将视线转向萨沙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多日不见了,皇女殿下。”
萨沙大窘,她当时是乘乱偷溜,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碍于新继任的暗之大魔导师在场,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但是不借助任何外力让整个自由城邦浮起,就已经压制了保守派中的绝大数。这么大一座城市,要一直保持浮空,消耗的可是施法者自身的魔力,单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阿尔的实力深浅。
“这里没有外人,二位可以放心说明来意了。”坐在议事厅主位上的阿尔完全没有给伊斯梅尔使节安排位置的意思,下马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亏得莫罗斯能忍,毫不介意站着与阿尔对话。他也不兜圈子,直接表明是奉女王之命前来与自由城邦缔结同盟。
“结盟?”阿尔右手轻轻敲打牙雕扶手,发出清脆的击打声:“我怎么听到的是贵国以炸掉拦河坝作为威胁,让南方议会携自由城邦归属伊斯梅尔?”
听闻伊斯梅尔的使节抵达,罗德曼等大长老急匆匆赶往议事厅,就见阿尔笑眯眯地在与莫罗斯公爵说话。凑近一听,他也乐了。
就该好好出出这口恶气,免得伊斯梅尔总觉南方议会无人,让他们也常常被人压一头的滋味。
莫罗斯面上表情不变,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果如萨沙所说,不易相处。路维斯再古怪,也会顾忌一点皇室颜面,这个阿尔·塞特明知我们来的意思,却故意刁难,目的就是要伊斯梅尔出丑。他难道就不怕与伊斯梅尔交恶吗?
“交恶?”阿尔眉头一挑,“公爵也太高看自己了,伊斯梅尔虽是军事强国,比之第二帝国孰强孰弱?”
果然……萨沙就知道阿尔不会给舅舅好脸色看,这个与恶魔结盟的怪物已超出人类的范畴,他的读心术连自己都很难抵挡,更何况是没有任何根基的莫罗斯。
虽然只是一介普通人,但莫罗斯见多识广,知道阿尔用法术窥视了自己的想法,倒也处惊不变。立刻辩答伊斯梅尔固然不及亡灵,但其实力在同盟内部也是数一数二。
“少了兽人部落,同盟的实力也没衰弱多少。南方议会、布列加托、卡利亚、锻锤矮人、西风、银月,光是同盟内部,我就有六个实力不俗的盟友,贵国是否认为,他们合起来,也不敌伊斯梅尔?”
阿尔站起身,黑色袍子上的六芒星装饰终于让莫罗斯公爵脸色微变。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已继任暗之魔导师。与任何一位大魔导师为敌,就等于与最高评议会,与整个法师界结仇。莫罗斯公爵,你以为北方学院会帮助你们对付自己人么?再说,伊斯梅尔凭什么让我摒弃前嫌?一纸随时可以撕毁合约?”
“当然不是。”莫罗斯深吸一口气,将萨沙推上前:“我国皇长女,拥有第一继承权的萨沙公主。”
阿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先是一楞,随即笑得前俯后仰。
“公爵阁下,你太风趣了。”
“我可是认真的。”以婚约为前提的合约被取笑,莫罗斯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身后的护卫齐声低喝放肆,话音还在大厅里回响,人就齐齐被震飞,到在地上断了气。
“到底是谁在放肆呢?这里是南方议会,不是伊斯梅尔,要耍横也要分分场合。莫罗斯,我尊你一句公爵不过是基于礼节,你和你的女王应该庆幸我还坐在这里,而不是直接传送到伊斯梅尔王城,释放上一个标准时的星耀。”止住笑声的阿尔面无表情,莫罗斯被他冷冷的目光盯得冷汗直流。
一击击杀公爵带来的十数名侍卫,阿尔又坐了回去,仿佛刚才杀死的不是鲜活的生命,只是拂去身上身上的灰尘。
大魔导师,对世人来说一直以来这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因为自身位于法师界巅峰,加之近几十年的风平浪静,无论是反亡灵同盟还是人类诸国都没有大魔导师的直接参战,天长日久,贵族们已经渐渐遗忘这些能真正呼风唤雨的最强法师。
亲眼目睹自己带来的侍卫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莫罗斯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这些护卫个个都是皇家骑士团的精锐之兵,可抵高阶法师的位阶,此刻却被人像捏死蚂蚁那样轻松杀死。他这才觉得自己和女王还是将阿尔·塞特想的太简单了。
明知自己代表的是伊斯梅尔,明知这样做可能会让事态升级,依然选择杀死侍卫示威,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逞一时威风。他……也许已经做好和伊斯梅尔交恶的准备,凭借自身与同盟军的实力,是有资本不将伊斯梅尔放在眼里。可……如此一来,同盟不就分裂了吗。南月联盟的瓦解对同盟已是不小的打击,若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内杠,不用等亡灵卷土重来,我们自己就先爆发内战了。
读取到莫罗斯的心里活动,阿尔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些人类贵族可真是恬不知耻,明明是自己意图吞并在先,现在却指责他分裂同盟。难怪第二帝国屡战屡胜,都是一帮只会内杠的蠢货。
“各位,这位伊斯梅尔的公爵非但不为自己乘火打劫的行为感到羞耻,反而认为我想分裂同盟,引起内战。我真替路维斯不值,居然和你们这些只看重眼前利益的死蠢贵族站在一条阵线上,甚至为了保护这早该废除的狗屁同盟而战死。”并非阿尔故意想挑起南方议会对伊斯梅尔的仇恨,一想到路维斯居然给这些从来只关心自己利益的人类当了三百年的盾牌,他就觉得无法接受。要不是路维斯不能接受其他神灵,要不是路维斯不相信精灵和兽人,何至于落到湮灭的下场。
在南方议会的一片嘘声中,莫罗斯的脸色越发难看。
“阿尔阁下,您可以不接受我国的同盟,但不能如此羞辱代表一国的特使。”萨沙听不下去了,‘锵’一下亮出光神殿颁给她的圣器。
神之怒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场的法师均为阿尔担心起来。大魔导师的实力固然强横,可那毕竟是神赐之物,他们都忘了阿尔的众多身份里还有一个代言者。
阿鲁贝图克从影子里现身,一掌拍向意图以武力威胁的萨沙。
“邪物!”对抗邪恶是光神殿圣骑士的天职,萨沙原本就是暴脾气,一看跳出一个大恶魔,不由分说就挥动圣器,圣光从剑身冲出,砍掉了阿鲁贝图克拍向她的那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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