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云有些兴奋,是的,自从听过白无极那句“三日后动身”,他就无法按捺心底的蠢蠢欲动。
搅得他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甚至就连修炼的时候都是极其反常的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白无极眼见如此,干脆彻底给他放了假,严禁他这两天过多修炼,保证每天最基本的纳气就好。
相信每个人在即将达成一个已经憧憬了许久的目标、实现一个盼望了许久的愿望时,应该也都是同白落云一样的情况,这份急切的心情是可以得到理解和宽容的。
距离白无极口中的“三日后”,目前还有一天两夜的时间,白落云等得很艰难,恨不得这二十个时辰,在他下一次呼吸后转瞬而过。
但同时,他却又非常矛盾的希望这段时间可以过得更加慢一些,慢到足够令他做出决定,或者是足够让她做出决定。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使得他这两天来,颇为心神不宁,就连之前已经被他彻底压制下去的那股子杀气也是重新躁动起来,似乎是想趁着难得的好机会,发泄一下饱和的戾气。
而这一点也是直接导致白落云在最近的两天里,总是刻意的和其他人保持着一个足够缓冲的距离,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在尽量减少。
不过,好消息倒是也有不少,天鸿在两天前惨败在白落云手中后,震惊的同时,却是也对他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很是向往。
因此,天鸿便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找上了凌老,非常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凌老能够给予他一些指点。
然而,凌老的回答却是令天鸿吃惊之余,心底生出一阵狂喜,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尚未可知。
但凌老答应将他收做记名弟子的真切话语,却是如今还在耳畔徘徊,而这也是天鸿这两天始终笑的合不拢嘴的根本原因。
尽管因为时间不多的关系,凌老目前还没有真的指点他任何具体的修行,不过仅仅是凌老随意提起的一些理念和修炼方式,已经是天鸿感到获益匪浅。
不仅如此,天鸿更是命人快马加鞭赶往疆佑城,传令留在那里的林杰,在他随凌老走后,听从上官天的调遣,与上官家一同保卫天罡的和平,维持天罡的秩序。
对于天鸿能够拜得凌老为师,白落云自然是由衷的替这位结拜大哥感到欣喜。毕竟,这样的机遇实在是太过难得。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凌老之所以肯收下天鸿做记名弟子,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
若是没有白落云的结拜大哥这一前缀头衔,单单是凭借天鸿的修为和悟性,实际上根本无法打动凌老。
关于这一点,白落云自然是没有往这方面想,但实际上天鸿的心里却是非常清楚。对此,天鸿不但没有任何的反感,甚至还更加的感谢起这位结拜弟弟。
事实上,除去第一次见面时之外,自从他和白落云结拜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在单方面的得到好处。
到了今日,他更是非常清楚,恐怕这些恩惠他日后也是很难有机会回报白落云。因此,天鸿在心里却是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当然,对于这一切白落云都是并不知晓。事实上,在只剩下最后一夜便要离开天罡城的此刻,白落云已经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也不行。
他苦苦思索的问题仍是没有结果,过度的思考除了令他的脑子和心更加混乱以外,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而且,直到此刻她也仍然没有出现在上官府,便是间接的说明,她也是一样得不出答案。或者是更糟的情况,她已经做出了自己并不期望的那个决定。
因此,尽管白落云很清楚,明天一早他就要动身出发,此刻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好好的养养精神,准备迎接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就要开始的长途跋涉。
但是无情的事实却是,他努力的辗转反侧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确定这一夜看样子是注定无法入眠。
既然如此,白落云索性披上衣服直接走出房间,纵身一跃,便是稳稳的站在了房顶上,缓缓坐了下来。
如今却是已经时值初冬,地处大陆北方的天罡城,天气自然是寒气很重,但白落云的体质毕竟是远超普通人,所以只是穿了一身淡薄衣衫,却也并未觉得冷。
入冬的第一场初雪,前几日刚刚降下,使得如今上官府的地面上还是有着一层不厚的积雪,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透着寒意的淡淡幽光。
而积雪上面更是清晰的保留着来往行人的杂乱脚印,亦如白落云此时的心绪一般,纠缠而纷乱。
目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注视着远在天边的满月,那么一瞬间,白落云突然很想喝酒,很想喝醉。
喝他个酩酊大醉,喝他个地暗天昏!
“遥儿,冰……璃……”
口中喃喃自语,白落云的脸上却是苦涩更浓,感情的问题,他向来不善应对,更不用说目前这种复杂的三方关系,更是令他不知所措,只能望着寒月,徒增烦忧。
今夜无眠的却自然不只是他一人,天罡城西南方的卫城,天罡军部中,也是有着一名同一样无法入睡的人——柳冰璃。
“他……要走了……”
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柳冰璃一只玉手拖着香腮,伏在桌案前,红肿的双眼中,一对眸子失神的盯着摇曳的烛光,低声沉吟。
另一只手上却是拿着离开之前上官遥儿单独留给她的另一封信,上面却是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冰璃姐,遥儿要走了,请你代替遥儿照顾好落云哥,就像我们早就说好的那样……”
“遥儿妹妹啊,你还是太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我……我注定是永远也代替不了你,甚至连当个替身都做不到……”
泪水瞬间涌出,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下,滴在身下的桌案上,浸湿了她手中的信,模糊了那一行字。
“我该……怎么办?”
柳冰璃显然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凄苦的一笑,眼泪却是更加汹涌,“滴答、滴答、滴答……”
冬日里的夜,的确很长,但却一样终会结束。第二日一早,上官府外,所有人都已经是整装待发。
看着身旁似乎是多出来的一匹马,白落云的心中竟然是有些害怕,转身面向凌老,说道。
“凌老,再等一下吧,若是……”
“是”字刚刚出口,白落云的神色却是猛地一变,街边的拐角处,赫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听到这一阵脚步声后,白落云却是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鬼使神差的对着从拐角处跑出的身影,说了一句。
“你……终于来了!”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险些令已经足足哭了一夜的柳冰璃,再度流下泪来。
没有开口,柳冰璃害怕自己一旦开口,不争气的泪水就会流出来,所以她只是直接翻身上了马背,自然是白落云身侧的那匹马,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难得的是,眼见这样的情景,在场的所有人居然都是流露了释然的笑容,包括上官天和上官厉两人也是同样如此。事实上,就连白落云要走的消息,也是上官天亲自告诉她的。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柳冰璃脸上带着歉意看向上官天,于公于私她都觉得自己很是有些愧对这位给了她很多关爱的长者。
上官天自然能够明白柳冰璃歉然表情之中的含义,慈爱的对她笑了笑后,却是突兀的板起了脸,高声说道。
“柳冰璃,老夫上官天今日以天罡帝国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正式免去你总幕僚长的职务……”
说到这里,上官天板着的脸却是又柔和起来,语调一变,继续说道:“所以,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上官元帅……”
尽管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柳冰璃此刻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从上官天的身上,她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初父亲给她的那种充满了温暖的关爱。
众人都很耐心的等待着柳冰璃的情绪平静下来,一时间弄得这位整日冷着脸的姑娘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事到如今,此次远行的人员已经到齐,白落云也是再无牵挂,郑重的向上官天和上官厉两人道了一声:“珍重!”
这两位军中铁汉,如今却也是有些鼻子发酸,上官遥儿走了,白落云此刻也要走了,两人的心里自然是不大好受。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全都摆出了一副笑脸同白落云告别,并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
长呼出一口气,白落云转过身来目光从身旁的柳冰璃到队伍的凌老身上一一扫过,神色愈发郑重。
随后,翻身上马,握紧手中缰绳,大喊一声。
“出发!”
话音未落,马鞭已然落下,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身后众人自然紧随其后,转眼间便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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