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眨眨眼,无辜地看着龙晴,再看看龙昭。真是亲生姐弟,鉴定完毕。说话都是差不多的。赫连君尧那么聪明的人,疑心什么也会自己去查清楚的吧,不会冤枉她的。
三月二十二日,雪国两位殿下启程回国。初见得了赫连君尧的特许,到城门口相送。龙昭妖娆万分地牵着马,一双丹凤眼扫了扫后面的帝王以及勉强来送行的纳兰绝,勾唇一笑,在初见耳边低声道:
“要走了,给不给差一点成了你相公的我一个送别吻?”
初见干笑,拍拍龙昭的肩膀道:“一路好走。”
她今天穿了龙昭当初在织云楼给她买的那一套白色的裙子,背影看起来飘逸极了,当然,正面二傻二傻的表情就按下不提。
“真绝情啊。”龙昭耸耸肩,笑道:“好姑娘,祝你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吧。这几个月在这儿,我也算看得通透了。来晚了,再怎么强求都没用。为了避免我在你身边变得碍眼,所以本殿下还是潇洒走一回吧。”
本来听见面前一部分初见还觉得挺感动的,但是听见最后几个字,整个人都抽了。忍不住就问:“你认识叶倩文?”
“什么?”龙昭一愣。
初见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嘿嘿道:“没事,有一首90年的金曲叫《潇洒走一回》,临别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我那破古筝也就不秀了,唱这首歌给你们送行吧。”
龙晴翻身上马,朝纳兰绝看了一眼,然后对初见道:“你唱,我们策马而行,直到听不见你的歌声,也便算别过了。”
离愁啊离愁,还是别当面执手凄凄,送者驻足行者扬鞭,如他们的性子一样洒脱才好。
这一别,总是要几年才能相见的。
初见一笑,跑过去和赫连君尧说了几句话,赫连君尧便带着她上了城楼。
龙昭也上了马,两人依旧是一身红色,像最开始踏进朝堂的那时候一样,夺人眼球,惊艳人心。他们都抬头看着城楼上那站得高高的女子,笑着等她开口。
初见将两只手张开放在嘴边当扩音器,然后便开始唱:“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驾。”两人策马,烟尘四起。初见看着那两人身影越来越远,唇边带着笑意,声音却有点儿哽。
“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扬起的灰尘都渐渐落下,马蹄声也散了。初见吞了吞口水,看着远处的山叹了口气。
“唱得挺好的。”纳兰绝赞了初见一句,随后又道:“总算发现你的一个优点了。”
初见磨牙,不顾这厮还是靠在小厮身上的,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道:“就一个优点?我不是全身上下都是优点么?”
赫连君尧略带惊愕的眼神看了过来。
“优点都有什么?”
初见指着自己的嘴:“能吃。”
指着自己的肚子:“能装。”
再指指自己的爪子:“能做好吃的,还能给你捏肩。”
“停。”帝王笑了:“其他优点都没用,最后一个勉强收着,回去试试。”
初见撇嘴。几人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便就回宫了。
“喂?林教授?”初见拿着勺子一个人蹲在长乐宫的庭院里,听着林庸平的声音。
“我们顺利回来了,嗯,没有什么大事,历史数据没变吧?那就好……皇后?影子都没看见啊,我怎么知道宫里的哪一个会成为皇后?…总不能让我把人家给杀了,提前修成后陵吧?哎哎…开个玩笑您老别激动。就这样啊,我睡会儿午觉。”
将勺子放进袖袋里,初见打了个呵欠,确定四处无人,便走进寝宫里去。
哪知,暗处一道影子闪过,从长乐宫出去,飞快地去了朝乾宫,将初见刚刚的举动完全告诉了赫连君尧。
“这样啊…”帝王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又开始连绵起来的春雨,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一个勺子?”
“对,就是一个形状很奇怪,不似一般汤勺的勺子。”暗卫回答道:“属下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但是看样子贵嫔娘娘是在跟谁说话。其中还提到了皇后后陵什么的。”
皇后?赫连君尧挑眉,初见也对皇后感兴趣么?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再过几年,皇后之位极有可能是初见的吧。他心里这样想过的。曾经给凉月说过,若他立后,必然是要立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不会被皇位牵制。江山是他的,他却不是这江山的。轩辕子离笨,他可不。
但是他很想知道,初见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又是为什么一直在他身边呢?真的是为了不会饿死这一个简单的理由么?
听见勺子的事情,便更可以确定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做了噩梦,是真实的。初见带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也用过勺子和一个人讲话。
他曾经想过,若是哪一天初见等不及他了,逃走了什么的。大陆虽然大,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找到她。
但是,若是她回去了她原来的地方呢?他要怎么找?他连那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初见的身份,她若要走,他还拦得住么?
帝王开始发愁了,他脑子跟打结了似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初见老老实实一直待在他身边……一般这种时候,还是该跟良辰请教一下吧。虽然他很多馊主意,但毕竟也是有主意的。
看吧,再聪明的人,也只是在局外聪明。真正置身局内的时候,不见得有多玲珑剔透。顾凉月是如此,赫连君尧亦是无法避免。
白锦轻飘飘地依旧戴在他的手腕上,只是,帝王已经很久不曾看着它发呆了。慢慢的,记忆里也有东西会散去,曾经轰轰烈烈的感情,都慢慢被岁月磨得模糊。只有身边的那人纯净美好的笑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住进他的心里来。
你瞧,其实世上没有谁注定要一辈子孤独。只是看你肯不肯打开心扉。或者是说,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来,让你打开心扉。
…
良辰面色不豫,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冷冷地道:“谁让你来的?”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差点就给他跪下了,颤声道:“我家主子说…大人可以喝些药酒,她亲自泡的,兴许能对伤势有帮助。”
良辰黑着脸,死死地看着那宫女,寒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家主子又是什么身份?这样贸然前来,是要害死谁?”
小宫女不敢说话了,连忙将药酒放下,提着裙子退了出去,小心地从后门溜回皇宫,一路向着景福宫而去。王容华正站在门口,捏着酒杯眼神迷醉地看着天上细濛濛的雨。
“主子,大人将药酒收下了。”小宫女小声说了一句。
王音素挑眉一笑,道:“他可有说什么?”
小宫女捏着裙子犹豫了一会儿,道:“大人说身份有别,不希望害了主子。”
王容华的神色顿了顿,继而苦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呦,我说呢,老远就闻着一股好大的酒味。”宫道上,宁双儿的轿辇打景福宫门口过,宫女撑了伞,宁双儿便下轿站在了王容华的面前。
“宁婕妤安好。”王音素嗤笑一声,醉醺醺地行礼。
“免了免了,这醉得,没有一跟头行到地上去。”宁双儿哼了一声,看了看她身后空寂的景福宫,撇嘴道:“你这里也挺冷清的嘛,不过也好过我,你好歹还有皇上给的酒呢,本宫可是什么都没有。”
话说得酸了,王音素也不在意,摇了摇空了的酒壶,便问:“娘娘要进来喝酒暖身么?嫔妾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酒了。”
宁双儿嫌弃地看她一眼,随即又想到什么,笑着应道:“好啊。”
…
初见睡得尚好的时候,红锦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摇醒她道:“主子,姜容华和方容华求见。”
“嗯?怎么了…”初见翻了个身,一头鸡窝地坐起来,迷茫地看着红锦。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景福宫那边好像出事了。皇上出宫去了,宫里没有人做主,只能来寻主子您了。”
初见打了个激灵,清醒了,问:“怎么回事?让人先进来。”
绿绮连忙帮初见更衣挽发,将纱帘放了下来,让两位容华在外面等。
“嫔妾给贵嫔娘娘请安。”姜画扇和方采苹一脸急色,齐声行礼道。
“免礼,说说看怎么了?”初见折腾好衣服,又让绿绮挽了最简洁的发髻。
姜画扇咬牙,朝初见磕了三个头,呯呯作响。
“嫔妾恳请贵嫔娘娘,去救音素一命,她快被宁婕妤打死了!”
一旁的方容华没忍住,已经红了眼,同样给初见磕了头:“求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