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茫然了,小主子是什么东西?前朝余孽又是怎么回事?这些,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你说的这些,莫不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白芷看着李昭仪,凝眉道:“有任何的证据么?”
自己招认身边嬷嬷的事情,顶多算是帮凶,可以说是被人蒙蔽,做了傻事。可是按照李昭仪的说法,自己完全就成了主谋了好么!她是当真不知那嬷嬷的来历。李昭仪也是乱党?破釜沉舟出卖了谁,来换取的昭仪的位置么?
等等,白芷猛地抬头,瞳孔微张地看着李抹云,伸手指着她道:“莫不是你…你口中的小主子,怕是你自己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却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往我身上丢。不是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么!”
李昭仪皱眉,表情很是惊讶和委屈,看着白芷道:“小主子,奴婢知道出卖你与主子有些不对,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奴婢不后悔自己的行为。您如今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的,现在想推给我,已经晚了。您要证据,便让人来搜一搜这屋子就好。”
初见听着,回头看了帝王一眼。赫连君尧正在想事情,闻言便将初见抱起来,蹿上最安全的房梁去。
宫里的房梁已经被爬习惯了,工程质量很过关,可以承受飞贼、刺客、吃货和帝王等种类人的重量。
一众侍卫推门进来,在雪松宫里翻找。白芷脸色微微苍白,直直地看着李抹云。是她大意了,竟然会栽在这种人手里。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所谓的罪名,所谓的证据,恐怕是这个女人事先便统统准备好了的!这一劫,她如何逃得过去?
“回娘娘,在床榻上搜见了这些。”一个侍卫将一个布包呈给了李昭仪,李昭仪打开它,看着几封书信和飞鸽传书的小纸条,轻笑道:“这些呈给皇上的话,便可以直接定罪了吧?”
白芷冷静了下来,跪坐在地上,安静地道:“我要见皇上。”
“将死之人,皇上怎么会见你?”李抹云笑盈盈地站起来,挥手让宫女呈上三尺白绫,看着白芷道:“小主子,奴婢最后送您一程吧。主子也会很快下去与您团聚的。”
初见在房梁上,一脸深沉地小声道:“后宫女人就该这样含笑杀人于无形?表情变化比天气还快,气势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霸气模样。陛下,你要我学习的是这些咩?”
“绝对不是。”皇帝陛下黑着脸摇头道:“朕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你不害人,别人就不会来找你。虽然你身边有红锦绿绮,但是也一定要小心,要拆得穿别人的计谋,懂么?”
不太懂。初见默默地想,下面这种情况,白芷既然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为什么不大喊大叫一哭二闹呢,动静大了反而更容易引来圣上不是么?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绝对就只有被李昭仪弄死的份儿。
这不,你看吧,白绫丢上房梁来了吧?要“被自杀”了吧?初见叹息一声,摇头,看着从自己脚背上挂过去的白绫,心想白芷的舌头会不会特别特别长?
哎?等等,不对啊!白绫为什么绕到她的脚背上来了啊!初见惊恐地扯了扯帝王的袖子,后者转过头来,看着这情况,无语了。
下面的白绫已经打成了结,有宫女正抓着另一头,要往白芷的脖子上套。
“你会遭报应的!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白芷这才慌了,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守着的宫女个个膀大腰圆,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脖子一挂上白绫,面前是李抹云得意的笑容。白芷落了泪,脚下的凳子被人一踢,她想,今天这是躲不过去了啊。做鬼也不会放过李抹云这贱人的!一定变成厉鬼,在她的寝宫天天哭号,半夜起来吓死她!
“嗷!”正当她觉得喉间一紧,呼吸要变得困难的时候,房梁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脖子上的白绫一松,白芷就以很不优雅的姿势给摔下了地。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没见过上吊还能把白绫给吊断的,那可是宫廷御用三尺白绫,品质有保证的啊!
李昭仪也是一惊,抬头往上瞅,初见正抱着自己的脚眼泪汪汪。白芷丫的看起来那么轻,怎么吊起来那么重!她还没来得及解开脚上的白绫她就吊上来了,整个一百多斤全在她脚背上,痛死了。
帝王扶着额头,很头疼的样子,收起手里的匕首,干脆抱着初见落了地。
李抹云反正是早就发现他们了。
白芷脸色苍白,但是在看见帝王的时候,整张脸瞬间被点亮,立马爬起来扯住帝王的衣角,哭泣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你要相信臣妾。李昭仪这是要谋害臣妾啊皇上!我白家世世代代都是永元的忠臣,怎么可能有什么前朝余孽,皇上…”
你是冤枉的,你全家都是冤枉的。初见撇嘴,心里不太舒坦地看着白芷,道:“你不是已经承认过了,白虎的事情是你做的,后来的魔术箱也是你动的手脚嘛?这两个罪名,还不够你死的?陛下没有诛你九族,便是天大的宽恕了好么?”
赫连君尧挑眉看了初见一眼,后者一脸郁闷地盯着白芷磨牙。
要不是她,她与帝王之间的隔阂,就不会那么深了。
李抹云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儿难看。的确,帝王只让她收拾白芷,没有说要诛白家九族。若是他相信了自己的话,认为白芷当真是前朝余孽的话,白家肯定要遭殃的。那么现在没有,是不是说明,帝王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我…”白芷愣愣地看着初见,突然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长公主?”
不同于沈贵嫔以前端庄微笑的神色,现在初见的神色毫无伪装,便就是原来的初见长公主。这种认识让白芷吓白了脸,皇上娶了公主?
“才不是呢。”初见恢复了温柔的笑意,挽着赫连君尧的胳膊道:“虽然皇上是因为我长得像长公主而封我的贵嫔,但是不要弄混了,我才不是那个只喜欢吃的公主呢。”
她还喜欢睡。
白芷脑袋里一团浆糊,眼神迷茫极了。自己今天,到底是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呢?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还有皇后的位子没有到手,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面前这人,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如此的不甘心。
“皇上,臣妾是真心爱过您的。”白芷边笑边哭,抬头看着赫连君尧纹风不动的脸色,似杜鹃泣血,凄婉地道:“当初您说过,以恩宠换我为您掌握后宫。臣妾当真以为,您是喜欢臣妾的。臣妾等啊盼啊,就希望哪一日您能临幸雪松宫。可是您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有了沈贵嫔,之后再是李昭仪。您连王容华那样的酒鬼都能看在眼里,为什么就是看不见臣妾呢?皇上,臣妾这一颗心,生生地碎在您的身上了。”
“臣妾今日不求您能放过我,但是皇上,臣妾想说,小心李昭仪!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污蔑臣妾,无非是想自己脱身!臣妾死不足惜,但是别让这贱人以后伤着了您!还有宁双儿,那傻兮兮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利用完长公主,现在不知道又在宫里琢磨什么毒法子!”
“皇上,女人看女人是最清楚最明白的。这些是臣妾给您的忠告。但愿臣妾死了之后,您能躲开这些女人,找一个真心爱着您,像臣妾这样爱着您的人。”
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扯着帝王的衣角,一字一句都是撕心裂肺。说得初见都有些动容了。
李昭仪冷哼一声,随即换上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抽泣道:“白昭仪你好狠的心,以为这样说,皇上就会信么?谁好谁坏皇上心里清楚,你当本宫不爱皇上么!”
初见叹了口气,赫连君尧各方面条件都是人中之龙,不爱是傻的。但是爱他多,还是爱权势多,这个有待考察。
今日这生动形象的一课教会了初见很多东西,一、演技要达到影后级别,要哭要笑收放自如,哭只能流眼泪,不能流鼻涕破坏美感。二、女人的眼泪也是很厉害的武器,哭着表白效果加倍。三、以后遇见李昭仪还是绕道走吧,段数真高。
“朕知道了,白昭仪你好生上路吧。”帝王抓过初见,看也没有看白芷一眼,越过她走了出去,丢下一句:“结束后,李昭仪来见朕。”
“是!”李抹云应了一句,低身行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白芷绝望地看着赫连君尧走远,看着他无奈地伸手弹了弹沈贵嫔的额头,心里苦得如同千万苦瓜堆积,忍不住流下了泪。
“李抹云,你求的是什么呢?”白芷呆呆地问了那么一句,伸手指着帝王的背影道:“总是不能跟他求心的,不能。帝王无心,有心也不会落在后宫。我算是明白了…明白了。”
李昭仪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