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初见整个脖子就跟上了螺丝一样拧都拧不回来。落枕了。
赫连君尧撑着额头在竹榻上睡得像一幅画,而她却是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整个手臂都麻了,还不雅地流了半桌哈喇子….
捂着脖子看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是上早课的时候了,初见僵硬地站起来,看了看还在沉睡的皇子殿下,半点记性也不长地又开始叫人家起床。
“殿下,早课时间了,孙太傅昨晚上说了您今天得去的。”
“殿下?喂?殿下?封寻?三皇子?”
“您不去的话惩罚会加重的!”
“……”叫了半天也没反应,初见壮着胆子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
连戳几下之后,赫连君尧眉头微皱,终于烦不胜烦地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杀气。
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起床气很大的皇子殿下拎起初见,直接要往窗户外面丢。
“啊啊啊,不要啊!这摔下去会死的!”初见立刻考拉抱树状抱紧赫连君尧的手臂,可伶兮兮地道:“我是好心叫您起来而已,会迟到的,快醒醒,丢我下去你就是杀人犯!殿下三思!”
真的是吵死了。
赫连君尧慢悠悠地回过神,轻哼一声,将初见丢在了一旁,然后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更衣。
没睡醒的时候他的脾气最差了,跟沈初见没吃饱的心情差不多。三番两次吵醒他,这账留着以后总会一起算了的。现在…唔,还是去学堂看看吧,昨天说好的请孙太傅惩罚。
他这善心是大发了,居然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大抵是看沈初见有些可怜巴巴的,又好玩得紧,所以不想他就这么没了吧。很久不曾有人让他觉得这样有趣了,冲着这一点他也可以护下他。
初见瞄着赫连君尧的背影,趁着这主儿更衣的空当,一溜烟儿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东院的粗使小厮已经往各个房间送了洗漱的水,稍微清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点儿的袍子,初见同学又恢复了人形,站在门口等着赫连君尧下来,去上早课。
对面厢房住着的那书生呆呆愣愣地出来了,看了门口的初见一眼,低着头匆匆走了。初见扫他一眼,依旧不觉得有什么稀奇。那人真是普通得泯然众人,到现在都没能让她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皇子殿下才慢悠悠地出来,瞥一眼初见,便往学堂的方向走。
初见很狗腿地跟上。
学堂外。
“昨晚你自己的行为,现在可反省好了?”孙太傅瞪着眼睛看着初见,手里的戒尺换了一块新的,看着就很疼。
初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捂着脖子点头:“太傅,我对自己昨晚冲动的行为已经进行了深刻地检讨,我年轻不懂事,加上一时昏了头,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请太傅责罚,让我对自己的错误有更深刻地认识,以后绝不再犯。”
她脸上的表情之诚恳悲痛,活脱脱一个好同志啊,认错速度快,认识层次深,已经颇具知错认错的高级水平。听得孙太傅哽了半天没接上话。
赫连君尧望了望天。昨天一回去就趴在桌子上睡了的人,他怎么不记得她有反省过?说起谎来真是越来越不打草稿了。
“……很好,不过老夫还是很好奇,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太傅干咳一声,看向初见身后的赫连君尧:“殿下说过会解释。”
赫连君尧点头道:“昨晚沈初见犯了错,我便没有允他吃晚饭。他也是很深刻地反省了一晚上,然后半夜饿得受不了了,肚子疼。我看他可怜,就让他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谁知道他饿急了,不等我禀告太傅求得厨房钥匙,便自己砸了门。”
就着初见生动的说辞,赫连君尧也睁着眼睛编了一出话来,言简意赅,以洗脱“偷”字罪名,努力降低惩罚为目标,配以皇子殿下惯常有威慑力的目光,力求太傅相信。
孙太傅就真的信了。
倒不是他好骗,是因为大家眼里的三皇子赫连君尧,惯常是不屑说慌,也很怕麻烦的一个人。他虽然桀骜不驯,但是晓得分寸。沈初见与他不过是在一个院子里而已,还没有好到要让他替他说谎的地步。
显然孙太傅又忽略了赫连君尧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兴起时,江山都可以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哪儿有什么原则可言。只要这大爷高兴了,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那么,沈初见你便是肆意损坏书院物品之罪。”孙太傅转头过来看着初见,琢磨了一会儿,道:“也不算太严重,赔上那厨房门锁的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