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家长子李连成勾结外敌,通奸叛国,念其功勋卓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抄没李家财产,挑去手筋脚筋,不得再入军旅,华容氏教子无方,发配边疆,永世为奴,李家次子李旭阳剥夺爵位,削为平民,不得再入科举。
一连串振聋发聩的声音,在燕京的上方回荡,宣告了一个家族的没落。
砰,一道厚重的大门关上,镇远侯李家,一夜之间,数百口家眷锒铛入狱,全部沦为阶下囚。
“娘…”李旭阳从噩梦中惊醒,自己的母亲被一队甲士抓走,眼中布满了各种不舍,发配边疆,永世为奴,八个大字,嗡嗡嗡地在李旭阳的耳边回放,即使文皇大赦天下,也无法获得赦免,千里归途,容颜老,自己的母亲,注定将老死边疆,一只大脚,把拉着囚车的李旭阳一把踹到了地上。
最后李旭阳找了一个简陋的居所,暂时安顿,他小心翼翼地把李连成,放在唯一的床板上,“大哥,以前一直是你保护我,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李旭阳心中一阵刺疼,李连成双目失神,当年的他震慑蛮荒妖族,是何等的威风,此刻却沦落到了这等地步,全身尽废,李旭阳恨自己,他恨自己的无能,帮不上大哥,“哈哈哈,父亲在世时李家富可敌国,无人敢欺我李家,大哥在军队中屡屡杀敌,震慑蛮荒妖族,无人敢欺我李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我却能做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镇远侯李威富可敌国,长子李连成自幼好武,天资卓越,二十岁便获得皇室赏识,加入禁卫,二十五岁独领一军,杀入蛮荒,震惊朝野,李旭阳却一心痴迷于儒道,对于武道一路,极其的排斥,李家的财富权势,即使李旭阳混吃等死,花费十辈子也花不完,因此对其也没有多大的要求,而今天,李旭阳后悔了,家道中落,他知道,自己的李家肯定是被人陷害,如果自己有和大哥一样的天赋,在大哥重伤的时候撑起李家,还有谁敢来?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心中充满了悔恨,即使重新修炼武道,也来不及了,“大哥,现在只有我们兄弟两了,求求你了大哥,活下去。”李旭阳十分担心李连成会受不了打击,心存死志,李连成那无神的双眼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李旭阳,顿时多了一丝的光彩,对,还有旭阳,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活下去,李连成他看着李旭阳,眼中充满了感情,似乎作出了重大的承诺一般。
摸着口袋里剩下不多的钱,李旭阳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只是他现在才发现,不知道自己能够以什么谋生。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为了生存,李旭阳放下了曾经的儒生架子,干着以前认为下作的事情,给人跑腿,端茶递水,被人羞辱,他受尽白眼,历尽沧桑。
“哟,这不是以前的大儒生么,来,给我擦擦鞋。”
“这可是镇远侯的次子啊,来,给我倒倒水。”
李旭阳在醉仙楼当一名杂工,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被人们如猪狗一般呵斥,不过一切为了生存。为了生存,李旭阳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厚脸皮,干尽了一切偷鸡摸狗的事情,他的心中,已经把所有架子都抛诸脑后,用尽心机,耍尽手段,仅仅是为了生存,生活困苦,但李旭阳一直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母亲接回来,他一定能够做到的。
三年后的一个晚上,月光如梭,静谧得让人心中一阵发冷,李旭阳那简陋得无法遮风挡雨的茅草屋。
“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李旭阳看着床榻上,三年的休养,李连成已经能够坐起来,可是现在,李连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机,脸上挂着一丝解脱的笑容,只是眼角滴落的晶莹泪珠,似乎还有着些不放心。
一封信从李旭阳的手中滑落,泪水流满了双颊,三年的忍耐,他本以为一切会好起来的,可是为什么啊。
“弟弟,哥对不起你,不过哥实在不想拖累你,这三年,你的辛苦哥一直看在眼中,你太过正直,这样的你很难生存,可现在我放心了,三年的磨练,你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想着把母亲接回来,我想娘亲和我的想法一样,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好了。”
“弟弟,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李家有着一个强大的敌人,别问我是谁,之前的李家,兴盛的时候,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念头就能摧毁,听哥的,远离燕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啊!李旭阳仰头,我好恨,自己的无能,他嚎啕大哭起来,他摸着李连成的身体,此刻只余一点体温,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兄弟两的笑闹,这在战场杀伐的伟男子,最终选择了自杀这种最没出息的方式,李旭阳才明白,即使全身被废,自己的兄长,仍在用他的方式鼓励自己。
哥,李旭阳感到自己的无力,三年,他经历人情冷暖,不过为了大哥,为了母亲,他一直都在苦苦地挣扎,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让母亲回来,能够让李家重新振作,当李连成死去,一切的坚持似乎都毁于一旦,李旭阳彻底地崩溃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之中的泪已经被榨干,他还在哭。
他的眼角沁出了血丝,然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很痛,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在骂,什么三纲五常,一切都是狗屁,狗屁,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好好磨练武道,李旭阳倒在一边,带着不甘和极端的悲痛,昏死了过去,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像是被无边的混沌包裹,很累,很累。
恩?什么声音,隐隐地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是自己的父亲?李旭阳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不对,自己的父亲镇远侯早在一次商旅中遭遇了不测,后来一直是大哥李连成撑起了李家,难道说,我死了吗?
李旭阳觉得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旭阳,你怎么这么意气用事,要是你出事了,你让娘怎么办啊。”
李旭阳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怀抱抱紧,鼻子中闻到一股馨香,厚实的感觉,让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娘亲,真的是你吗?娘亲?我不是在做梦吧?
三年了,每一个夜晚,李旭阳都在想念着被发配的母亲,如果这是梦,那么他宁愿不要醒来,他是多么的想念娘亲啊。
不对,感受到自己头部的一阵剧痛,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并不像在做梦,漆黑阴暗的周围,李旭阳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难道真的是娘吗?难道,李旭阳感受到自己的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不过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让他恨不得马上睁开眼睛,阴暗被驱散了不少。
哗啦,不停的努力,漆黑中的一道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中,李旭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熟悉的脸孔,正是自己的母亲华容氏,雍容华贵,还是那个温柔的娘亲,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娘亲,看着比自己印象中年轻了很多的华容氏,真实的感觉,李旭阳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在做梦,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的一切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看着自己小了很多的手,没有了三年磨难出来的黝黑皮肤,李旭阳的记忆中,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重创,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是何等的相似。
十五岁,当时李连成还在参加十八岁的校尉营,李家的主人还是自己的父亲镇远侯,李旭阳知道自己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李家的悲剧上演,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旭阳,你怎么了,千万别吓娘亲啊。”华容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儿子在哭,吓了一跳,看来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很大,急忙搂住李旭阳,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李旭阳的后背。
李旭阳在华容氏的怀抱中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我一定要改变命运,一定要。
“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给我滚进来。”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旭阳的耳边响起。
喜欢乱臣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乱臣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