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12月16日，早上8点，伦敦市区。

　　伦敦1849年霍乱疫情结束时，死于霍乱的人数超过14000人。

　　从那以后，政府认识到下水道的重要，开始修建下水道的巨大工程。英国是少数在19世纪，建立下水道系统的国家之一。从那以后就没有没有发生过大面积的瘟疫病情，街道和空气也整洁清新多了。

　　人们终于可以在夏天闻到鲜花的香味了。

　　“啊！下雪了。”哈奇刚走出公司抬头看了看天，说道。

　　从1865年伦敦下水道竣工开始，他就在地下工作了。他是一名下水道的巡视员，今年49岁，干这行已经23年了。

　　他对下水道路线的熟悉程度，比他对自己老婆脸上的皱纹还要清楚。

　　他总是说“干我们这行的，是伦敦真正的地下英雄。”

　　哈奇和他的小徒弟汤姆，一起走下了伦敦东区的下水道。这里比外面要暖和，成了老鼠的天堂。不过这里的气味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毕竟通气孔很多。

　　加上下水道的高度和宽度完全能通过一辆马车，这里还是比较干净的。

　　汤姆走在前面提着煤油灯，查看下水道的墙面是不是有裂缝或者脱落的情况。

　　哈奇则查看通道里的管线，有的是自来水管、有的是工厂的排污管、还有的是居民废水管。他一边检查，一边用小榔头轻轻的敲打管线，只要听听声音，他就能知道这些管线是否‘健康’。

　　这可是他引以为豪的本事，汤姆很佩服哈奇的这手绝活。

　　清脆的声音在宽大的下水道里回响，能传到数英里之远。有的时候，工友们在比较近的管道里，也给予回应。就好像他们之间能用敲管道的声响交谈，这让一天单调而无聊的工作充满了一丝趣味。

　　他们在下水道里走了大约有4英里，基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快到11点了，汤姆。”哈奇用煤油灯照了下表，说道。

　　“是啊！哈奇。中午我们吃烤鱼和炸薯条，怎么样？”汤姆和哈奇并排走着说。

　　“好的，汤姆。”哈奇看着旁边的各种管线说道。

　　但他还注意的一个情况，那就是老鼠。这些老鼠是下水道真正的统治者，他们数以万计的生活在这里，已经不害怕人类的到访，哈奇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今天他发现了一些反常的情况，那就是这些老鼠以前的行动路线都是有来有往，就好像街上的行人和马车。

　　但今天，他才注意到这些老鼠好像都是往自己的前方而去，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怎么了？哈奇！”汤姆注意到哈奇的表情。

　　“你看见了吗？这些老鼠好像要去一个地方。”哈奇看着刚刚过去的几只体形肥硕的老鼠，说道。

　　“哪又怎么了，这些老鼠不都是这样吗？他们可不害怕人！”汤姆无所谓的说。他干这行才3年时间，远没有哈奇这样熟悉下水道里的情况。要不是干这行有优厚的薪水，他才不会干。

　　“不，这不一样，相信我。”哈奇看着前方一片漆黑。

　　只有细细的阳光透过地表上的下水井盖的小孔，还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好像即将熄灭的烛光。

　　“可能有什么小动物，死在前面了吧？这些老鼠去聚餐了。”汤姆开着玩笑说道。

　　“但愿只是小动物，但是我回想了一下，从我们下到井中，差不多有几百只老鼠过去了。”哈奇皱着眉头说道：“可没有一只老鼠爬回来。”

　　两个人决定继续往前巡视，他们又走了大约半英里。就闻道了隐隐的腐烂味道，隐约的听到老鼠那此起彼伏的、尖细的叫声，那些声音嘈杂而众多。

　　“前面到底有什么？”汤姆这时不安的问道。

　　“鬼才知道，那是什么！”哈奇也预感到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成千上万的老鼠赶过去。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那股腐烂的味道愈来愈浓，恶臭又恶心。老鼠那嘈杂而尖锐的叫声让他们不寒而栗，身上都起来鸡皮疙瘩。但是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他们走的一个十字路口，左右通道和身后的老鼠越来越多的赶往前面。那些老鼠有大有小，浑身黑毛，拖着长长的尾巴兴奋异常。好像参加什么盛会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前往目的地。

　　“还往前走吗？”汤姆这时喘着气说，恐惧让他变得有点虚弱。汗珠从额头上流下，经过脸颊聚合到下巴的底端。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汤姆。”

　　哈奇故作镇定的笑着说，其实他的汗水已经湿透的内衣，黏黏的贴在身上十分的难受。

　　“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汤姆倔强的回答。他颠了颠手里的短锹，率先迈开步子。

　　哈奇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在后面，时不时的向身后看看。那些老鼠依旧勇往直前，像参加集市的人流。

　　哈奇和汤姆两人，全神贯注警惕异常的向前走着，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

　　腐烂的味道已经有些呛人了，老鼠嘈杂的声音刺激的他们的耳膜，甚至让两人的大脑有些眩晕。

　　他们又向前走了大约100米，发现离自己的前方不到10米的距离，有一座高约不到两米的‘小山’。但那‘小山’似在不断的蠕动着。腐烂恶臭的味道，就是前面这个东西发出的。

　　“难道是大象死到这里了，这怎么可能。”汤姆回头看了一样哈奇，他眼中露出明显的恐惧。

　　哈奇没有回答汤姆的话，只是看着前方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答案。他们又向前凑近了5米，现在他们彻底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成千上万只的老鼠已经把那东西完全覆盖住了，‘小山’的蠕动原来是老鼠活动的身体。“嗞嗞”的叫声响彻在下水道里，听了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时，由于‘山尖’上的老鼠们相互的拥挤和啃食，一个椭圆型的东西，从顶上滚落下来，一直滚到汤姆的脚边停下了。

　　汤姆提着煤油灯，弯下腰照向这个东西。

　　“啊——！”汤姆大叫一声，扭头就跑。结果撞到了身后的哈奇，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了，汤姆。”哈奇从潮湿温热的地上爬起来，顺便把汤姆拽起。

　　汤姆没有说话，他嘴角抽动，靠在一根管线上不住的颤抖。那被恐惧和惊吓所蒙蔽的眼睛则看着哈奇。

　　那些老鼠显然没有被汤姆的叫声所吓倒，它们依旧在那堆东西上忙碌着。仿佛这里就是它们的乐园、它们的王国、它们的——天堂！

　　哈奇转过身来，把地上的煤油灯从新拾起。来到把汤姆吓的大叫的东西跟前，他把油灯凑过去，心里做了十足的准备，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像汤姆那样惊慌失措。

　　“哦~天哪！”哈奇还是被脚下的东西吓的不轻，只是没有像汤姆那样叫的那么高声。但是他连忙退后几步，那因为惊慌而再此失落的煤油灯，正好稳稳的矗立在那东西旁边。

　　那是一个人类的头颅，一个男人的头颅。

　　脸的右半边已经被老鼠啃食的不成样子，头骨已经露出了大半。右边的眼球早就不知道被哪只老鼠吃掉了，但是左边的依旧完好，只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

　　那一只眼睛好像在看着哈奇和汤姆，煤油灯晃动的光线，给那个恐怖的人脸勾勒出复杂的表情，似在嘲笑、似在愤怒、似在——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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