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天王府的侍卫而言,这是不堪纷扰、却又令他们无比兴奋的几天,以往天启城内那些需要他们永世仰望的大人物们,纷纷登门求见,态度之恭敬,简直让众侍卫以为自己守卫的不是王府,而是皇宫大内。
每当想起这些大人物的毕恭毕敬,他们心中就跟吃了长生不老果一般,爽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开了,非但如此,大人物们递上来的拜帖下方,还隐着一个小巧的储物袋,而这个储物袋,是给他们的。
起初,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收受贿赂,但府里有位大人物知晓了此事后,让他们统统收下,然后三七分成。
三成侍卫得了,剩下的七成,则被一位翩翩公子拿了去,不过众侍卫心中一点儿怨言都没有,他们只是很疑惑,都是齐天王府里的大人物了,为何还和他们争这点儿蝇头小利?
但这些事,就不是他们能够操心的了,因为守卫府门,这班侍卫得到了物质与精神双方面的收获,士气与胆气蹭蹭上冒,在雨中站得笔直,尽心尽力地为只见过一面的主子把守着大门,不放任何人进来。
齐天王在血唐道会前后展现出来的不同姿态,更增添了天启城众人的猜测,血唐道会上那般高调的齐天王,为何会突然闭门谢客?是故作高深么?
有些人不屑,但这些人刚刚表露自己的不屑,便会受到众人漫天的嘲讽,有本事你以一敌十二打翻这一辈最厉害的无上天才?有本事你当着孤独家族老祖的面杀死独孤族人?
仅仅这两条,便让不屑之人羞愧而去,更别提李铭当着血唐文武百官的面吊打雄高仓了,虽然众人相信,雄高仓的被俘与李铭的身份有莫大关系,可至少在当时,所有看到这幕的修士,全被李铭的霸道深深震惊。
因此,尽管这三四天内,天启城内没有任何有关齐天王李铭新的消息,可众人的热情没有丝毫衰退,李铭在血唐道会上干的事,足够众人谈论百年,千年。
知道李铭离去的,只有李唯尊与李真二人,在感受到须弥洞府离开自己的身体后,李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他双眉间的阴郁依旧没有减少。
李铭回归一事,终究会被茗儿知晓,这是李真最怕的事,一旦发生,事情肯定会朝他预料的结果发展。
他相信,李唯尊会坚决阻止李铭对他采取的任何行为,因为他与李唯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但同时他也相信,李铭同样会无比坚决地完成复仇。
这是一个死循环,父子俩的坚决绝对不会因任何事、任何人发生改变,但正是这种针锋相对让李真无比担心,他担心被李唯尊屡屡阻止的李铭,会将茗儿当成复仇的突破口。
一想到这点,李真甚至产生了让李唯尊放弃阻止的想法,然后和李铭来一场生死战,了结两人间的所有恩怨,但他知道这很不现实,因为自己的死与自己五年前表现出来的凶残,都会让他的女儿伤透心。
极致的矛盾心理,在李铭离开天启城后,变成了连绵不断的阴雨,下了整整两天两夜,这种极端的天气,在天启城很少出现,没人知道原因,可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天气的异常多半与齐天王李铭有关。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真实的原因,但胡乱一猜都能猜到李铭身上,足可见众人的心,已经彻底被齐天王三个字占据。
阴雨霾霾,齐天王府内却热闹得紧。
困仙门与海西学院的众人开始渐渐了解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身为斩仙寨的小喽啰,打劫尚在其次,首先要学会的,必须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李铭与吴斩仙的离去,众人并没有多少惊讶,酒醒之后,各自收拾收拾就头重脚轻地在仆人带领下,进了房间蒙头大睡,一觉睡过神清气爽,可打开房门众人就傻眼了,因为那个和尚又在汗流浃背地烤肉……
让众人傻眼的并非和尚烤肉,而是和尚身旁那座用大酒缸堆积而成的酒山,包括呆萌的困仙门女徒在内,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后,不假思索地同时退入房间准备关门,但就在此时雷鸣响起。
“都他奶奶的出来!”
蓝芷柔一声雷吼,众人只得绝望走出,默默地围着案板坐成一圈儿,心中泪流满面——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么,天天这样吃喝,谁受得了?
见众人一脸郁闷,色空不由冷笑,吃吃喝喝而已都不痛快了,妈蛋你们考虑过我这个烤肉搬酒之人的感受么?
蓝芷柔有些头痛,这第二场酒肉宴并非她的注意,开玩笑,就算齐天王府不愁吃不愁喝,她也万万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可斩仙寨三当家席剑说了,打铁还需趁热,想要将这帮人牢牢捆住,就得这么办。
这话一下就戳到了蓝芷柔的敏感地带,她好不容易急中生智一回,岂能半途而废?不就是吃吃喝喝么,大爷我拼了命也得把这帮人收拾服帖了!
于是,便有了这第二次酒肉宴。
可蓝芷柔却忘了,时刻不忘篡权夺二当家之位的席剑,又怎会为她考虑?他之所以再摆大宴,却是另有心思。
“来来来,我席剑身为斩仙寨的三当家,敬诸位一缸!”席剑风度翩翩地起身,潇洒地举起一缸酒,面对一干小喽啰露出无比帅气的笑容。
不得不说,席剑这副皮囊世间罕见,至少包括李铭在内,没人见过比席剑还帅气的男子,连众人皆贼我独清的疯老头,在席剑笑容感染下,都不由自主地举起了面前的酒缸,随后敦敦灌起酒来。
接下来的节奏,与上一次差不多,小半天的酒肉宴,便让所有人如愿以偿地躺了下去,色空见状,长松一口气,赶紧丢下手中的家伙事,跑到案板前一手肉一手酒,准备犒劳自己。
正当色空准备大快朵颐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什么东西动了动,色空有些纳闷,斜眼瞄了眼,顿时全身汗毛直立!
只见斩仙寨最****奸邪的三当家席剑,双眸紧闭,呼吸平和,宛若处于熟睡中的人,之所以用宛若,是因为此刻席剑的身躯,正在缓缓朝某个方向蠕动!
见鬼了!
色空吓得手脚冰凉,酒肉停在嘴边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用几个弹指的时间猛眨了上百次眼,然后再度朝席剑看去,可那种蠕动,依旧历历在目!
顿时,色空全身都开始抽搐,宛若离开了水的鱼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在席剑的yin威下艰难度过了大半年时光,岂能不明白这货一贯的阴险用心?此刻的席剑,必然是在进行一桩蓄谋已久的阴谋!
暂时看来,席剑这次阴谋针对的并非是他,所以色空很犹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放下手中酒肉远遁,还是连酒肉都不放,立刻远遁?
就在他无比纠结之际,视线中的席剑突然停了下来,色空一惊,赶紧小心翼翼地从酒缸与烤肉的夹缝中看去,这一见,差点喷了出来。
“哎,百般布局,今日终偿所愿……”
紧闭双眸的席剑,脸上露出了欣慰得意的笑容,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来到了困仙门八位女徒的身旁。
席剑很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简直可以用运筹帷幄来形容,否则,八位美若天仙的女徒,绝对不会躺得如此整齐。
“我要来了!”
席剑脸色突然变得潮红,同时他的身体一滚,滚到了第一位女徒的身上!
但他的滚势并未停止,一直到他从最后一位女徒身上滚下来,整个滚势才告一段落!
色空懵了,彻底懵了,他简直不明白三当家席剑这是要干什么,若说要猥亵这帮妹子,那席剑就不该滚下来,而是应该趴在妹子身上,肆意采摘少女的芬芳才对。
但既然不是猥亵,席剑又为何要行此奇葩的举动?
躺在地上的席剑,脸色愈发潮红,兴奋地想道:“果不其然!方才从八位妹子身上滚过,一共有八种各不相同的花香扑鼻而来,哎,在二哥身边呆久了,本公子苦啊……不行,本公子忍不住了,再滚一次!”
于是,举着酒肉的色空,就这般看着在八位女徒身上滚来滚去的席剑,一时间魂飞天外,直到一声撕天裂地的怒吼在耳边响起。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被尿憋醒的李二狗刚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了这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天可怜见,别人李二狗虽然为了咕咕放弃了八颗大树,可他也不允许别人爬这八颗树!
席剑被李二狗嗷的一嗓子差点吓尿,感应到身后凛冽的杀气,三当家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滚动的身子骨瞬间腾空,同时一道隐蔽的法力射向远处,这道法力转了一圈儿后化为一股狂风,朝席剑回吹而来!
“哎呀,好大的风啊!”
噗!
望着被风吹走的席剑,李二狗当即喷出一口老血,这口鲜血却不是因为席剑的猥琐举动,而是因为这厮居然不要脸地把自己故意干的龌龊事,归结到风上面去!
但李二狗哪里清楚斩仙寨三当家阴险到了何种地步?他第一口鲜血吐出后几个弹指,席剑飞出去的方向又传来情深意浓的感慨:“哎,我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八朵娇艳之花的不挽留……”
噗噗噗!
色空看着到底昏厥的李二狗,心中顿时生出同命相怜的情绪来,他丢下手中的酒肉,走到李二狗身旁蹲下,仔仔细细地帮这位小喽啰擦干了嘴角的血渍,呢喃道:“小家伙,以后日子长着呢,入了斩仙寨,生死都是斩仙人,以后你就知道几位当家的手段了……”
擦完鲜血,色空将李二狗拖回原地,然后转身就欲离去,孰料才走几步他陡然停了下来,全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随后叹气、摇头、走回李二狗身旁……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哎,阿弥陀佛,跟着三当家,色空都学坏了,罪过罪过……”
色空愁眉苦脸地道了声佛号,低头看了眼横在女徒身上的李二狗,事了拂衣去。
席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干的在外人看来是罪恶滔天的坏事,不过从他自己的出发点来看,他还真的就是问心无愧。
撺掇蓝芷柔再摆酒肉宴,宴上经过自己的各种一番布置,让八位醉倒的女徒刚好躺成一排,若真想干点儿什么坏事,何必如此麻烦?人家只不过是想闻闻妹子身上的香味罢了。
不过好在被他yin威笼罩的色空,帮忙搞定了后事,而且颇为阴险地把人家李二狗挂在了刀尖,实在不敢相信咕咕醒来后看到这一幕,会如何用那把巨刀修理李二狗。
待众人苏醒,便会亲身体会到斩仙寨众当家之一的威力,但不管怎样闹,这些活蹦乱跳的人儿过得都是活灵活现的日子,在这片小天地里,他们尽管如凡人世界的大家庭那般胡闹,没有任何必要担心外界的危险会降临。
时间一天天流逝,李铭离开天启的第六天,身处血唐皇宫的李唯尊,脸色陡然一边,赫然起身面对北方,无比凝重地自语道:“鬼祖!”
“出了何事?”李真突然出现,皱眉问道。
李唯尊目光不改,冷冷说道:“跟着铭儿的神念,被鬼祖挡住了,须弥洞府也深入极北之地,不知是何情况!”
李真的脸色也是一变,当年他与李唯尊一起,趁鬼祖闭关之际盗了件宝贝,惹得鬼祖勃然大怒,口口声声说要报复到底,可近万年过去,鬼祖一直没有行动,却想不到应在了李铭的身上。
“我们过去?”李真抛下了所有的杂念,轻声询问。
李唯尊眸光一蔼,却稍纵即逝,旋即摇摇头回道:“暂时不用,我知道鬼祖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是以他不敢对铭儿如何,否则,想要证道,他就再等个百万年吧!”
见李唯尊有了决定,李真也不再开口,身形渐渐消失,而这时李唯尊眉宇间的疑虑还未消减,甚至还有些许的加深。
“铭儿和鬼祖之间,会不会……”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若春风下的小草一般,以燎原之势迅猛生长!
须弥洞府的突然变故,让吴斩仙眉头紧蹙,虽然她已听过李铭的所有经历,但仓促之间,却未将须弥洞府的变故,与极北之地的鬼祖联系起来。
李铭面色未变,可血眸中却多了一丝警惕,虽然他知道鬼祖对自己满是善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何况五年前那场事,让李铭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此刻鬼祖突然出手将须弥洞府拖入极北之地深处,他不得不防。
“放心,不会有事的。”李铭见吴斩仙小脸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目光,当即微笑安慰道,“翰州域是鬼祖前辈的地盘,想必知晓我路过,请我做客呢。”
吴斩仙瞥了眼李铭,心中稍安,就在这时,一阵豪爽的笑声传入洞府:“哈哈,李铭小友果然知我,正是见你路过,本祖才特意请你前来!”
“前辈抬爱了,小子惶恐!”李铭躬身一拜,起身后朗声笑道,“不过来时仓促,小子未曾携带礼物,想必鬼祖前辈不会见怪吧?”
此话一出,豪爽的笑声登时一滞,没过多久,又一个听上去平静,可其中却蕴含无比戏谑的声音响起:“鬼祖何许人也,别说收你的礼物,怕是临走时还会送你点儿什么,否则他好意思拽你下来?”
李铭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再次一拜,恭敬地说道:“不知前辈也在此,小子失礼了!”
“嗯。”淡淡的一个字,算是受了李铭一礼,吴斩仙狐疑地看向李铭,眼睛眨了眨,仿似在询问第二人适合来历。
李铭笑道:“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酒肆老者,曾助我领悟了神魂之柔,悄悄告诉你,酒肆老者喝酒的样子特帅,待会儿你好好瞧瞧。”
被李铭噎得说不出话的鬼祖,一听到这话登时大乐:“哈哈,小友说得不错,这位酒肆老者前辈喝酒时别有一番风景,待会儿本祖与二位小友一道瞧瞧,哈哈!”
自此,一路上再未听到酒肆老者的声音,想必是被鬼祖调戏得不轻,李铭与吴斩仙相视一笑,吴斩仙笑的是不在杀伐中的李铭,果然如小时候一般调皮捣蛋得紧,而李铭笑的是,仅仅两句对话,他便察觉到鬼祖与酒肆老者对他怀着相同的目的。
且不论这个目的对他自己而言是好是坏,至少现目前,李铭还有用得上二人之处,因此可以这样说,这三人仅仅通过几句话,就为双方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开端。
鬼祖与酒肆老者何尝不知李铭两句玩笑话的用心,不过这正合二人之意,因为他们身份崇高,站在九州大世界的最巅峰,不好意思拉下脸,李铭这番言辞,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大家都是聪明人,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让对方心知肚明,李铭心中那份警惕也逐渐降低,却始终未曾消失。
下降的须弥洞府终于落地,李铭没有外放神识,一脸微笑地拉着吴斩仙的小手遁出洞府,刚好看到酒肆老者,以及身旁浑身黑衣的鬼祖。
这是李铭第一次见到鬼祖的真身,看上去倒和真人一般,李铭不敢怠慢,与吴斩仙齐齐躬身一拜,但未等二人起身,就听得鬼祖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
“咦?这女娃娃体内有些不对劲啊,酒老头,你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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