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阁主降临。”商澜听到这个声音倒头便拜，佟掌柜更是身体战栗不能自已。

　　文山心中一惊，知道易天阁当中能称上“阁主”的，只有常年住在五十五层的通神境蛊师，能够掌管易天阁偌大基业，琉璃宗肯定不会假手弱者。对方语气不善，应该是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他看向传送的蛊阵的方向，并没有动静，倒是离自己最近的陈列架上飞下一件废铁状的蛊器碎片，顷刻间化作一位老妇，虽然有些虚幻，但是可以随便寻一件物品化作分身，对方就算在通神境蛊师当中也不是弱者。

　　老妇头发雪白，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还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慈眉善目，却是一脸严肃。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上面绣得是朗月星稀，配上头上的明月朱钗，让人忘了这位的年纪。

　　蝴蝶知道对方是通神境蛊师，拉着文山就要行跪拜之礼，十万大山通神境蛊师身份尊贵，能够和通神境蛊师并列的也只有通神境蛊师，就算是感召境蛊师见面时也需要行弟子礼。可是文山却是岿然不动，只是看着对方，说了一句，“见过前辈！”

　　“小辈你为什么不跪我？”老妇沉声说道。

　　“前辈不是我的师门前辈，也不是我的父母祖辈，恕不能以大礼侍之。”文山拱手说道，他既然要表现的强势，自然不能在气势上弱了。通神境蛊师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所以现在看到对方，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只是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你既然如此说，我也不怪你，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易天阁有错在先，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老夫并没有生气，平日里卑躬屈膝的晚辈见多了，对于对方硬朗的风骨反而有些欣赏，转声对佟掌柜说道，“佟立人，你偏袒佟守庆，搬弄是非，又视我易天阁声誉不顾，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佟掌柜俯首说道，也反驳也不敢。

　　“知错就好，我就罚你三年月俸，这三年你还是这九楼的掌异，但是若再有差错，你也不用想着回琉璃宗了。”老妇说道。

　　“谢阁主恩典！”佟掌柜连忙磕头说道，他可是知道对方从不说虚化，而且对方身份尊贵，就算在琉璃宗当中也不是像他这样被疏远的人，对于他们这些易天阁的人虽然不说有生杀大权，但是所以不二，对方若是不让回琉璃宗，就算回去也没人敢收。

　　“小辈，这样你可满意？”老妇说道，却是不责怪商澜，好像没有这个人一般。

　　“全凭前辈做主。”文山说道。

　　老妇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不是我易天阁的人，与人争斗我也管不着，但是齑雷针却不能以五十头三品钱蛊的价格卖你，补上其余的钱蛊，周天那里我会将钱蛊退回去。”

　　文山听对方不追究，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五十头三品钱蛊，虽然有些肉痛，但是本不是应该出的钱蛊，交出来也没什么。他拿出一个百蛊囊，商澜看到连忙接了过去。

　　“前辈，事情既然如此，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拱手说道，就要离开，可是却发现面前的异宝散发着丝丝宝器，将前面的去路封死。“前辈这是干什么？”

　　“小辈，你别着急，我还有些话问你。”老妇微微一笑，说道，“你是谁家弟子？这五方世界当中有些名气的年轻人我都知道，唯独你我连听过都没听过，而且你刚才下毒的手法怪异，虽然不是五方界的功法，却手法高明。”

　　“前辈，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我来易天楼买东西，还需要自报家门么？”文山警惕道，他现在完全就是扯着一张别人不知道自己底细的虎皮，就算老妇不动自己也是如此，若是告诉对方自己只是一个西南境的无名小卒，估计连易天阁的大门都出不去。

　　“这倒不是，只是我窦月明修订五方世界的金鳞榜，对于你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辈有些好奇，依我看你若是伤势痊愈只凭一手控毒的本事也能排进前五十，至于具体的排名却要看你的蛊道的修为了。”老妇说道。

　　文山听到对方说话心中一震，并不是因为什么金鳞榜，而是因为对方的名字，“窦月明？前辈可是来自望川界的玄阴城？”

　　对方也是一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很少有人还会记得，问道，“你怎么知道？”

　　文山看了对方一眼，说道，“家祖名号百蛮子，不知道前辈可曾记得，我曾到玄阴城找过前辈只可惜当时听说前辈已经拜进琉璃宗门下。”

　　原来对方就是他刚来中央境要找的窦月明，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求别人助百蛮山脱困，他曾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一定不会到东方琉璃世界，却没想到两人如此巧遇，而且对方并不是想象中的感召境蛊师，而是通神境浮春城易天阁的掌楼阁主，可谓是位高权重。

　　“他……还好么？”窦月明知道他的身份，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好像一句“百蛮子”勾起了无尽的回忆。

　　“师祖已经蛊化了……”文山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对于百蛮子的死，他也不能释怀。

　　窦月明听到怔怔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闭上双眼。化身只不过是蛊器的气息所化，虽然看起来与真人无异，但是却有着本质着差别，可是文山却能感觉到对方流泪，是为百蛮子流泪，或是为她自己流泪。

　　“孩子，委屈你了。”她的声音明显发生了改变，微微带着颤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商澜，带他上我这里来吧，我有许多话要说。”

　　窦月明只交代要见自己，所以不好带上蝴蝶，所以只能让对方在原地等候。重新踏进传送蛊阵，感慨颇多，没想到这一路会遇到这么事。

　　上五十五层并不需要钱蛊，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去，没有窦月明同意，就算易天楼的六位掌柜也是如此。而文山被允许进入五十五层，更令商澜和佟掌柜心中遐想。

　　窦月明的身份太尊贵了，因为厌倦了琉璃宗的争斗，这才躲到易天阁当起掌楼阁主，而浮春城的易天阁能成为总号，也是因为她的存在。在他人心中窦月明是神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实力上不如门中掌门、大长老等几位有名的通神境强者，但是身份地位丝毫不逊色分毫。

　　终于文山到达了五十五层，没有窦月明的允许商澜可不敢进去，只能送他到这里，自己一个人回去。

　　“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我。”对方的声音在他声音响起，却没有为他引路。

　　五十五层当中非常普通，一条长廊贯穿南北，木质的地板、木墙和相同的门一样干净，除了这些什么也看不到，他沿着长廊一个人走着，过了好久也没看到什么奇特的地方，还在闪光蛊晦暗不同，不然他一定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

　　终于他走到长廊的尽头，只有一扇门正对着他虚掩着。他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缝隙不大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是有冷风吹出来，里面应该是开着窗子或者本身就是天台。

　　他又等一会，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召唤，心中好奇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满是悬挂着得画卷，纵横交错连屋子中具体的样子也看不清。画卷当中多是一个男子，风朗俊逸，时而倚风独立，时而舞剑诵书……其间也有不少山水，但里面一定会有一个男子，依稀间可以看出画着的是同一个人。

　　他在画卷中穿行，偶尔也能看到的画上并不是一个人，可能抱着一个婴儿，可能带着一个少年，但是唯独没有女子，只是这个男人形单影只令人诧异。终于他在一幅画前站住，话中仍是那位男子，身穿白衣，指间却有几根红线飞舞，他认得清楚，万兽无缰是么？

　　“很像他是么？”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回头一看正是窦月明的本尊，五十五层有数百丈，但是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居住，或许画中的人也可以算作一个，画的多了，其中人就有神了。对方很明显刚刚哭过，虽然擦掉了泪痕，但是却能看到眼角的湿意。

　　“对不起，我没有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闪过片刻的歉意，可能他应该骗骗对方。

　　对方听到后并不介意，伸出手去摸画中人的脸颊，轻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想他，想他时候就过来画一张，不知不觉当中却已经有这么多了。我幻想着他一个人的样子，快乐、哀愁、愤怒、无助……可是我想象不到他苍老的样子，所以画中的他依然年轻，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人已经不再了。”

　　文山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谁？画中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百蛮子么？只可惜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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