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常鸣是通神之体后,于孟和圣旗对他的态度又跟之前截然不同。
以前于孟对他,好像是一个上司对待欣赏的、想要着重栽培的下属,现在对他又多了几分平等,就像一个需要刻意拉拢的同事一样。
他手一挥,一排座椅在主殿的左边冉冉升起,他拉着常鸣的手到那边坐下,圣旗也跟着走了过来,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于孟对通神之体介绍得更加详细了一点。
通神之体,指的其实不是身体,而是一种灵魂结构。当然,灵魂结构是常鸣自定的称法,神殿管它叫“灵体”。
通神之体有白金、黄金、白银三种不同的等级,最高级的是白金等级。这种特殊的灵体是天生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它都诞生在中央坤州。
通神之体通明透彻,最关键的是,它能与机关神达到极高的协调度与融合度,极易接受机关神的意旨与力量。所以,通神之体的虔诚度天生高于普通人——当他们能把自己当成机关神的一部分时,还有什么能动摇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虔诚?
另外,通神之体能够用某种方式与机关神沟通,得到机关神的智慧与力量,所以,他们的能力成长极快,尤其是精神力,增长速度远超普通人无数倍。
正因为通神之体有这样的先天优势,所以神殿一直在刻意寻找这样的灵体,一旦有这样的孩子诞生,马上就会被抱到神殿抚养。
白金之体极为罕见,通常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等他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成为神子。
黄金之体也极罕见,但可能复数存在。当他成长到通过神殿测试的地步时,黄金祭司因此诞生。
常鸣听到这里,惊讶地说:“这么说来,于大人,您是黄金之体?”
于孟欣慰地笑了起来:“对,虽然不如你,但还算有点出息!”
常鸣谦虚了两句,跟着又问:“那白银之体呢?”
于孟说:“相比较而言,白银之体就不如白金与黄金那么纯粹了,发展前途也不如我们远大。不过经过培养之后,仍然会比普通人强太多。白银之体的测试更加严格,没有固定的位置。有可能是骑士团团长,有可能是白银祭司长……通常我们也不会太过刻意地宣扬。”
说到这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感叹:“以往,通神之体只出现在中央坤州上,没想到天穹大陆也会有!”
他微微皱眉,抬头与圣旗对视一眼,问道:“圣旗大人,这样说起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扩大我们的监察范围?”
圣旗思忖片刻,摇头说:“暂时先不忙。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先跟上神联系了,再慢慢准备。”
发现常鸣是通神之体后,他们连这种事情也不瞒着他了。常鸣心里微微一凛,心想,扩大监察范围?也就是说,为了寻找更多的通神之体,监察整个天穹大陆的出生情况吗?
神殿对天穹大陆的控制主要依靠机关公会,虽然也很强力,但比起中央坤州就远有不如了。现在于孟的意思就是,要把天穹大陆当中央坤州一样来管理……
于孟看了常鸣一眼,突然说:“跟上神联系的话,让小常也来吧。白金之体的出现是神殿的大事,也该向上神通报一下了。”
圣旗点头说:“对,正当如此!”
……
即使是神子和黄金祭司,也不是说跟上神联系,就能跟上神联系的。他们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过程。就像于孟说的,白金之体是神殿的大事,必须第一时间通报机关神。所以于孟笑容满面,先叫人来重新安排常鸣,跟着就先去准备这个了。
临走时,他还拉着常鸣的手,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这次红榴基地的任务,他绝对是首功。洗礼只算是一次预支,接下来还有大量的各种赏赐,让他放宽心,好好等着。
他现在仍然归属于南地小队,暂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之后随着他地位上去了,各方面待遇还会不断提高。
接着,他对喊来接应常鸣的那个人嘱咐了又嘱咐,那人从未见过黄金祭司的态度如此郑重,对常鸣又恭敬了几分。
常鸣离开七贤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只是多问了两句抚恤的事情,就突然迎来了一次洗礼。洗礼过后,又听到了神殿的一些机密。
通神之体、神子与黄金祭司的来由,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听到任何人透过口风。而且看于孟他们对拓拔汗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即使在整个神殿,都没几个人知道。虽然神殿一向奉行神秘主义,但也足以体现这件事的机密程度。
于孟说准备与上神联系需要三天,这三天他会进行一些前期的仪式,使身心完全宁定下来,再与上神沟通。所以,约定了三天后,常鸣重新回到七贤殿,由于孟他们把他引见给真正的机关神。
常鸣不是没有跟机关神打过交道,但这是第一次直接联系神域,心里略有些紧张。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前面带路那人马上转身问道:“大人,是否有什么不适之处?”
常鸣一愣,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件事,问道:“东部持杖祭司长办公的地方是在哪里?能带我过去吗?”
常鸣这么客气,那人简直受宠若惊,他连忙说:“能的能的,出来前,于大人交待过我,您在神殿的权限提高到二级,仅次于神子大人和黄金祭司,您要去持杖祭司长那里,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
他的态度非常殷勤,常鸣愣了愣,权限提升?不错,这倒是好事。不过显然没有通行令牌,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权限的道具,显然只是个临时权限而已。
他向那人点了点头,那人马上转了个方向,招来一个飞行机关,带着常鸣站了上去。
神殿占地面积广阔,内部不允许私人的飞行机关或者机关车通行,但要是只靠两条腿行走,别提有多费劲、多耽误事了。
所以,神殿内部主要有两种协助交通方式,一个就是传送阵,只提供给较长距离的区域间传送;另一个是神殿专用的飞行机关,可以低空飞行,非常灵活。
持杖祭司所处的位置名叫杖刑殿,一共四座,分布在神殿的东南西北四处。莲姨所在的当然就是东部杖刑殿。
一到这里,带路那人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表情变得严肃庄重。如果这时候拿把尺子来,绝对可以量出,他连手指垂下的角度、步伐的大小频率都跟一开始培训的内容一模一样。
持杖祭司的威严,就是这种程度的!
相比之下,常鸣依旧从容随意,他抬头打量着四周,表情轻松。带路那人用眼角余光看见了,不由得赞叹心想,不愧是黄金祭司大人亲自交待下来的大人物,心态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也不怪这人会变样,杖刑殿本身就自带一种威严肃穆的气势。身为高端机关师,常鸣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原因。
一方面是建筑物本身的设计,会造成一种视觉错觉,让人抬头仰望它的时候,感觉好像它正在朝自己压下来,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惊悚感。另外,当然就是神纹的加成了。常鸣在很多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神纹的痕迹,它们多半都是精神向的,用途跟杖刑殿的设计差不多。
对神殿了解越深,常鸣就越发现,所谓的神恩也好、神威也好,都是机关神刻意营造出来,把它施加在人类身上的。如果抛开这些外物,人类还会对机关神如此敬仰戒惧吗?
带路那人名叫展翔,是于孟的贴身侍从,在某些场合形同他的代言人。常鸣现在在神殿的位置很难界定,有他帮忙的话倒的确很方便。
譬如在杖刑殿这里,两人在门口就被护卫拦住,结果护卫一看见展翔的脸,就马上行礼。当展翔展示出于孟的手书时,护卫马上就把他们俩放进去了。
展翔对杖刑殿不陌生,他熟悉地带着常鸣在这里穿行,转头问道:“常大人是想见祭司长大人是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常鸣抬手阻止了他,说:“之前王祭司长带了一个人回来受刑,那人是我在南地小队的同伴,我想看看情况……”
展翔恍然大悟,他朝四面看了一眼,抬头一招,叫道:“你,过来!”
他在常鸣面前就差没有卑躬屈膝了,殷勤得要命,转脸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一招手,马上有个祭司小跑着过来,行礼问道:“请问大人什么吩咐?”
这人是个黑铁祭司,脸孔刻板得像是刀刻出来的,眉间眼角一丝笑纹也没有,可以想像平时是多么严肃的人。而现在,他一边行礼一边媚笑,嘴角扭曲,常鸣看得十分难受,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展翔却一脸理所当然,颐指气使地问道:“你们祭司长新带回来的罪人在哪里?”
黑铁祭司小心翼翼地说:“王大人说这人的地位特殊,把他带到甲号房去了。”
展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黑铁祭司连忙离开,好像慢一点就会惹怒展翔的感觉。
展翔转身面对常鸣,挺直的背马上弯下,谄媚的笑容跟那个黑铁祭司别无二致:“大人,我知道甲号房在哪里,我带您去吧?”
常鸣看完这个的全过程,心里腻歪得要命,他清了清嗓子,勉强点头道:“行,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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