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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色月光照着枝叶繁茂的桂树,桂树斜拉在地的投影使平常街道增加几分神秘色彩,金桂花发散的幽幽淡香十分沁人心脾。
桂树下身形挺拔伟岸的青年男子一手撑着树杆冥思,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猛捣树杆一拳。金色花瓣带着馥郁淡香稀稀落落坠落到他身着白衫的肩头。
阎惘脸上陪着歉疚的笑容走往火花村一所院落内。
东边厢房晕黄的灯无力的亮着,紧闭的房门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蓬头下数十股细流不断击打在申屠离后背,腰部数点黑色印痕围组成诡异独特的胎记,不断有水珠从此处滑落。他赤脚站在出水不畅积聚水泊、磨得没有釉色的老旧地板砖上。结实的小腿肌肉自然紧绷,磨出水泡流脓的脚趾没有采取任何防水措施。
浴室氤氲,蒸腾的雾气把他健壮有力的身躯包裹其中,昏暗的人影照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门外,忐忑不安的阎惘数次举手要推门,都不敢轻举妄动。怎么说他又爽约小离一次。
窗外一只黑白条纹花猫蹑着猫步轻轻一跃,落在外侧窗台的绣球花盆内,肥猫把花枝抗歪压折,阎惘逮着机会直接推门而入。
一条大号紫色湿毛巾劈头落在刚迈进浴室的阎惘头上,紧接着垂落滴水晃在颈部的毛巾边缘被申屠离用胳膊紧紧圈住。
阎惘一时没敢言语,示好似的单手握压申屠离湿润结实的左肩。
面对阎惘的申屠离缓缓靠近,阎惘被湿毛巾捂着呼吸不畅。申屠离挨近阎惘肩头对准阎惘耳朵轮廓轻声说:“你放我鸽子已经两次了!”
阎惘感到钳制松懈,抬手猛地揪下滴水毛巾,来不及大口呼吸伸手拦住要出门的申屠离。
套上蓝色牛仔外套的申屠离,黑亮的湿发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秀美的脸型更显清新脱俗,瞪着愤怒的眸子示意阎惘让路,手掌缓慢地握成拳头,秀气的眉峰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他好似真被阎惘惹火了!
“你给我让开!”
“小离我这次可不是故意的,公司真有事。”
“都是借口,你们公司除你外就没别人了?人家怎么不加班?”
申屠离使劲扒拉阎惘,阎惘双手抵挡耍赖拦截,脑子突然想到几天前国内某卫视频道铺天盖地的搞宣传,说:长白山江源县文化局投资建设的干饭盆博物馆与俄罗斯方志博物馆有密切合作,方志博物馆的尼古拉馆长与干饭盆博物馆馆长李志民签订为期三个月的39件展品陈列协议。
“小离,我错了,作为补偿我现在就跟公司告假,干饭盆知道吧?俄罗斯博物馆的珍藏展品已运抵新建成的干饭盆博物院,15号会对公众开放,我陪你一起去江源县。”阎惘英俊刚毅的脸上又堆了一层期待的笑容,小离最喜欢远行旅游,自己要不准备一辆车跟他自驾游,把以前缺失的陪伴都找补回来!
申屠离没理阎惘,阎惘在申屠离震慑的眼神下垂下双臂,轻轻侧身眼看着申屠离与他擦肩而过。
“愣着干啥?你不长眼吗?花猫的肥屁股把我的花压了,”申屠离转头怒说。“啊?哦……”阎惘明白小离已经不生他气了,从门后提起扫把去窗台赶猫。
“啪……喵喵……”黑白花猫逃离,跃上屋顶在皎洁月光下转头呲牙警告,琥珀色鬼亮的猫眼让人胆寒。
阎惘看着折断的花无心管它,转身朝申屠离追去,“小离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不出去你给我吃什么?”申屠离大步离开。
阎惘才想起多日未归家里存粮没了。
……
申屠离和阎惘到老同学霍东家开的饭馆用餐。他和申屠离面对面坐着,阎惘伸手给申屠离倒茶,不知怎么回事壶嘴一直对不准杯子,茶水在榆木长桌上汇流成一片。
申屠离看着有些手抖的阎惘给气得笑了,“你小子敢跟我装可怜?我告你,再装把桌子上的水给我舔干净!”
跃龙饭店主打复古路线,整间饭店大厅装有复古花窗,内有十四根椽柱支撑屋顶,阎惘与申屠离的座位正好靠着一根直径30公分的榆木大柱,阎惘挨木柱更近。
受冥界六王子岸犹与七王子拏云委派重任的鬼差听天揪着灰色护魂袍瞪着小鬼眼一下下观察柱子前面的一对甜蜜恋人。
听天看到清新脱俗俊美非凡的申屠离心里苦笑,“这人好看归好看,还不如自己命好,跟冥界新任阎王谈恋爱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由命一直在阎惘耳边发出低频率鬼言,阎惘虽然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可运动神经已被骚扰受控,他十分想给小离倒杯茶,可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了呢?莫非自己突然患病?那么小离在自己不在后会不会受什么委屈?
这时阎惘的手还是抖个不住,怪异的行为引得申屠离莫名心疼,阎惘比平时安静而且刚毅不屈的脸上有疲惫烦忧的神色。他是不是不该生阎惘放他鸽子的气?
景德镇出产的青花瓷壶口源源不断地流出绿色茶水,申屠离伸手握住阎惘的手把着他手倒茶,“是不是加班太累了?”
阎惘摇头,他诡异地感到手能自由活动了。
阎惘心里莫名紧张,他有不祥的预感,极度害怕与申屠离分离。他紧紧握住申屠离白皙有力骨节分明的左手,把它拉到自己唇边微微低头落下饱含深情的吻。
申屠离含笑注视着阎惘的动作,今天的阎惘比以往待自己更温柔,他内心幸福对阎惘露齿一笑。
“能放开我了吗?”申屠离用右手指不耐烦的敲桌子,他从西藏刚回陕西,风餐露宿这么久,想吃点地道的家乡菜,阎惘跟他腻歪这么久不饿吗?
“霍东,我们还要老四样……对老顾客这么怠慢饭馆还开个甚?”阎惘按下内心恐慌冲在吧台代班的霍东叫嚷。
霍东呸了一口,阎惘这小子总好倒打一耙,当初是怎么求他帮忙追小离的?怎么,人到手就过河拆桥啊?还老客户?你这死小子总在我店里低消费,占我桌子最长记录为12小时,我还想清场不做你俩生意呢。
“咚……吃吧,多吃点,以后再吃人间美味的机会可不多了!”霍东亲自把饭菜撂阎惘这桌,撇着嘴嘲讽道。
阎惘一听这话想到方才自己身体出现的异样,心里苦涩,看着霍东一张嘲讽的脸突然觉得多一个人结伴去干饭盆会很保险,转而向霍东发出邀请。
“哥们儿,你也别总忙着赚钱,出去走走结识的人多点就不嫌我俩碍眼了,干饭盆很不错,这次俄罗斯博物馆和江源县合作有展会,到时俄罗斯人一来,唉,我说的是洋妞一到,你终身大事不就有指望了?”
“食宿全包,路费得给我报销,还有旅行装备也由你俩负责,再有别总在我这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喂,靠……”霍东脸型圆润双唇开合猛提要求,因为说得极其兴奋,脸上肌肉越往横向发展看起来有些喜感。
申屠离当然不反对多个结伴出游的驴友。
阎惘瞅着申屠离秀气的睫毛下晶亮清澈的眼眸,吸了口气,他目光缓缓下移盯着申屠离左下眼角那滴水滴形泪痣愣神片刻。平时的他不信看相一说,可经过刚才那事儿,小离脸上可爱的泪痣是不是有什么说法?该死的,自己怎么会被传说困扰,小离很好自己能活很久,陪伴他的时间会很多。
精美的青花瓷盘内有一朵盘饰白合花朵,阎惘伸手揪了一片用指甲掐成心连心的图案,沾了点茶水贴在申屠离的泪痣上。
若平时阎惘干这种事申屠离会当场发飙赏他一拳,今天的申屠离却了然地任他所为。是了,他和阎惘应该和解享受甜蜜时光,毕竟阎惘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霍东被俩人无节制地撒狗粮,又虐心一把。看来自己在这俩人面前说话真不如放屁!
“嘿,阎惘、申屠离你俩这么浓情干脆来杯交杯酒,那个……”霍东快速抬手冲服务员比个手势,那个伶俐的女服务员跑步把一瓶高档红酒拿了来。霍东心说:“今天不推销给你俩一瓶酒我他妈改姓得了,从来没赚过这俩人的一分钱。”
阎惘知道他的意思欣然接受,申屠离抿嘴一笑也没言语。
“倒满,再满点……干了一滴都不能剩……”霍东起哄。
阎惘圈着申屠离的手臂前倾身子豪气的一饮而尽,申屠离大口灌下这杯酒。酒气馥郁醇厚甘甜味美,像是恋爱中的人一样甜蜜。
由命把护魂袍一甩,一股阴风骤起。
阎惘喝完交杯酒后,感到身后吹来一股阴邪风,他坐下的同时用一手握住霍东的后颈,“哥们谢了,亏得你我才认识小离。”
霍东后颈一凉猛然一激灵,感到阎惘的手骤然冰冷,他心里疑惑,“不应该呀!血气方刚才23岁的阎惘手怎么会这么冰?况且他还在热恋那内火还不是“噌噌”往上涨嘛?”
他细看阎惘时,阎惘与申屠离谈笑风生,热情的脸上堆满温柔的笑,脸色只一点倦容,其它一切正常。闹不好是自己的错觉,霍东丢开这事,用手从盘中捏起一块肥肉放入嘴里大嚼。
听天把由命的鬼手一握,那幽魂鬼手顿时细如黑线,他用鬼言道:“等一半天再动手。”
由命看他一鬼眼,催发冥力,由大柱盘旋而上飘到房顶吸附于屋顶,俯看所有就餐人后低声鬼笑一下,飘出窗外朝寂静漆黑的夜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