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经历了一番杀戮的大营,现在在强压之下又再度恢复了平静,但是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当水军等人的尸体被陆陆续续地抬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在一旁伺机而动的人眼睛变得有些深邃。这一支通过了重大的努力才从水家大营当中脱离出来的军队,在失去了当时的狂热时,还是有不少人试图回归到水家的统治之下,哪怕带给自己的不是希望。
其实现在推选出来的主帅凌统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甘宁跟水军打了一个先后手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作出倾向何方的决定。可是当甘宁完全不顾他们的威胁,抓住了一个空隙,直接就悍然出手的时候,凌统却发现,事情已经发生后,他不得不投入到甘宁的阵营当中,因为水家的使节已经完全地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自然是没有办法发挥自己原本的使命,那就是劝降。
而且,在凌统的内心当中,原本就是对于水家有些深恶痛绝的,在他看来,水家之前的举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莫大的骗局。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属于水家嫡系的原因,然后自己的主帅被控制,所有人也被逼着上战场,直到流干每一滴血液,这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况且,这么多年以来,琅琊城这一块区域虽然几经易手,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越国的控制之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一****一年年的积累,直接就导致这一块区域的人跟齐国基本上都拥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试想一下,这样的仇恨摆在人们的面前,又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可以抹去的呢。
在吩咐手下的士兵收拾好水军等人的尸体后,凌统直接就在这还满是血腥味的营帐当中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显得不是很好。毕竟,不得不说,甘宁的这个举动还是一种强迫了他们答应的行径,实在是令人有些反感,只是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在眼前。
随后,凌统看了一眼在一旁稳坐钓鱼台的甘宁,发现他的脸上依然是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场杀戮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样。而且整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在这一刹那,他说表达出来的一切都跟返璞归真一般,从甘宁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刚刚一睁眼就杀人的强大气魄。但是凌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他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如果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待甘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思考了片刻,凌统吩咐手下送茶水上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冲着甘宁说道:“甘将军,你这次能够来到我们这边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也是感到很荣幸的。但是实话跟你说,我们现在这一批人,只能算是一个败军,在战斗力方面实在是没有多高,而且缺少了水家的物资,我们现在处于一个缺衣少食的状态,不怕你笑话,现在周边河流的鱼都快被我们捕完了。”
主动想要跟甘宁接触的凌统,总算是用自己的一番话,敲开了甘宁此时平静的面孔。只是这样的一番话,到底有几分是逢场作戏,有几分是真心实意,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唯一可以明白的是,凌统并不打算就这么完全地投靠到甘宁这一边。
这样的局面,甘宁自然也早就有了预想,其实他这次来的时候,就跟陆逊分析好了这一段时间的局势。没错,这群士兵的确是从水家脱离了出来,成为了两边都想争取的一块香饽饽,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想要他们加入的还有一个先提条件,那就是必须满足他们基本的生存需求,毕竟,这几万人的吃饭问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直接就听明白了凌统话语当中的含义,甘宁也不跟他多说什么弯弯绕绕地,直接就张口说道:“这个问题你大可不要担心,粮食物资什么的,我们也是有的,但是关键就要看你去不去取。只要你们加入我们,我们就能够凭借这众多的人数开始在这一块区域占据广大的一片天地。”
这话一下子就让凌统愣住了,他自然是清楚甘宁在说什么,这不就是要让他们直接面对水家乃至齐国的军队吗。所谓的随处可以取的粮食物资,指的自然是水家这么多年来在这一代经营的成果,以及他们大军开拔所需要的东西,这可是要在虎口上拔牙啊,顿时一阵缄默。
就在这个时候,韩云跟刚刚听从凌统命令端茶上来的侍从一同走进了营帐之中,在看到两人那复杂的表情后,先是一顿,开始在内心当中揣摩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是很快,他就想起来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快速地走到甘宁的旁边,冲着他小声地说:“接到了陆将军传来的消息,田单大将军率领的大军现在已经达到距离琅琊城不到两百里的地方,甚至已经驱除了一支南下的水家士兵。只要大将军愿意的话,恐怕几天时间就能赶到我们周边。”
这个消息对于甘宁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听闻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许多。而在一旁试图听些端倪的凌统,仅仅是听到了个三三四四,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田单的名头,这一下子也是令他肃然起敬,不得不说,田单的名号在整个越国的人心目中都是一个神话,无论是谁都对他饱含敬意。
而在一旁的侍从,原本想要给甘宁递上茶水,在看到韩云跟甘宁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也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自己下一步动作。见到这副光景,凌统急忙说道:“甘将军,你远道而来,我们稍微准备了些许茶水,希望你好好享用。虽然我们的物资比较匮乏,但是这点东西我们还是可以准备妥当的,不然传出去的话,恐怕要被别人说我凌统招待不周啊。”
甘宁听言,也是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于是停下来准备跟韩云说话的想法,接过一直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侍从手中的茶杯,也不试探一下,直接就选择了吞咽了一口。随后,脸上露出笑容,冲着凌统说道:“正好刚刚一番鏖战,口中有着口渴,没想到凌统将军早有准备,还真是谢谢了。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些许消息,这是大将军那边传过来了,他已经到达了琅琊城的周边,准备跟齐国人进行交战。”
听到这里,凌统的脸上先是一阵尴尬,因为他也没想到甘宁居然会直接说出自己在偷听的这个事实。但是令他意外的是,甘宁居然直接就直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倒是显得自己极为光明磊落。
随后,甘宁清了清嗓子,说道:“凌统将军,想必你的内心当中对于越国还是充满了希望,现在大将军提兵北上,就是为了让那些妄图破坏我国的人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乱世出英雄,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来得好,你的存在对于水家跟齐国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选择让你们集体死亡,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加入了我们,那么必然可以获得极高的地位,这是显而易见的。”
的确,凌统也无法否认,甘宁所说的的确句句都是事实,但是他的内心当中还是有着一丝畏惧,那就是越国真的可以经受住这一次的打击吗。毕竟这可是里应外合,原本充当越国重镇的琅琊一瞬间就落于敌手,要说越国到底还有多大的可能战胜敌人,这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凌统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意见已经无法决定这几万人的走向了,于是站起身子,冲着甘宁道歉:“甘将军,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重要的一个决定实在不是我一个人可以下定论的,我还需要跟其他的一些将军商量一下。你也知道,这进一步很有可能就是死亡,我们再怎么谨慎也不足为过。”
听了凌统的话,甘宁面带笑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凌统直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营帐,看他那样子,实在是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看着匆匆离去的凌统,韩云对甘宁说:“甘将军,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诓骗他的意思啊,毕竟田大将军就算是到了周边,想要救援我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问题,中间隔着的距离跟防守太多,我们现在依然是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可是你不说危险,一直在说好处吗,万一他们以后反水,我们该怎么办啊。”
“其实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一切并没有我说的那么美好,但是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我给予他们的最后希望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他们就会答应我们的要求,不信你来看看。”
看到甘宁自信满满的样子,韩云也是不好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想要看看结果到底是什么。果然没过多久,凌统再度跑了回来,给了甘宁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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