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同志,你可能听说了,我们桐坪乡条件十分艰苦,又不通公路,经济排名在全县久居倒数第一。说实话,每次我到县里开会,都只能躲在角落里,感到脸上无光。听说你是天阳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多为桐坪乡的经济发展献言献策,把我们乡的各项工作搞上去。”说了这番不咸不淡的话后,罗运中狠吸了一口烟,说道:“这样,这几天你先了解一下乡里的情况,至于具体工作,等孙乡长回来,我们再议议。”
说完,他打电话把党政办主任滕越叫来,让他安排洪景天的办公室和食宿。同时安排晚上欢迎洪副乡长上任的宴席。
虽然桐坪乡很穷,但这副乡长上任,总要叫班子成员聚聚不是。
洪景天跟着滕越,向楼下走去,到了二楼,滕远摸出钥匙,打开了最左侧的那个房间。
“景天乡长,这是我们替你准备的办公室,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添制的,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滕越打开门后,侧过身来,把洪景天让进屋里,略带请示地说道。
不过,洪景天知道滕主任这样说,只不过是做一种姿态,而且看他说话的语气,对自己这个副乡长,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当然不会去对这办公室的布置进行挑剔的。
“我看这就很好,滕主任,代我谢谢办公室的同志们。”洪景天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看到洪景天对办公室的布置没有什么意见,滕越又把洪景天带到办公楼一侧的小木楼上。
这小木楼是一楼一底的建筑,而且从那有些歪斜的板壁上,可以看出应该很有年月了。
果然,洪景天跟着滕越走上楼去,踩在木楼板上,顿时就有一种咚咚的声音,似乎整幢楼都能听见。
沿着中间的过道,一直到了尽头,滕越打开了一道木门,对洪景天略带歉意地说道:“景天乡长,乡里的条件就是这样,只能委屈你了。”
洪景天扫了一下屋内,不过十四五个平方,靠墙壁放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褥之类,明显是新置办的,靠窗放着一张老式办公桌,桌前是一把新买的藤椅,床尾则是一个大衣柜,还有就是洗脸盆啊水桶啊暖水瓶之类。
房间虽小,可是收拾得还挺干净,比洪景天的预料,要好得多。
“呵呵,这就很不错了,反正我也只有一个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滕主任,我看党政办的同志,在你的领导下,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嘛。”洪景天笑着称赞道。
虽然洪景天比滕越还小七八岁,但他毕竟是县委组织部任命的副乡长,听着他的称赞,滕越还是有些受用。
这体制内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你比他年长,也没有办法。
当然,滕越这位党政办主任,还是乡党委成员,说起来,似乎比洪景天这个不是成员的副乡长还要高一点。
只是这党政办主任就是管家的角色,对外,并没有副乡长那样风光。
“谢谢景天乡长的表扬,对了,景天乡长,罗书记说了,在家的领导今晚要为你接风,地点在桐坪饭店,到时我来接你。”
“好,那就有劳滕主任了。”洪景天笑应了一句。
滕越把房间钥匙交给洪景天,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去。
洪景天把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等拿出来,然后又拿起盆子,到楼下的水龙头处洗了个脸,回到房间,拿起暖水瓶摇了摇,发现是空的,干脆提着水瓶下楼,到楼下的食堂看有没有开水。
这桐坪乡政府大院,和南坪县的其他乡镇一样,都建有自己的机关食堂。
毕竟这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单身,而且就算是成了家的,也有不少是两地分居,孤身一个人在这里上班,如果长期在外面的饭店吃饭,那点工资恐怕还撑不到月底。
所以,这机关食堂,也算是解决了乡镇干部的生活问题。
看到洪景天提着暖水瓶进来,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炊事员老李,瞟了一眼,闷声说道:“现在还没到六点钟,哪里有开水?”
洪景天闻声一怔,不过他还是把水瓶在食堂的一角放下,然后平静地说道:“师傅,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我把水瓶先放在你这里,等会再来提。”
“嗯。”老李仍然埋头忙碌。
洪景天把水瓶放下后,转身离开了食堂。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藤椅上休息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早,干脆下楼到院里随便走走。
一路走来,不到半个小时,洪景天算是把整个院里观察了一遍,他发现这个政府大院虽然不算小,但派出所啊计生办啊财政所国土所什么的,全都挤在一起,还是显得凌乱而热闹。
特别是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热气过后,到乡政府来办事的人也多起来,不时看到有人进进出出的。
有不少工作人员,看到洪景天在院子里四处闲诳,都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只是并不以为意。
这乡政府的人,虽然知道上面要派一个副乡长下来,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自然就不会把面前这个挂着淡笑的年轻人,和新来的副乡长联系在一起。
走着走着,洪景天来到了位于办公楼另一侧的小木楼前,看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挂着桐坪乡派出所和桐坪乡治安室的牌子,就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可是还没有靠近,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惨叫声,同时还有厉声喝叱的声音。
隐隐约约中,有人在哀声告饶,说什么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你放了我吧之类的声音。
洪景天知道这是派出所的干警在审讯犯罪嫌疑人,只是,这个时候的警察办案,并没有十年后那样多的纪律要求,什么严禁刑讯逼供之类,虽然有明文要求,但很多干警都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是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喊得整天响,至于最后有没有冤假错案,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青树皮镇的时候,就见识过杨洋审讯犯人的情形,自然也就见惯不惊,在他心里,有时还认为,对付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就应该用更加强硬的手段。
洪景天略停了一下,就准备转身往回走。
正在这时,就见那门开了,一个穿着短袖警服的强壮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洪景天站在不远,那双眼睛就警惕地看了过来。
等到发现不远处那个陌生的年轻人转身欲走,那个男子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洪景天以为这人是说别人,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那个男子几步冲过来,伸手抓向洪景天,威严地喝道:“说你呢,还想跑?没听见老子的话吗?”
(感谢凤凰传奇的歌迷的倾情打赏,石板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