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种情况夏南天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他记得是在刚进初中的时候,这种状况也发生过一次。那时刚进初一,他们中学是寄宿制学校,父母为了培养他的自理能力就让他住校,一个星期回家一次。
那应该也是一个周末,夏南天背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和打球时摔破的裤子,回到家里。每次回到家,他就习惯先喊一声‘妈,我回来了。’,而母亲也会在第一时间回答他。可是那次,夏南天记得自己喊了几声‘妈,妈?’,却一直没有人搭理他,一直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小孩,突然感到了一阵失落感。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就将背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便开始满屋子的找父母的身影,可是整个家里却空落落的。这种突然只剩一个人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关键是那次父母也同样没有提前告诉他会离开家一段时间。
夏南天一直在家里等到晚上,也没见父母回来。后来还是他自己发现了父母留的纸条,才知道父母因为急事必须要出远门一趟,并把他这半个月左右的生活费都留在了写字台的抽屉里。他当时还有点郁闷,觉得父母都不等自己回来就离开了,但是这种岁数的小孩正是渴望自由自在的时候,过了几天也就把这事忽略了,直到半月后父母回到家里,夏南天也没想到要去打听父母到底去了哪?又到底是有什么急事?使得父母来不及等唯一的儿子回家交代一声,就匆匆出去了。
而十年后的今天,当夏南天再次碰上这种状况后,他才又一次想到了父母的那次不告而别,也才牟然发觉这事有点古怪。
夏南天站起身来,走到挂历前看了眼今天的日期。父母已经出去有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联系上他们,而这次他们连纸条也没有留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再一次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总是神经大条的他,而这件事却一直是他心上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在这件事上,夏南天一直隐隐的感到,父母在隐瞒着自己什么。而现在又经历这么多,以他现在的认知能理解和不能理解的事情,夏南天就更加怀疑自己的想法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走到阳台外,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然后转过身来,从透明的玻璃窗里,看见了父亲的书房大门。那间屋子,从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允许他随意进入。
夏南天再次抽了口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墨巫一直没闲着,任然在继续追查着下一个魂片散落地的线索,而今天依旧一无所获。他从一大推资料里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颈椎咔咔的响了两声。又看了看窗外,好像已经很晚了,他一直埋头找寻资料上的有用线索,没注意外面的天色,看样子都快接近凌晨午夜了。大概收拾了一下摊在桌子上的书籍、纸笔、报纸等等东西,墨巫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写字楼回到家里。
墨巫进到电梯里,刚一进去就被一股深深的倦意所席卷。这个时间段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墨巫租的写字间又是这栋大楼的最高层,所以电梯里空无一人。从三十几楼下去总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墨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几时靠在电梯壁上眯了一会?直到叮的一声,他才一下直起了身子,一抬头看见电梯里所显示的楼层数为负三层,他的车子就停在这层,赶紧走了出来,往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意,怎么在公共场合就这样失去了意识?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墨巫按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沉了口气。他想,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了,身体已经跟不上思想的进度了,看来是得找一天放空自己,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前脚刚出电梯,门就关上了,可是墨巫还没走多远,电梯门又打开了。他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人在往电梯里走,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一头漂亮的黑发,在脑后干净的束了个马尾。墨巫始终没看见她的正面,倦意已经袭上了他的脑海,所以恍惚间总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墨巫摇了摇头,他想看来真是困了,得快点回去睡一觉。不然别说是帮夏南天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个机会,他可能还会有危险。
墨巫发动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在寂静的停车场里绕着车道一圈一圈的往外转。一打方向盘,车子又转过了一个弯道,在他车子的左前方有一道亮光,墨巫还以为是有别的车子要开出来,于是特地减缓车速往那边瞟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诧异。车子边站着的车主,不正是刚才他出电梯时,走进电梯的那个素衣女人吗?
墨巫稍微加快了一点车速,想绕到那辆车子的前方去看看素衣女人的长相。他并不是对这女人的美丑感兴趣,纯粹是凭着一股天生的直觉。可是还没等他的车子绕到前方去,那个素衣女人就消失在了车门边,看样子已经上车去了。直到车子完全绕过了这个弯道,开上了停车场的负二层,墨巫最后还通过车子的后视镜看了眼那辆车子,通过车前微弱的灯光,墨巫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模模糊糊的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仍旧看不到她的脸,她的颈子以上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过于白皙的双手搭放在方向盘上。
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家里,也许是太疲惫了,突然不想再去理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墨巫的车子出了停车库,今天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冷清,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再加上今晚天气异常,倾盆的大雨使得路面的积水都快淹到车轱辘以上了。雨势脱轨般的张狂,车前的雨幕连成一片,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一般。突然而至的狂乱雨势,寂静阴冷的街道,这样的氛围让开车的人也随之感到紧张起来,总觉得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而这样的鬼天气和时段正是突发状况的前兆。
今夜的雨势太大,本来明亮的街灯,看起来好像也变得昏暗而清冷。
突然,一个重复的身影出现在大雨倾盆的路边。这不是刚才下电梯时和在停车库里出现过的女人吗!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衣服发型,同样的动作,她就那样反身站在路边双手下垂,墨巫仍旧看不见她的样貌。可是同样诡异的情形,连着三次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这让墨巫瞬间就绷紧了神经。
他知道,今夜要出事。
不敢再缓慢前行,加大马力一路狂奔,就想快点回到家里回到属于他自己的那间卧室里。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彻底超出了墨巫的控制。那身形清瘦的女人就像路标一样,每隔一个路段就会出现在马路边,每出现一次,身子就会略微转过来一些。当墨巫注意到这个细节时,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他的背脊已经僵直得感到疲惫,余光却还是注视着那个女人的举动。
路过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似乎还有一次,就可以看见‘她’到底是谁了,为什么要来找上墨巫?
墨巫带着疑惑的心情,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一直等着诡异身影的下一次出现,可是这次却没有等到。
车子在半途突然熄火了,不知是不是受这鬼天气的影响。墨巫感到心烦气躁,重重的拍打在方向盘上。这时,他感觉到车上的空间突然有一丝异动,脖子僵直,不敢再轻易回头。他只能以微小的幅度一点点的调动着上身位置,尽量将头移动到车内后视镜的正前方。
呼。
这时,他感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脖子上刮过。他赶紧停下了动作,僵在座位上。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眼睛开始一点一点上移。心脏的跳动声,似乎大得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了。
当他的视线终于与镜子对上时,一对像窟窿一样漆黑的眼眶也正通过镜子看着他。墨巫盯着她的脸,死人一般的灰白肤色,脸上的表情凄怨,从两个黑窟窿里流出一行黑色的液体,不知是她脑子里腐烂了的东西,还是她的泪水。
“你是林红?”
女鬼没有回声,反而发出一声声诡异的哭声。然后她突然倒着爬到顶上去,再快速的移动到前面的副座上来。
墨巫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想来干什么,就被一只像从冰库里爬出来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脖子。女鬼的力气巨大,这段时间受过不少伤痛的墨巫,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他大张着嘴,已经感到了呼吸困难,脑子缺氧严重。
女鬼林红终于说话了:“他该死!他是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救他!救了他你也活不成!所以你也该死,你们把命还给我,还给我呀!!”
啊啊啊!女鬼突然发出痛苦的叫声。
再一看,气息还不稳的墨巫,手上已经聚起了一团火球。他咳嗽了几声,并警告女鬼林红:“你最好离开,别再留恋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看样子,女鬼林红虽然惧怕这团炙烈的火球,但是却执念的不肯离去。她任然还在怨恨着:“你知道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他的情况本质上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救他做什么!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是他害死了我们,将来也包括你!”
“林红我不想把话再说第二遍,你不离开,我就用这火球毁你这最后的半魂残魄。”说着,墨巫恐吓性的向她投去火球。
只听那女鬼凄厉的尖叫着,化为一道青灰色的烟尘,消失在了墨巫眼前。墨巫这才一下塌下背脊,大大的呼了几口气,脸上滑下来一颗豆大的汗珠。
接着,他突然脑子里跳出一个讯息来,心里一阵狂跳,他想到这女鬼林红会不会去报复夏南天!毕竟这一切,说起来与夏南天也确实脱不了干系。
墨巫连多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赶忙发动车子,调转车头赶往夏南天的家里。墨巫的车子在午夜的街头全速狂奔,到了夏南天家楼下,打开车门就往他家冲,连车门都来不及锁上。
来到他家门前,发现这深更半夜的,夏南天家的大门竟然还是半掩着的,没有上锁。墨巫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夏南天已经出事了?
他一把推开夏南天家大门,冲进来就直奔夏南天的卧室而去,还没来得及喊夏南天的名字,墨巫就感到后脖颈一阵钝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直接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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