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于正午时分,走出机场,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
夏南天看着机场外来来去去的车辆,和拉着行李赶着回来又赶着离去的旅客,总错觉周围的一切景物还有点恍惚的不真实。
叮铃铃,响起一阵老旧的来电铃声,夏南天知道只有自己才会用这种异于常人的铃声。他摸出手机,接起电话。
“哈喽,怎么样这趟英国之旅好玩吗?遇见艳遇没有,夏南天?”
听见电话里传来墨巫的声音,夏南天才总算有种回来了的感觉,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回答他这句玩笑话:“美色无数。”
“哈哈哈。”
电话里突然传来墨巫的一阵笑声,夏南天拿下手机,莫名其妙的盯了一眼屏幕。又把手机贴回耳边,才听见墨巫又接着说了句。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只怕墨巫无厘头的冒出一句诗词来,可不是为了炫耀文采。也不知这‘故知’是暗指的‘娄羽迦’,还是‘李筱婷’?而现在为止,只有夏南天知道丽莎是李筱婷乔装的,再加上在回程飞机上所做的梦,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南天压低声音对墨巫说到:“你现在在哪?我有事给你讲。”
“哦,我现在在外地有点事,等回来再细谈吧?”
听墨巫的回答,应该是又接了生意。夏南天便嗯了声,挂上电话。娄羽迦买完饮料回来,依依不舍的跟老大夏南天告别。在飞机上,娄羽迦就已经跟夏南天交换了自己就读学校及居住地址,夏南天也是担心这小孩一个人无亲无故,所以便特别照顾这小孩。
夜晚,夏南天没有睡,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也未开灯,在黑暗中仔细回忆着行程的前前后后。
李建国曾经说过,李筱婷在十二岁时就失踪了。而一个失踪多年杳无音讯的人,却突然与夏南天重逢在异国他乡,时间和机遇完全巧合到不可思议。夏南天甚至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监视。
再想到这次庄园里发生的命案,他认为就算李筱婷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也有协助的嫌疑。思来想去,便觉得她有可能是加入了一个非法组织,也许正是以专门协助人犯罪谋取暴力。就算这个组织能以各种手段,逃脱法律的制裁,但终究是自毁前程的做法。
何况对于李家兄妹两今时今日的人生,夏南天觉得完全是当时自己的一意孤行所带来的后果。那时,他自大到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扭转他人的命运,连阿渡母的规劝也听不进去半分。面对自己所造的罪过,夏南天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二日旁晚,冬日夜黑得早,估计李建国也该收了报刊亭回家了。夏南天准备再去李家一趟,具体问问李筱婷失踪当日的细节,他想这也许会对早日找到她有帮助。来到李家门前,上次贴着的福字对联都不见了,也许是要过年了,撕了准备贴新的吧。夏南天也没多想,敲了敲门,见没有反应,又敲了两下。
这时门打开了,可是来开门的却是一个带着眼镜白白胖胖的青年人。他看了夏南天一眼,问道:“你找谁?”
夏南天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数,又不解的说到:“我找李建国?”
那带眼镜的白胖男子想了下,这才对夏南天说到:“哦,你是来找这里原来住户的?他们现在不住这了,半月前就把这房子卖给我了。”
夏南天心里暗暗一惊,心道李家卖房子的时间也太巧了,这边刚有一点李筱婷下落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再次离开了这里。现在又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呢?“再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他们一家人搬到哪去了吗?”
白胖的人抬了抬眼镜框,摇了下头,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夏南天还想问他,屋门却已经迅速关上了。夏南天这才又走下楼,拿出手机拨通李建国的号码,可是连着几次拨打都提示此号为空号。不仅让人猜想,李家这是在有意逃避着什么吗?
晚上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桌子边吃饭。夏南天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为何李筱婷一出现,李家人却再一次离开了这里,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不管怎么说,得找到他们把李筱婷的消息告诉她的家人。他想到一个他们一家人有可能去的地方,便开口问一旁的父母:“妈,我记得李建国他们家是不是有幢祖屋啊?你知道大概位置在哪吗?”
“南天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夏爸爸问到。
“他们家前段时间搬家了,你们知道吗?我这有样东西还没还给李建国,我得去还给他。”夏南天给父母解释到。
听完儿子的叙述,夏母也是一惊:“啊?都搬家了?怎么也没听他们提起呢?你要去还东西呀儿子,说起来他们家好像是有幢祖屋,应该是在、、。”夏母回忆了一下,跟夏南天说了一个地址。
又隔了几日,墨巫外出办事还没回到本地,夏南天便抽空按照母亲给的大概地址,驱车赶往郊外。又一路打听,终于站在了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前。正要上前拍门,一个矮胖的中年大姐叫住了他。
“唉小伙子你找哪个?”
夏南天听见身后的问话声,又回到:“这家屋主是姓李吗?我是来还东西的。”
大姐又以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南天几眼,才开口回答他:“这户是李老爷子家。不过李老爷子过世后,听说儿孙都在外地住,这处屋子已经空了几年了。”
“欸,你是叫夏南天吗?”这时突然又走过来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
夏南天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回到:“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这时牵孩子的女人才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来,交到夏南天手里,并对他说到:“前段时间,李老爷子的孙子李建国回来了趟,因为他们家和我们家挨的近,就把这屋子的钥匙交给了我们家代为保管。他说过段时间会有个叫夏南天的人来还东西,让你放回去就是了。钥匙交给你了,你用完了就直接还给他们家吧。”
夏南天有点想不明白,这李建国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找到这里来呢?先接过钥匙,谢过大姐和牵孩子的女人。才走到门前,打开大门走进院子里来。门外的人见院门关上了,才好奇的议论着什么,离开了李家祖屋门前。
李家祖屋还不小,有正屋,左右还有单独的两排房屋。中间围着的院坝上,已经生了苔藓,看得出来,这里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而从花草杂乱生长的位置看,以前也是有精心打理的。
夏南天手里拿着钥匙,心中猜测李建国一定有什么讯息想告诉自己。可是要从哪里着手找起呢?看着院子荒凉的景象,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他朝前方看了眼,要不还是从正屋找起。
抬脚跨进正屋厅堂,摆设还很讲究,就老家具暗沉的颜色使厅堂显得有点压抑。夏南天又围着边角的柱梁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摆设,没有暗格和隐秘的地方。这间老屋很正常啊,没有任何问题。他准备转身检查厅堂后边的屋子,无意间看到一块相框。在一大块玻璃后面,压着许多照片。
夏南天抬手拂去积压在玻璃上的厚厚灰尘,不知怎么,突然就被这些有些岁月的老照片吸引了注意力。他一张张的仔细看下来,应该都是李家的人,眉眼多半都很相似。在相框的边角处,夏南天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稚气面孔。
照片中的小女孩正是李建国的妹妹李筱婷,年岁应该是更小一些的时候照的,大概也就三、四岁。只是那时李筱婷身边站着的年轻男人和女人,却不是李建国的父母。照片中年轻男人倒是长得和李建国的父亲很像,应该有血缘关系。可是这样细看之下再一比较,李筱婷反而长得更像照片中的女人,脸型轮廓,再回想成年后的神态,都跟照片中脸色阴郁的女人一模一样。
夏南天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猜测到,原来李筱婷不是李建国父母亲生女儿,应该是从小就过继到他家里来的堂妹?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么李筱婷为什么会从小,就没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呢?这中间一定有很深的隐情。
夏南天想,这应该就是李建国想告诉自己的讯息吧。可是这和李筱婷的失踪,又存在什么样的联系呢?
他一时想不明白,正准备往屋外走。才发现外面的院子中间站着一个人,因为天色已经完全黑尽,那个背身而站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屋子里的夏南天。他便悄悄躲到屋门后,透过窗台缝隙,侧眼望出去。看身形是个女人,头发还有点长,又直又黑的披散在身后。
‘夏南天。’
夏南天心里一惊!回过头去,怎么会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却并没出声,因为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老人告诉自己,如果随便回答这些莫名其妙叫你名字的声音,那是会被脏东西把魂给叫去的。
再一回头,本来站在院子中间的女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夏南天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是又要遇到怪事的前奏。
这时,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夏南天?”
这次他确定自己没听错,是真的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却看见来人是她:“阿渡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渡母脸上也略有不解:“夏南天你也找到这里来了,莫非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怎么回事?”夏南天突然心跳加快,总觉得自己一早就预感到的事,就要发生了。
“墨巫出事了!我是到这里来找线索的。”阿渡母对夏南天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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