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秦淮客栈,陈浮云和林诗韵隔着十五公分的距离,躺在同一张床上。
黑夜里,林诗韵睁着眼睛,望着与她近在咫尺间,同样没有睡意,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的陈浮云。
林诗韵眨了眨眼,本想和他聊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个话题聊起,又不想打扰这份难得的安静。
直到夜色逐渐深沉,陈浮云终于转了个身,过了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响起,显然是睡着了。
林诗韵微微一愣,似乎惊异于陈浮云这近乎神奇的睡觉速度,有些不信的探起脑袋,越过界,小心翼翼的瞅了瞅他那紧闭着的眼睑,伸手在他眼前轻轻的来回挥了挥。
见他始终没有反应,这才轻笑一声“懒猪”,然后重新在原地躺好,闭上眼睛,在深沉的黑暗中,慢慢的进入梦乡。
比起熟睡时还有些许鼾声的陈浮云来说,林诗韵睡觉的时候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外,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那依稀可见的轮廓仍然美不胜收。
从未见过林诗韵睡时模样的陈浮云倒是没有像刚才她偷看他时那么大胆越过界来瞅他,而是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不近不远,安静的看上几眼。
然后,又在林诗韵忽然发出的一声轻微的嘤咛声中赶紧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第二日,雨过天晴,晨光初绽。
陈浮云睁开眼,一向有着晨练习惯的他,在没有玩游戏或是因为其他事情而熬夜的情况下,一般都会在六点钟左右便自然醒来。
此刻,身边的林诗韵睡得正香,陈浮云担心起床的声响会惊扰她安睡,索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时不时的瞅瞅她,总觉得一直都看不够。
“唔~”
睡梦中的林诗韵发出一声嘤咛,声音慵懒,如小猫的叫声,这种声音,在陈浮云这等身受某岛国电影祸害的家伙而言,简直是催命魔音……
正当他忍不住要翻身往其他地方避一避的时候,一只光滑如玉的手忽然揽在了他的腰间,旋即,在陈浮云毫无防备之下,一个温软的身体已是完全越过那道十五公分的界限,与他的后背完全贴在了一起。
她的身体很热,带着发烫似得温度,陈浮云只觉得自己要融化掉,忍不住发颤。他本想说:“林小妞,你过界了”,只是话到喉咙口,又说不出来,这种形同要被融化的感觉,委实有点让人沉迷。
“咳咳,咳咳……”
林诗韵发出几声有点急促的咳嗽,额头和面颊贴在陈浮云的后心上,温度很高,有点烫。
“该不是感冒了吧?”
陈浮云当即警觉起来,扭过头,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探,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心道果然是发烧了。
昨天她从苏州驱车四小时来南京,夜里也淋了点雨,身子骨稍稍弱一点的,发烧感冒是极有可能的。
陈浮云很轻柔的挣开她的怀抱,又取了个抱枕让她抱住,转身进了卫生间匆忙刷牙洗脸,一路小跑着往附近的药房跑去。
陈浮云出客栈的时候,街道上人很少,商铺和小店的大门都关着,显得有点冷清,亏得附近还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诊所,否则的话,陈浮云只怕还得驱车到更远的地方去买感冒药,这一来一回的,要折腾到好些时间。
在诊所里那位女医生的指导下,陈浮云买了数十块钱的感冒药,红红绿绿皆有,退烧的,治感冒的,一应俱全,付钱之后,又跑着回到客栈。
开门的时候,林诗韵已是睁眼醒来了,陈浮云在门外的时候便听到了她的咳嗽声,进来时看她气色不太好,放下手里的药,走到她跟前,贴心的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还是有点烫。
“有点烧,应该是感冒了。我买了药,你再躺着休息会,我用热得快烧壶水,一会吃了药喝点水就会好的。”
“嗯。”林诗韵很乖的点了点头,依言躺下。
清晨的秦淮,室温有点低,陈浮云便给她盖上被子,又从地上取出热得快,出门,前往饮用水供应区打了壶水,回到房间,插上电,等上个五六分钟,水就开了。
“医生说,先吃一粒红色胶囊,再吃一粒绿色药丸,感冒会很快好。”陈浮云用杯子装上一杯水,吹凉,取了两粒药,来到床边,对林诗韵说道。
“陈浮云,能不能不吃药?”林诗韵支撑着坐起来,一双秋水眸子眼巴巴的望着陈浮云,看得出来,她对药有点小排斥。
“不吃药,病好不了。我问过医生,这红色胶囊和绿色药丸都不会苦,喝点水吞下去就可以。”陈浮云温声劝导。
“我知道,可是,我只是小感冒而已……不吃药肯定也能很快就好的。”林诗韵还是不想吃药。
“乖,把药吃了,吃完药,我去给你买这边最有名的小吃。”陈浮云采取怀柔政策。
“我想吃小吃,不想吃药……”
“不吃药,面容憔悴,会不好看的。”陈浮云道。
“我现在……已经面容憔悴,不好看了吗?”林诗韵终于有所动摇。
“暂时还没有,可要是把病拖久了呢,就会了。”陈浮云很认真的说道。
“那我吃药。”
“这才乖。”
林诗韵捏着鼻子,表情很挣扎的把两粒药吞下,陈浮云再喂她喝几口水,让她继续躺下休息。
“你躺着,我去买早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陈浮云给她盖上被子,低声问道。
“我有点想喝粥。”林诗韵道:“想喝桂圆莲子粥。”
“好,我去给你买。”陈浮云点了点头。
“陈浮云。”正当他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林诗韵喊了他一声。
“嗯?是不是还有想吃的忘了说?”陈浮云扭过头,笑着问道。
“我会不会有点弱不禁风,小女人模样?”林诗韵问道。
“有点。不过,我很喜欢。”陈浮云点了点头,又说了句“我很喜欢”之后,便出门买早餐去了。
林诗韵躺在床上,虽然身体有点不适,却很温暖的安享着来自陈浮云的悉心照顾。
小时候的她,也曾渴望过生病,因为每次生病的时候,家人无论多忙,都会伴随左右,便是连一向忙得连过年都很少回家的爸爸,也会连夜赶回家里看她,那是很多年以来,林诗韵唯一感觉温暖幸福的时刻。
陈浮云从昨晚到今天一大早,来来回回的几乎把这整个十里秦淮都走了个遍,不过基本上都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饶是如此,他心里总觉得很充实,很踏实。
当初一个人住在旅馆,望着天花板倍感孤独落寞的情绪,随着林诗韵的到来早已一扫而空,有她陪着,即使要跑来跑去,要照顾她,即使会有点累,陈浮云心里却也快活,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来到一家打着百年老店招牌的粥铺门前时,正是早餐时间,粥铺前排满了买粥的食客,陈浮云在人群后站定,耐心的排着队,直到十五分钟过后,才成功买到一份桂圆莲子粥,付钱之后,又去周边的店铺买上一纸袋南京灌汤包,买上两杯豆浆,一小袋红糖,又朝老板要了一块老姜,乐滋滋的返回客栈。
吃过药休息了一阵的林诗韵显得比刚才精神了许多,陈浮云回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前,眯着眼睛,沐浴在朝阳之下。
淡金色阳光下,林诗韵宛如一朵雨后初绽的莲花,清雅脱俗,精致可人,三千青丝随意的散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陈浮云开门之后,当即站定,从兜里掏出手机,不动声色的拍下数张照片。
闪光声动的时候,林诗韵转过身来,望着偷偷拍了照又立马收起手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轻咳一声,大步往前走来的陈浮云,嘴角泛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感冒是娇贵的病症,发烧感冒的人,要躺床上多休息,不许乱动。”陈浮云道。
“我只是看外面阳光正暖,就起身把窗帘打开,嗯,我这就躺下。”林诗韵瞅了瞅陈浮云,在他很正经的眸光注视下,躺回床上,睁着眼睛,柔柔弱弱的模样,倒是瞬间又从阳光少女变成了可爱小女人。
“这粥和包子都还热乎,你先喝点粥,暖暖胃,包子油腻,一会儿喝完粥,看你表现得好的话,就给你吃一只。”陈浮云道。
“吃包子还要表现好啊?”林诗韵问道。
“那当然,你现在是病人,得多吃清淡东西,油腻的嘛,如果色气好,吃一点点也可以。”陈浮云笑着道。
“哦。”林诗韵点了点头。
“张嘴,我喂你。”陈浮云变戏法似得弄出一只碗和勺子,舀一口粥,吹凉,送到林诗韵嘴边。
林诗韵注视着他,迟迟没有张口。
“怎么了,是不是没胃口?”陈浮云疑惑的问道。
林诗韵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这粥看起来不合胃口?我看那边的粥屋是个百年老店,所以……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去买过一份。”陈浮云说完,转身就要出去买过一份。
“陈浮云。”林诗韵喊住他的时候,手掌也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对我那么好,不怕把我惯坏,然后粘着你,缠着你吗?”陈浮云回头的时候,林诗韵抿着唇,很轻声,很认真,问道。
“……”陈浮云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