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圣婴？哼，好大的口气，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山谷中如惊雷般炸响，转眼之间，却已经越过那大山大河，来到了这处汇聚了无数信徒的山脚下。

　　一拳可崩山峦，一脚可填江海，说得，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那山脚下，聚集着上千人，一水的黑袍炼金术师。

　　这些炼金术师的胸口，全都绣着一幅图腾。

　　那是一个蛇环，首尾相衔。

　　这些炼金术师全都非常自觉地拱卫在那轮回圣婴四周，费力地仰望那牛角巨人。

　　这巨人体若小山，身着黑铁重甲，手持一副狩猎钢叉，头盔之上，伸出两只巨大的牛角。

　　牛头，人身，鼻子上还挂着鼻环。牛蹄深深陷入湿润的土地中。

　　“牛魔王，这太阴界极西之地，以这红河谷为界，你坐镇河东，我偏安河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如今你是皮痒了想打架了么？”

　　绛红色的陨铁十字架自主升空，高高升到那牛魔王的面前。

　　那轮回圣婴闭着眼，也不见说话，偏偏这声音，就响彻了整片红河谷。

　　红河谷地，分东西两岸，生活着不同的族群。

　　东岸生活着牛魔，牛头人身。

　　西岸生活着蛇人，蛇头人身。

　　这红河的源头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那源头的水是不是也是红色的，只知道这河水流过红河谷时，已经变成这样的绛红色，殷红如血。

　　这西界族群，大多生的怪诞，譬如那牛魔，譬如这蛇人。

　　西界之地常年暗无天日，幻境恶劣，地域苦寒。

　　这里的生物大多进化到适应了这暗无天日的天地，进化出独属于自己的天赋神通。

　　“哼哼，九幽蛇，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划河而立，那天外陨石，本就是天降神物，你莫要妄图独吞。”

　　原来这牛魔王是看上了这蛇族领地的天外陨石。

　　“狗屁，牛魔王，这天外陨石落在我红河谷西，蛇人领地，那就是天降造化于我蛇人族，你牛魔族蛮不讲理，想要分一杯羹，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牛魔王冷哼一声，一跺脚，那山峰都是晃了几晃。

　　牛魔王挥动钢叉，朝前一扫，那山峰硬是被拦腰截断。

　　轮回圣婴指挥那十字架急忙闪避，堪堪躲开了那一击。

　　只是，他身后的蛇人巢穴，连同那聚集的朝拜者，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牛魔王这一击轰成了渣。

　　“你你你……”

　　轮回圣婴没想到牛魔王一言不合就是开打，气极无语。

　　眼看大半蛇巢地穴，连同那半截山头，被牛魔王一击崩碎，轮回圣婴也是动了真怒。

　　轮回天眼，开。

　　轮回圣婴那丑陋蛇头，占据三分之一的九幽蛇眼，终于开启。

　　牛魔王大喝一声，作势要挥叉再打。

　　只见眼前场景突变，哪里还有什么蛇人，还有什么山头。

　　立身处竟然是一片九幽黑炎，那黑炎也不知道是什么火焰，竟然连他这号称不灭的天魔体都是无法忍受，身上顿时多处灼伤。

　　牛魔王惨叫一声，跳入那红河之中，潜在河中，只露了个头。

　　“九幽蛇，你给我等着，我牛魔王还会回来的，今天的事儿，不算完，那天外陨铁，你也别想独占。”

　　牛魔王撂了句狠话，终于是遁走了。

　　“轮回圣婴，轮回圣婴……”

　　山呼海啸般的顶礼膜拜声，响彻整片红河谷。

　　原来那牛魔王，仗着上古不灭天魔体，向来霸道，欺凌红河沿岸其余氏族。

　　如今九幽蛇王得了这天外陨铁，炼化出一副增幅十字架，大大加强了九幽蛇王的天赋神通，也算是最原始，也最粗犷的上古炼金术了。

　　原本这九幽蛇族的天赋神通，致幻之眼，是被牛魔一族的不灭天魔体克制的，但是，天降神铁，炼化之后的这副十字架，却能大大提升致幻之眼的效果。

　　譬如那黑色火焰，原本只是虚幻，仅能迷惑那牛魔王一时。如今却凝成实质，烧得那牛魔王嗷嗷惨叫，落荒而逃。

　　千百年的宿敌，如今在自己手里吃瘪，那是相当解气。

　　有一天，这太阴界极西，西界之末，红河谷迎来了一位行者。

　　那行者自称游历世界，口中见闻，者红河谷的生物皆闻所未闻。

　　而且，这行者也是见识广博，身怀绝技，单是那一身炼金术，就让各族自愧不如。

　　那行者，终于来到了蛇人族领地，红河西岸。

　　蛇人族举族欢庆，那轮回圣婴，更是亲自出山十里，到红河谷边相迎。

　　行者和轮回圣婴相遇的那一刻，皆从对方那里感觉到了异样的热情。

　　行者感兴趣的，是那轮回圣婴的轮回天目和那陨铁十字架。而轮回圣婴感兴趣的，则是那行者的一身炼金术。

　　两人结伴而行，相谈甚欢，却是各怀鬼胎。

　　郭昊透过轮回圣婴的眼睛，将那行者观察个细致。

　　那行者不是别人，正是永夜君王，法夜。

　　天际漩涡，渐渐散去，那残存的画面中，红河谷尸骸遍野。

　　其间因果，那漩涡不再揭示，最终画面定格在红河西岸，蛇人巢穴。

　　漫山黑炎，烧得那山体焦黑，其上蛇人，连同那祭坛，还有那直通山巅的朝圣石阶，尽成黑色焦炭，那些蛇人，皆化作永恒的焦炭标本，漫山遍野，触目惊心。

　　整个蛇山巢穴，本是内部空旷，相互连通的无底深渊，最终，却尽数失了生机，再无一个活物。

　　天际漩涡终于散去，郭昊还是在这南金溪谷，苏武幕的致幻大阵中。

　　看过刚才的一幕，郭昊内心无比压抑，对那蛇人族，尤其是九幽蛇王，轮回圣婴，说不上是怜悯同情，还是唾弃其贪心不足。

　　传说永夜君王法夜自毁灵魂命宫，离走西界，得大机缘，最终悟道，突破炼金桎梏，一跃成为百炼大陆炼金翘楚，傲立炼金术师金字塔之巅。现在看来，这其间种种，也并不光彩，不免应了那阴谋算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天演规律罢了。

　　轮回圣婴，生死轮回。

　　这轮回圣婴带着灭族的滔天仇恨，往生在这故地，却已物是人非。

　　郭昊有点猜到这苏家和那轮回圣婴，以及永夜王朝的渊源了，但是，当他最终看到那血炼之谷，看到那苏家人是如何诞生，又是如何行走在这世间的时候，还是不免感觉荒诞惊悚。

　　血炼氏族，轮回傀儡，行尸走肉。究竟是天道有缺，还是人性使然，亦或是，炼金术的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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