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死了。”斐安直截了当地回答独角兽,“死在了他乡。”
独角兽不再摇动它的尾巴,而是垂在了下面,它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斐安他们立在那里,也不说话。
可是斐安感受到了它越来越浓重甚至马上就要爆发的情感,她立即拿起魂杖施术:“盾!”将五人笼罩在厚厚的保护盾中。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遭受到了剧烈的打击。斐安远远低估了一只上古神兽的实力,那已经不是可怕的地步,而是根本都没给你去害怕的时间。
独角兽长啸不停,啸声中有悲伤有愤怒,斐安他们赶紧捂住了耳朵,若不然可能会被这极具攻击性的声音弄得七窍流血。独角兽啸完仍不解气,它四蹄不停轮流锤击地面,地面塌陷数尺。它挥动着小小的银色双翼飞了起来,在斐安他们的头上盘旋数圈,最后落在了水潭里。
“琴纳!琴纳!”它喊着琴纳的名字,深蓝色的双眸狠狠瞪着斐安等人,“是什么人!是什么人杀死了他!”
琴纳若是活到现在年纪并不大,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独角兽很清楚,所以在悲伤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纳西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独角兽,瞧它现在怒火中烧的样子,简直比恶魔还可怕,如果让它知道是希波克拉底村的村民们联手迫害了琴纳一家,独角兽是否会把整个村子乃至村子周围的城镇乡村全部给毁灭殆尽。
“他……”纳西支支吾吾,看了看斐安。
独角兽立刻盯住了斐安:“汝等不要妄图欺骗吾!”
斐安叹了口气,该来得总要来,因果报应轮回不断,即便独角兽要去屠村都是村民的不对,如果殃及其他无辜之人,独角兽终有一天也会遇上等值的报应。
她将从老婆婆那里听到的,和自己在遇见亡魂后的分析说给了独角兽听。
“我以为,琴纳的遭遇很有可能和他守护着的秘密有关。”斐安总结道,“否则村民们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害他家破人亡。”
“秘密。”独角兽咀嚼着这个词,突然又低吼一声。
“是吾!是吾!”它的怒气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对着自己,“是吾杀死了他!吾之存在杀死了他!”
什、什么意思?
纳西他们还没有得到解答,独角兽疯狂地跑远,又从远处像流星一样朝瀑布山崖撞去!而这处如仙境一样的地方,在它撞击的一瞬一时几乎天崩地裂,山崖晃动不已,大块的石头从高处砸落在水潭中,溅起的水花有二三米之高,森林中的树木则齐根而折,一颗颗挨个倒了下来。
独角兽的头部鲜血不止,落在它的雪白皮毛上如同它的红色花纹一般。但它的角一点都没有损伤,反而将山崖撞出一个极深的洞来。
“为什么吾这害人之犄角仍是纹丝不动!”独角兽继续撞,似乎是想把角撞下来。
角如果断了,不是意味着它也会死亡吗?斐安赶紧上前试图拉住它,却被巨大的力量弹了回来。
“离开!离开吾这罪孽深重的恶魔!”独角兽受伤的地方不停地流着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滩,缓缓流入了水潭之中。
“独角兽先生!”斐安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能这么叫它,“你冷静一下!自残的行为又不可能挽回琴纳的生命!”
独角兽听到了斐安的话,它止住了撞击的动作,回身,身上的雪白毛发几乎全被血水浸染。
“汝等又不知吾之罪孽!”
“是的,我们是不懂!那就请你赐教!”独角兽知道琴纳至死都守护着的秘密是什么,或许能有利于斐安他们解开希波克拉底全村人要残害他一家原因的谜团。
独角兽低头舔了舔自己的胸口和前蹄:“好!就让汝等知道实情吧!”
这只独角兽已经在这世上存活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了,长到早已忘却自己的年龄和名字。它偶尔飞到此处,发现了如同世外桃源的仙境,便在此处栖息。
有一日,不知从哪里闯入的人类看见了它,他们拿出弓箭射它,意图杀死它后取走它头上的角卖给达官贵人换取一大笔财富。它在逃跑过程中不幸被箭射中,躲在瀑布后的山洞里。
但独角兽中箭后也会迅速死亡,就在它奄奄一息之时,有个人进入了山洞,而它却已无力逃跑或是攻击。
“那人便是琴纳。”独角兽跪坐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他非但没有取走吾头上之角,还为吾拔出箭矢,救治起吾来。”
“吾为了报答其救命之恩,赠予其无数珍贵稀世之仙草,往后便再也未见其面。”独角兽长长叹息道,“是吾害了他!多年来吾之领地无人涉足,必是他未曾告诉其他人之致!”
“世人皆道吾为祥瑞之兆,未曾想过吾竟害其家破人亡!”
琴纳当日救了独角兽后,独角兽送给他很多名贵药材,他带回村中后被人看见了,一定会被追问这些药材的来历,但琴纳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来。于是村里的人才会想要逼迫他说出秘密,策划一场针对性的阴谋?
那为什么他们要获得房子的归属权呢?琴纳已死,当初的秘密已经无人知晓,难道他在房子里还留了什么线索不成?
“独角兽先生,你为报答救命之恩送给琴纳前辈药草完全出于好意,没人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斐安安慰道,“况且他的死很可能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如果他在,他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自残的样子。他拼命想要帮你保留这个角,你却想轻而易举将它弄坏吗?”
独角兽闻言仰天悲鸣,泪水从它的眼中滑落:“吾若为祥瑞为何不曾给他带去?吾若能知晓万物为何不能告诉他未来之劫?吾若能解百毒为何独不能解其身死之毒?”
三句为何既是说给斐安他们听的也是说给它自己听的,它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善良的人类却很有可能是因它之故而亡命的,这叫它如何能接受。
它流着泪慢慢走到琴奈身边,低下头舔舔她的脸,斐安看到从它的口中吐出了一团金色的气团流入了琴奈的身体中。
“吾已将吾之气赠予给琴纳之子,望她能尽早恢复。此也为吾唯一能做之事。”它纵身跃入了瀑布后,“速速离去!速速离去!莫要再回来!吾会在此处为琴纳之子祈祷!吾愿用吾之余生为其降下祥瑞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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