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医务室的一路上,自诩忍耐力不错的斐安要被这个神经大条的白痴金发王子给烦死了。
“呐,斐安!你是魂师吧?不能给我施个魂术治疗一下吗?医务室好远啊!要是还没到我就流血而亡了怎么办?”
都给你包扎过了怎么会血尽而亡。斐安眉头皱了皱:“我没学过治疗类的魂术。”
“说起来,我至今为止都没见过你施魂术诶!你明明是个魂师,怎么反倒喜欢拿刀?”纳西索斯的嘴巴就没有一刻停歇。
“相比起魂术,我更适应用双手去解决事情。”斐安虽然有点烦他,但出乎意料地愿意把自己的事告诉给他,“我学习魂术的时间也并不长,才一年左右。所以其实作为魂师我是不合格的。”
因此面对璐易丝,作为魂师的她是有点心虚的。
纳西索斯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要参军?在这里能学到的也都是体术上的,难道不是在外面找一个靠谱的资深魂师教自己比较好吗?”
“我想要变得更强!”斐安停下脚步坚定地回答,“无论是体术还是魂术,特拉杰提尔答应过会让我变强的!”
“确实,那老头很强,也会让你变得强,但是,”纳西索斯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变强了以后要做什么,变强了又有什么用……”
斐安转过头去看他,听说纳西索斯在哈尔莫内王国的地位很尴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来继承王位的应该是前王后海伦所生之子厄诺亚,一旦新国君登基,芙洛娜王后和纳西索斯王子的去留就让人想入非非了。
他该不会已经自暴自弃了吧?
她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几张脸:“变强了就能和命运对抗,来保护那些我所珍视的人和事物。”
纳西索斯身体一抖,抬起头去看斐安,她的表情很认真,语气却有股伤感的意味,他一时反驳不了。可一想到刚才特拉杰提尔说的那番话,怒气突然涌上喉头。
“呵,对抗?怎么对抗?对抗了就能保护了吗?他想要那个位置就让他去,我根本不稀罕!”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声音却越来越响,“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为了保护而对抗他还不如以逃脱来保护!”
斐安似乎明白了,那个他,应该就是指纳西索斯同父异母的哥哥厄诺亚吧。她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问:“你预备要逃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总有他找不到、到不了的地方!”
“呵。”斐安开启嘲讽模式,头微微抬起,眼睛微眯,“你也太小看对方想杀你的心了!那可能会比你想活下去的意愿更为强大!别小看这个世界啊幼稚的王子!”
“你说什么!”纳西索斯脸色阴沉得可以下雨了。
“我说你很幼稚诶!你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芙洛娜王后和特拉杰提尔的羽翼下吗!看着你最亲的人一个一个被对方从这个世界抹除,你还要求对方给自己一条生路吗!”斐安拍开对方抓过来的手。
“你又懂什么!我在异乡漂泊了十多年!往后只想要和母亲安静地过完一生,你怎么会懂我的痛苦!我的愿望!”
斐安一巴掌往他的脸上拍了上去,声音清脆无比,打得纳西索斯直接傻了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痛苦?这世上比你痛苦的人千千万万,你那种算什么痛苦!”斐安揉了揉自己疼痛的手,“什么都不做只想着自己的痛苦,你这种人最差劲了!”
她转过身望着满天繁星:“你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吗?发现弱小的自己被别人保护着,然后眼睁睁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纳西索斯忘记了愤怒和疼痛,眼前的斐安语调虽然平淡,可单薄瘦小的身影和话语里的哀伤好像跟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由伤感编制的茧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我曾经和你一样,想要逃离,然而命运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试图逃走的三年,偷来的三年,反而是我最痛苦的三年,想要的东西在逃走的情绪下变得支离破碎。那时候没有目标的我,只不过是一具空壳。”
她只说到了这里,良久才回过身:“走吧,去医务室。”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后半段路,纳西索斯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到了医务室的营帐前,斐安礼貌地在门口道:“请问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的!请进!”
女的?医生?斐安突然想到营帐上挂着的菖蒲,难道是室友?
“打扰了!”她掀开营帐的门走了进去。
医务室并不是很大,但是东西倒是很齐全,大概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左边是一张书桌和几排书架,斐安粗略看了下书名,大多都是医书。
正对着门的是一排排放置整齐并且每一瓶都贴上了标签、五颜六色的药剂。右边被一大块帘子遮住了,被遮住的区域挺大的,斐安猜测那里可能是手术室和一些病床,可能还会有大型治疗仪器。
“有什么可以帮忙吗?”从右边的帘子后探出个人来。
蓝色的头发盘在了后面,头上夹着白色的护士帽,皮肤白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双颊上有点可爱的小雀斑,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斐安觉得她有点眼熟。
“医生您好!他手臂上受了点伤,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给他处理一下,谢谢!”
蓝头发的医生托了托滑落的眼镜,走到低头不语的纳西索斯边上,抬起他受伤的手臂:“我叫希波克拉底﹒琴奈,你们叫我琴奈就好。嗯,初步处理地不错,他是被什么伤到的?”
“匕首。”
琴奈解开斐安之前简易的包扎:“伤口有点深,我给他上点消炎止痛药,然后重新包扎一下,可以吧?”
斐安退到一边:“由琴奈医生您来决定。”
琴奈抬起头看着伤员的脸,哇塞,金发帅哥诶,可是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呢,都是那个小女孩在回答她。还有,他的脸上……
“你脸上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敷冰袋?”他的左脸上有很明显的红色痕迹。
斐安转过身假装去看书架上的医书,她虽然并不后悔打了纳西索斯,但是打王子殿下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比较好。
纳西索斯伸手碰了碰还有点疼的左脸:“不要紧,摔了一跤擦到的。”
琴奈直起身体,往右微侧瞥了眼斐安,然后走向帘子:“我去拿药,你们稍等一下。”
等她彻底走进帘子后,斐安才回头去看纳西索斯,没想到他居然隐瞒了。
琴奈回来后,看到斐安正在翻看书籍,而纳西索斯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她一边换药一边问道:“对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
斐安合起书:“我叫斐安,斐安﹒索拉。”然后看了看纳西索斯,见他仍沉浸在思考中,便替他答道:“他叫纳西索斯。”
“看斐安你的服饰,是名魂师吧?”一位年轻的女性魂师,今天听到的传闻说的就是她吧?
“嗯。”斐安停顿了一下,“琴奈医生是昨天刚进军营的吧?”
琴奈用绷带包扎好伤口:“是的,你怎么知道?”
“营帐那边的菖蒲是你挂的吧?”斐安继续问道。
琴奈抬起头:“你怎么……啊!那个猫耳朵难道指的就是你?你知道那是菖蒲?”
“嗯。我小时候学过点药草的知识,不过大多数只知道它们在东方大陆的叫法。”斐安将医书放回书架上。
东方大陆?是哦,她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有东方的血统吗?
琴奈帮纳西索斯处理完手臂上的伤口,在他脸上的伤口上擦了一点药,算是处理完毕了,然后直起身体细细打量她的室友。
“你的手也受伤了吧?让我看看!”斐安的左手明显绑着绷带,无从隐瞒。
琴奈也没经过她的同意,走上前去抓起她的手察看。
绷带上沾了血,伤口崩开了吗?她熟练地解开绷带,一条贯穿手掌的伤痕让她触目惊心。
“你伤了几天了!怎么伤口会这么深!也没好好处理!亏你还懂药草呢!你自己看看里面都发炎了!你是不要命了吗!”出于一名医生的本能,对于不爱惜自己的人琴奈生气地劈头盖脸地骂了上去。
斐安其实自己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个伤口,前几天换干净绷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变得严重了?是不是训练的时候汗流到伤口里了?
琴奈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要的药,只好喊道:“过来!我们去里面处理!”
病人不能不听医生的话,否则医生暴走起来可是要命的,斐安只好跟在琴奈身后也进了帘子,到达了医务室的另一边。
果然,是一排排病床,斐安还看到了手术要用到的一些器具,还有一个很大的强光灯。
“过来!”琴奈凶狠地冲她喊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绑在这里直到你好了再放。”
啊啊,果然很可怕。
斐安乖乖走到她旁边,把手递过去,暗自咬牙忍着疼痛让她处理。
“真是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人!”琴奈的表情虽然很可怕,可是下手却很轻柔,斐安没去注意自己的伤口,反而观察起她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在哪里见过她来着……
蓝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
斐安回想起来了,身体一动,琴奈立刻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了?”
“没有。”斐安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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