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踏剑升空,往天边熹微的晨光中掠去。
死里逃生,犹自惊魂不定的史威等众人望着二人消失的身影,脸上露出强烈地羡慕与不甘之色,所有人心中同时转动着同一个念头:
能够飞起来……原来那位也是一个仙人啊,只是今生今世,我是否也有那么一天,能够站立在同样的位置,被人恭恭敬敬称一声神仙呢?
不到两个时辰,二人便来到了琉京上空,此时天色大亮,脚下密密麻麻的房屋组成了辛罗国的京都,蚂蚁一样的人儿渐渐多了起来,各自在新的一天中开始了熙熙攘攘的奔忙。
七年之后,重回此处,张原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奇怪念头:这脚下的凡人为了一口吃食,几文铜钱,便把有限的生命和时光挥霍了出去,但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有着另外的一群人,追求着更高层次的东西,那么二者还能算是同一种物类吗?
这个答案,张原不知,但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修士喜欢高高在上的呵斥“凡人如蝼蚁”,这样一种论调了。
他不觉得这说法是对的,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时,张原忽然想起了白云烟,偶尔交谈时,那个女子总能振振有词的冒出一些奇谈怪论,乍听之下觉得荒谬无比,事后寻思又有那么一分道理。
若有再见之日,兴许能够解答他的迷思。
这时,杨法再度劝说起来,这一路上他几乎喋喋不休地述说着那人如何强大,举手投足间如何大能,手底下还控制了不少妖兽,绝非是二人所能抗衡的敌人,无奈张原却充耳不闻。
张原问起那人修为境界,杨法却不知所云,显然连修真境阶的划分都一无所知,不是真心授艺于这些人。
“张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我就不明白了,前面就是个猛虎窝,你为什么非得一脚踏进去?”杨法苦口婆心地道。
张原看着王宫所在的方向,目光沉静,淡淡地笑道:“什么猛虎窝,分明是藏宝洞。此人不知收罗了多少天材地宝,待我去打死这只老虎,把它的黑窟窿掏上一掏,给你炼出一颗筑基丹来。”
“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到时后悔就晚了。”杨法摇头道。
张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清冷:“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修真一途,但凡对修为有益之事,就不能害怕冒险,更不要束手缚脚。况且,远航之路凶险莫测,你若不想中途成了炮灰,还是筑下道基稳妥一些……我坏了你的任务,这也是补偿,了却你我二人的因果。”
杨法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自从对方嘴中得知修真大道上的一系列境阶后,他怎能不心生向往?
张原摸出一块玉符给他,道:“你先找个地方等着,我完事之后再通知你。”
说完,御剑往脚下的王宫飞去,他的宝树还在那里,怎可能弃在此处不顾?据杨法所形容,那个修士最多是筑基巅峰,这个层次的修为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夺宝的打算。
在玄狐的幻惑下,张原大摇大摆地在王宫中不疾不徐地走动着,众多太监宫女根本无视了他的存在,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地方,似乎都是理所当然。
“能够操纵妖兽,莫非与那个控制马陆的魔修有关?此人占据辛罗宫廷,想必是个贪图富贵风月的家伙,这等心志不足为惧。倒是那株人参树干,该不会被对方找到,用作他途了吧?”
张原越想越是不安,如果真是那样,就算将对方掠夺一空,也弥补不了自己的损失!
一间华丽的宫室内,具南珠在两个宫女的侍候下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她俩在自己头上和脸上忙活着,敞亮的铜镜中,是一张依旧美艳,却日渐发福和憔悴的脸,尽管在一道道繁琐的装饰和精美的妆容下又添了三分丽色,眼角淡淡的鱼尾纹却在不时提醒着她,今年已是三十有三的年龄了。
三十三岁,在民间都快做了祖母,她却仍旧孑然一身,有时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等待什么。夜深人静之时,她唯有告诉自己,她的伴侣与儿女,就是这个小小的国度,就是这倾付了多年青春与心血的三千里河山。
她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安稳地治理下去,却没料到天地大变,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和海妖魔兽,不仅严重扰乱了政令的颁布,使得许多地方渐渐听调不听宣,还阻断了海上商路,令本就土地贫瘠的辛罗愈发雪上加霜,民生一年比一年艰难。
到了前两年,更是出现一个比昔日妖人更厉害无数倍的家伙,不但占据了衍庆宫,还让自己甄选各地美女供其亵玩,秽乱禁宫,若不是自己年岁已高,姿色已褪,不合其胃口,恐怕都成了对方的身下玩物。
种种天灾人祸,让她渐渐力不从心,绝美的脸蛋悄然爬上了皱纹,随着年岁日逝,昔日充满活力的少女正慢慢变成一个疲惫的中年妇女。
怔怔发呆间,殿门嘎吱一声作响,一个人影竟然不经通报走了进来,让具南珠又惊又怒,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中……
王宫中敢这么做的,只有那个该死地妖道!
“你……!”她转身正要怒斥,在看清了对方面孔后,眼皮却忽然一跳,血液冲到脸上,一阵发热发胀。
数年光阴过去,这个人,他终于来了。
“圣僧……”具南珠站了起来,一双妙目中微微恍惚,仿佛在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
“好久不见,我来了。”张原点了点头,目光在对方脸上打了个转,心中微微喟叹,面上却古井不波地道:“昔日委托之物何在?”
具南珠微微失望,脸上淡淡地道:“你不该来的。”
“此话怎讲?”
具南珠背转身子,意兴萧索地道:“趁那人还没发现,你赶紧离开吧,不然将有不测之祸,你不会是他对手的。”
张原微微皱眉,沉声道:“那棵树干,在哪里?”
具南珠忽然又转过身来,神情有些激动地冲着他说道:“张原,你什么都不懂!一棵破树而已,连身外之物都算不上,你这么念念不忘做什么?速速离开此地,你还能逃得了一条性命,否则你绝对不想面对那种后果!”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已经不是比喻了,是真的天外有天,你明白吗?你什么都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
张原被对方的胡搅蛮缠惹出一丝怒气,但对方话里又摆出一副完全替你着想的模样来,他也又不好使出什么手段,一时竟觉得有些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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