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冰跳到张原身前,满满崇慕地望着他,一双美眸晶莹剔透,肤色似雪,容光娇艳,婀娜有致的身段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二人距离极近,银白的狐裘内露出一抹雪白,馥郁的处子甜香将他包围,似乎下一刻少女就会投怀送抱,求他爱怜。
张原的气息微微一乱,随即明心照神,眸中清清如玉,不复迷乱。
淡淡地瞥了这女子一眼,一言不发,独自转身回屋。
司马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待一声闭门声响,这才发觉自己被人无视……
这人,是瞎子么?
司马冰先是茫然片刻,不能接受自己被人这么冰冷拒绝的现实,在雪中呆呆站立半响,这才狠狠一跺脚,眼中露出羞恼之色:“呸!一个低微庶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随即转身离去。
张原再度翻开《三朝文选》,看到其中一段记载。
五百年前的大祟帝国,一个开国有功的将军被封为一国诸侯,但其人年老后昏聩无比,不仅悖逆五常,还玷污臣妻,杀妻灭子,祸乱民间,肆意纵兵劫掠烧杀,闹得国内人人自危,纷纷往外逃亡。后来却被他一个逃跑的儿子,带领早已心生不满的臣僚反攻弑杀。
但这以下犯上、以子弑父的举动为舆论不容,大祟天子调兵遣将,准备将其剿灭示众,以儆效尤,当时群臣赞同,唯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向皇帝上了一道奏折,其中一段话流传至今。
——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父视子以亲,子事父以孝;然君父视臣子如草芥,臣子则视君如寇仇!
“父亲待我还不如一个下人,嫡母与兄长更恨不得将我置之死地,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自己又几次险死还生,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亲人,我如破门而出,反攻倒算,也符合了上古圣贤的道义。”
张原看着史书中的每一个字,每一段句子,无不浸润着血淋淋的杀戮。
“历史的车轮在杀戮中滚动,人类也在杀戮中步步前行。我如今提三尺利剑,退可逍遥江湖,进……却不知朝何方前行,仅凭这一身武艺,不足对抗皇室世家。莫非只能学无相子师父,在草泽中浪荡一生?”
“逍遥江湖,听上去似乎非常自在,但却不是我平生所愿。”
“我生平所愿……。”念头转到这里,张原又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打灭皇室世家的尊荣,那是际遇影响下生出的誓愿,并非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真正的追求。
我的真正追求,又会是什么?
佛武合一,前路渺渺。一个不怕长枪重弩的武道高手?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我又怎会动了这样的念头?真是稀奇古怪!
摇了摇头,当下丢开这些杂念,继续翻阅着手中经史。
张原准备报考科举,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做官。就如同“圣僧”二字一般,举人与进士这两个身份,也令他莫名地觉得非常重要,似乎在未来的某一天起到不小的帮助作用。
因此每日分配时间,整夜修习心法,用这完全代替睡眠,然后不到五点便起床练剑,日上中天之后,开始阅佛经、览经义,直至午夜时分。
功课虽多,但并不令他感到繁重难以忍受,反而有些乐在其中,不知疲惫。这种每一天都有进步的感觉无比美妙和充实,整个身心都在朝着一个更高的方向升华。
脑海中时常冒出的念头和预感,已经让他隐约明白自己身怀秘密,如果一味无视,或者虚度年华,将来只会“直叹光阴不由人,岁月磋磨事无成”!
……
相国府。
大厅内,司马夫人垮着一张长脸,正听着张轩的疾声痛诉。
室内温暖如春,暖烘烘的地龙熏得所有人昏昏欲睡,唯有司马夫人眯着一双狭长的细眼,心中愤恨不已。
“无法无天!真正的无法无天!!”司马夫人突然将一盏上好的青花瓷杯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惊得身侧的丫鬟齐齐一凛,些许睡意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贱种现在变得凶残无比,母亲,是时候下重手,一举剪除祸患了,若再任其成长下去,儿子担心,今后恐有不测之危啊!”张轩劝道。
“说得轻巧,怎么剪除?动用大批甲士围攻?这里可是大魏王京!”
司马夫人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拍了拍桌子道:“动用甲士岂是等闲事件?别说军队,就是聚集百人以上的家丁外出都会惹得皇室和其他世家绷紧了脑袋,死死的盯着!”
“那竖子反杀两个好手,此事恐怕已经传扬出去。若再派遣家**奉,人少了也是送菜,人多了事机必泄,届时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张家?”
“杀一个庶子,还那么大动干戈?脸面还要不要了?”
张轩焦虑地道:“难道就任由他参加科考,日后与寒门那些人纠合起来与我等作对?”
司马夫人想到一事,顿时定下心来,脸色恢复许多:“问天观里的人有些鬼把戏,倒不妨找他们出马。”
“问天观?”张轩愕然,“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不过跟和尚一样,能治疗些疾疫罢了,有何能耐对付那竖子?”
司马夫人摆摆手,面带回忆地道:“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可知甄淑妃有过一个儿子吗?”
张轩奇道:“甄淑妃?不是早就打进冷宫了么?哪里有过儿子?”
司马夫人轻蔑一笑:“甄淑妃出身寒微,腹中怀了龙胎却不敢说出来,就怕有人暗中加害,一直藏到分娩那天才暴露出去。”
“甄淑妃产子后,仅仅过了一天,就发觉此子突染疾疫。甄淑妃召来道士治疗,当时是看好了,可是不到一周,那皇子便突然失魂而死。”
“接着,甄淑妃也被治了个照料不善的罪名,打入了冷宫!”
“母亲是说……那道士使邪法害死了皇子?这怎么可能?”张轩有些不信,若道士有此本领,岂不是人人自危?
司马夫人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轻哼一声道:“你可知为什么,无论皇室世家,孩子尚在腹中之时便要进行册封吗?哪怕是九品骁骑卫?”
“法不加贵人!若甄淑妃并未秘密产子,而是事先告诉了皇上,得到了册封,那道士的邪法便害不了皇子!”
她还少说了一句:若甄淑妃不曾命令道士给儿子治病,在皇宫禁院之中,道士也断断使不出法力来!
“你且带我一封书信去问天观,找一个叫广元子的道长就行了。邪法无影无形,任凭那张原天大本领,也决计敌不过他!”
“到时候,要他三更死,就绝对喘不到五更!”说到最后,司马夫人脸色刻毒,憎恨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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