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除非必要,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所以,在餐桌上格雷的频频举杯让他有些吃不消,他本想做做样子就行了,但汉克斯一直就待在他的身边,每次举杯的时候对方都死死的盯着他。
艾尔暗自苦笑,他不明白他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
四五杯酒下肚之后,艾尔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发晕,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架着,随后便彻底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艾尔感觉有人在叫他,但强烈的睡意让他根本不想理会对方。
不过,他越是不理会,那个烦人的声音就越大,这让他烦躁不已。
“女神在上,不管是谁,都给我闭嘴。”
他咆哮着,双手死死的堵着自己的耳朵。
“大人?”
这次声音很清晰,而且很熟悉,是亚布特的声音,艾尔很清楚亚布特,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对方是不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来叫他,所以他耐着性子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一间陌生而熟悉的房间,配合着亚布特那张熟悉的脸,艾尔瞬间想起来了——这是他后勤处的私人营帐。
亚布特见艾尔睁开双眼,脸上略带焦急之色说道:“大人,凯奇子爵的传令官在外面,他是带着命令来的。”
艾尔脑袋疼得要死,他用手掌使劲揉着他的太阳穴。
凯奇子爵?这是谁?还有,这个床怎么这么硬?
亚布特满脸的无奈,当他准备再次提醒自己的主人时候,艾尔却猛地坐直身子,那样子就好像床上有什么东西扎到他的背脊一般。
“人呢?”
艾尔问道。
“什么?”
亚布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艾尔已经走下床,他快步走到一面只有手掌大小的镜子旁打理着他的短须,口中说道:“我是问凯奇子爵传令官在那里?”
“就在门外,大人。”亚布特盯着自己主人,“大人,他已经等了快十分钟,我想您应该尽快见见他,还有,在军营种没有人会注意个人仪容,看看那些骑士和士兵,他们更在意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铠甲,就连那位子爵大人都是这样。”
亚布特玩笑般的话让艾尔愣了愣,他把玩着手中的香油盒子说道:“也许吧,但保持良好的仪表,是最基本的礼仪。”艾尔说着便把手中的香油盒子扔给了亚布特,“所以,你应该过来帮我弄下这该死的头发。”
…
外面天还没有亮,起着淡淡的薄雾,冰冷的雾气让仅穿一件制式皮甲的艾尔打了一个冷颤,这让他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他下意识看了看怀中的魔法时钟,早晨四点一刻。
传令官带来了很简单的命令,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子爵大人紧急召见您,艾尔男爵,他就在他的私人营帐等您。
塔奇亚男爵应该是早已得到格雷的命令,当艾尔到来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通报就直接被一名亲卫引入帐篷。
格雷帐篷里的摆设很简单,甚至比艾尔自己的帐篷都要简单,但非常的宽敞。
艾尔进入营帐之后,立刻就发现端坐在一个圆桌旁边的格雷,他的对面是瑞娜男爵,同样坐着。
在瑞纳男爵的身边的人让艾尔有些意外,因为那是他的好友埃里克。此时此刻,埃里克好像在汇报着什么一般。
艾尔的到来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下意识的停下交谈,格雷发现艾尔之后双眼一亮,他甚至起身亲自走到门口迎接,“艾尔男爵,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
“您的召见是我的荣幸,凯奇子爵。”艾尔谦逊的低头示意。
格雷微微一笑后领着艾尔走向圆桌。
艾尔礼貌的对着瑞娜点头示意,然后与埃里克对视一眼。
当艾尔在坐下之后,格雷调侃着说道:“艾尔男爵应该对我们的晚餐很满意吧,我听说你喝了很多酒,最后还是靠两个士兵架着回去的。”
艾尔一愣,然后微笑着回应,“很特别的一次体验,完全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我现在头都在痛,希望我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格雷“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拿起旁边的一把钢制匕首挑拨着蜡烛的烛芯,当一股铁腥味传入艾尔鼻中的时候,旁边的瑞娜说道:“放心吧,除了吐得厉害一点外其他倒没什么。”
“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格雷放下挑拨蜡烛的匕首,“恩…我的意思是说,醉酒后的某些不良反应。”
“当然,我感觉我很好,没什么问题,子爵阁下。”艾尔知道格雷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他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那么,我们谈一点正事。”格雷对着艾尔说着,然后示意瑞娜说话。
“是这样的,艾尔男爵,恩…”瑞娜站起身,走到挂在木框中的牛皮地图旁说道:“我们在你的提议下派出平常五倍数量的侦察兵,以兽人营地为点,对周围近三十里的地区进行地毯式的侦查。”
她一边说一边标记出侦察兵侦查的大致范围。
“一切都如同你预料的一样,兽人部队确实没有足够的补给,他们在原地采集捕获,素水河是他们主要食物来源点,赛仑平原西北方也有大量兽人活动的痕迹,如果你要具体的情报,等下你可以问埃里克骑士,他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艾尔看了一眼埃里克,算是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又把目光对准格雷,“我好像提出过具体意见。”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我保证在天亮之后,整条素水河都将变成一条死河。”格雷用低沉而悠远的声音说着,“而且,天亮后我的骑兵大队会对周围一切能被兽人称之为食物的进行无差别破坏以及投毒!”
格雷目光坚定,“虽然这会让这片肥沃的土地几年内寸草不生,甚至往后几十年也无法垦种,但如果这能打败那些该死的兽人,这些代价都值得的。”
艾尔一怔,然后双手不知觉的有些颤抖,他完全没有想到格雷会这么绝,他搓着手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您的决心让我钦佩,子爵。”
“你这是在骂我呢,还在恭维我?”格雷盯着艾尔的双手。
“我既没有骂您,也没有恭维您,这是我由衷的话语。”艾尔感觉自己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呵呵。”格雷盯着艾尔看了几秒钟,随后他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打断了你后面的话,你应该还有话要说。”
“恩…”艾尔努力整理着思绪,“是有一点不同的想法,怎么说呢?我感觉我们好像走进一个误区。”
“误区?什么意思?”格雷眉头一皱。
艾尔想了几秒钟,“我感觉赛仑平原的会战的意义根本不大…但我们战败,南境甚至整个人类王国又将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恩,也许我的话有点矛盾…”艾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么说吧,我们不能把这场会战单纯的看着是赛仑平原上的战争,这场会战包括很多点,比如碧恩城的攻防战,高地要塞的防守,甚至是塞卡城海军的封锁,都极其重要。”
格雷目光一闪,他显然想到什么。
只听艾尔继续说:“这么多战场,赛仑平原上的这场决战根本不能改变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既是打赢了,也不能左右整个战局,碧恩城外的四万兽人大军随时可以扑上来。”
“时间,我们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瑞娜说道。
“当然,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阻止兽人前进的步伐,是可以争取一定的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内其他战场可以扭转对峙的局势。”艾尔看着瑞纳,然后又望着格雷,“你们把希望都压在劳博特国王身上?还是德鲁尼大公身上?”
“我们实力有限,根本无法独自解决这只兽人远征军,能做的只有拖住他们的脚步。”格雷用手按了按额头,“德鲁尼大公那边已经不用指望,他们比我们更困难,现在唯一能打破这摊死水的,只有劳博特国王。”
“哦?”艾尔双眼一闪。
格雷看着艾尔的样子问道:“你好像还有其他的想法?”
“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艾尔低头思考着,“这场战争给人一种阴谋的感觉…”
“阴谋?”格雷低吟着这两字。
艾尔点头:“我最近几天翻看过所有公开的战场情报,我分析过,按照战争刚刚爆发时兽人的攻势来看,他们完全可以强攻克兰城和克温镇,以当时敌我双方实力对比的情况,他们完全有能力攻下这两座重镇,但他们没有那么做。”
格雷蹙眉说道:“我思考过这个问题,以兽人当时的实力,就算攻下这两座重镇自身也将受损大半,而我们人类王国底蕴雄厚,三个月之内就可以再次组建起一直强大的部队,失去的土地很快就会回到我们手里。”
艾尔用大拇指熟练的捋着他的短须,“所以,兽人选择保存实力,但是呢,稍微有一点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这样长久的对峙显然对兽人不利,但兽人还是这样做了,他们是蠢蛋吗?”
“你能猜到什么吗?”格雷问。
艾尔摇摇头,“不,我猜不到。但我敢肯定,克温镇的决战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我们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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