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万通物流园区还未动工开建,石林桓为了帮助闫鸿强承揽下万通物流园区的建设项目,从而围绕万通物流园区布下了一个庞大的风水术阵,借无形中的神秘天地风水之势,影响相关决策者并和闫鸿强之间的势搭在一起。
之后不久,一名修为不足的术士在物流园区正对面的南环路北侧,与人斗法惨遭重创,死在了送往医院的途中。
也正因为此,石林桓开始关注万通物流,并且让闫鸿强立刻着手调查死者身份来历。
再后来……
石林桓见到了苏淳风,被其优越的修行天赋和资质所吸引,且暗中认真观察确定其并非术士,这才主动找到苏淳风,试图将其收为徒弟,跟随他修习堪舆风水及人相之术的相术,未曾想,却被年少气盛的苏淳风断然拒绝。
饭桌上,石林桓满面笑容侃侃而谈,毫不避讳地把过往的一些事情讲述出来。
陈献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术士杀人,竟如此简单。而且,术士杀了人之后,警方破案都无从着手。
而苏淳风则是神色平静,时而纯粹出于礼节性地回应下石林桓的话,或者面露出些许的歉意腼腆之色。眼角余光有意无意间瞥一眼陈献,就会不由得暗暗感慨:陈献退休不过三四年时间,远离了平阳市的政权,又沉迷于对易学、风水的学习,以及对术士的好奇之中,导致其个人多年来养成的官威之势,极速锐减,以至于到现在,竟然有了对石林桓毕恭毕敬之态,真让人唏嘘不已啊。
其实也难怪,石林桓乃奇门江湖相门一术之中顶尖的高手,已然退休且沉迷易学风水的陈献,想要继续在石林桓面前保持住官威之势,确实很难。
更何况,石林桓又是有备而来呢?
早在九五年的正月初六,石林桓到平阳市为鸿运建筑有限公司的开业捧场时,被苏淳风偶然看到,当时苏淳风凭借重生而来未卜先知的优势,就知道,石林桓已经开始为将来踏足渐渐复兴并终将繁荣的奇门江湖做准备,逐步布局豫州省,并放眼全国了。
“淳风。”石林桓端起一杯酒提醒神游天外的苏淳风。
“哦。”苏淳风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石林桓慢慢饮下杯中酒,微笑着问道:“是不是听我谈及往事,就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件事,和死去的曹明了?”
“曹明是谁?”苏淳风诧异道。
“那个夜半凌晨时分,在万通物流园对面南环路北侧,与人斗法遭受重创从而死去的术士。”石林桓笑眯眯地说道:“难道他,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苏淳风打了个哈哈,道:“石大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石林桓面露歉意,道:“曹明之死,总是和你脱不开关系的。另外,去年金州县一中发生的灵异事件,以及后来死在一中校外的邢金志,应该也和你有关;还有,今夏死在石丰路口附近农田里的那位术士,貌似事发当晚,曾经在金州县城一家饭馆里和你擦肩而过。”
苏淳风眼睛微眯,左手放下筷子轻轻摸索着酒杯,淡淡地说道:“石大师,调查得够清楚的。”
“曹明死在了我的术阵中,邢金志之死动静太大,难免会引起我的关注。至于今夏死去的那个叫做丛群的术士……是因为金州县有人委托我过去看了下。”石林桓微笑道:“当然,那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你,直到前些天,从一位故交那里得知,他的儿子在京大有一位叫做苏淳风的同学是术士,也恰好是平阳市人,我才豁然明白,原来近几年发生在平阳市的一连串术士相斗的事件,都与你密切相关。”
“我说和我无关,你信吗?”苏淳风盯着石林桓,心中暗想石林桓的故交,其子又和自己同在京大,那么石林桓所说的这位学生,很可能是袁朗——袁朗是蜀川省天府市人,学医;石林桓的故交袁赐辛,正是蜀川省天府市医术世家之人。
当然了,也可能是其他京大学生术士。
因为石林桓此人相术超群又擅于交际,在奇门江湖中交友甚广,有多名所谓故交的孩子在京大上学,也不奇怪。
“不信。”石林桓笑着摇摇头。
苏淳风往后一仰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石大师,我还年轻,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献在旁边早就听得后背生寒了,此时看着两人语气中都隐隐然透出了些许冷森之意,尤其是苏淳风,微眯着双眸,看似平静淡然,可浑身上下已然透出了一股近乎于实质化让人清晰感受到的骇人气势。再想想刚才石林桓说的那些话,似乎苏淳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而自己当初还曾鄙夷不屑,威胁过苏淳风,这两年又不听从苏淳风的叮嘱,和石林桓越走越近……陈献禁不住地心惊肉跳,连忙插嘴说道:“来来,既然今天大家坐在一起畅聊,就没什么不好说的,先喝杯酒。”说着话,他一边给石林桓面前的酒杯中斟满酒,一边端起了酒杯,面露些许勉强的笑意。
石林桓摆了摆手,示意陈献放下酒杯。
苏淳风却是端起酒杯,伸过去轻轻和陈献碰了下酒杯,一口喝下杯中剩余不多的酒,放下杯看也不看石林桓,道:“石大师好大的派头。”
“抱歉。“石林桓微微一笑,很有气度地端起酒杯一口喝下,道:“淳风,或许我刚才说这些话让你产生了些许误会,不过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提醒你和你的师父,凡事不要这么激进……动辄杀人与无形,有违人道天和啊。”
苏淳风点点头,道:“迫于无奈而已。”
“什么无奈?”石林桓微笑道:“也许,还有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是术士的身份?”
“石大师。”苏淳风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子,语带叱责之气地说道:“不要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这样不好……”
“好吧,我洗耳恭听。”
苏淳风拿起筷子夹着有些凉了的菜肴,一边缓缓咀嚼,一边仿若随口闲聊般说道:“当初你布下风水术阵,相助闫鸿强的鸿运建筑公司拿下万通物流园区的建设项目,如果我出手制止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对吧?”
“嗯。”石林桓点头认可。
“不想为人所知术士的身份,只是因为不想和江湖中人有染。”苏淳风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道:“但也决不会任人欺凌。”
石林桓笑道:“可这样过激的手段,总会引来恩怨,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己之力终究势弱。”石林桓道:“曹明师承赣江省净月门下,今年中秋过后,净月门的人曾来过平阳市,或许是事情过去两年多很难再追查出什么线索,抑或是曹明本身就不为师承门派重视,所以净月门的人很快就走了。而今年夏天死在石丰路口附近的丛群,师承淮南省青鸾宗,虽然不是宗主锁江龙纵仙歌的门下弟子,但青鸾宗实力极强,一旦青鸾宗的人前来追查的话,你想过后果没有?”
苏淳风自斟一杯酒,喝下半杯,沉默不语。
虽然他不想和石林桓这种城府心计极深之人接触太过密切,也极度反感石林桓私下里调查他,并且今天还毫不隐讳地带着威胁的意思来和他谈话,但苏淳风不得不承认——石林桓刚才这番话,说的都是事实。
以前,苏淳风不想涉足奇门江湖,不想和术士有接触,所以他杀曹明、杀邢金志、杀丛群,都没有丝毫顾虑。
杀了,就杀了!
又能如何?
反正自己凭借绝冠天下的掩息之术,不被人察觉到自己是术士,那么无论旁人怎么追查,都查不到自己这个“普通人”身上来。而且当初曹明之死,十有八九只会引发曹明背后的师承与石林桓之间的误会,从而发生矛盾纠纷,石林桓想撇清都难,甚至此番净月门的人前来,石林桓为了避免麻烦私底下出手断掉许多线索,都有可能。
至于丛群之死,苏淳风从其施术的手段上就知晓,丛群绝非青鸾宗嫡系,而以青鸾宗宗主锁江龙纵仙歌的脾性,根本懒得去追究这种小事,即便是追究调查,当得知丛群干的那些混账事情后,纵仙歌恐怕恨不得将丛群挖出来挫骨扬灰以严正宗门之规,更不可能再继续调查追究下去,他丢不起那人。
邢金志就更不用说了……
就好像以前的王启民如果死了,又有谁会痛心疾首义愤填膺地非得帮他报仇呢?
可时至今日,苏淳风的心态再也无法如以前那么轻松——因为,他术士的身份已经暴露。无论是曹明还是丛群之死,有心人稍加调查,就能轻易地发现并把凶手锁定在他的身上,从而恩怨难免。更不要说,苏淳风还是千百年来在奇门江湖中,人人可诛之的大反派诡术传承者呢?
所以,苏淳风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将来的不测。
除了个人的术法修为必须尽快提升之外,还要培养出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相互依存形成一个强而有力的圈子,让人忌惮,不敢小觑他。
一念至此,苏淳风虽然对石林桓的为人品行颇为了解,且猜透了他心中的打算,却还是微笑着端起酒杯道:“石大师言之有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