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术士出手了!
苏淳风双眉紧皱,没想到今晚赏灯,会如此巧合地遇到两名术士。而且,刚刚出手的这位,显然是一腔正气要行正道,而且从其施出的术法气息强度上来看,其修为绝不低于施术收集老虎凶残戾气的术士,
还有没有其他术士?
苏淳风细细地感应着两股陡然交锋在一起的术法气息。
不为常人所能察觉到的激烈术法对撞,使得四周空气中的五行平衡瞬间被打破,紊乱的磁场无声无息地影响到了围观的人群,让他们的情绪愈发亢奋。
两只凶猛暴怒中的老虎,也愈发愤怒,嗷嗷咆哮着扑击铁笼。
来自于动物园的两名工作人员终于开始紧张和担忧起来,他们生恐发飙狂躁的老虎发生什么意外受伤,赶紧大声喊叫制止围观群众们,不要再向老虎投掷东西,不要再去激怒老虎,尽可能安静下来……
此刻,拥挤兴奋的人群哪儿还能听得进去工作人员的劝说?
苏淳雨挤在最前面,双手抓着铁笼,往里面探着脑袋恨不得钻到老虎面前观看。忽然觉得肩膀上一紧,随即被生生拽着往后仰面倒去,还好人群拥挤使得他没有倒下,踉跄着挤到了哥哥面前。
“往后退……”苏淳风厉声喝到,也没有松开拽着弟弟衣服的手,又一把揽住满脸惊讶的王海菲,迅速后撤。
“怎么了?”
苏淳雨和王海菲几乎同时充满疑惑地问道。
“退!”
苏淳风再喝一声。
他已然观察到,母亲和徐香,张开达和张丽飞父女,全都因为人群拥挤的缘故并没能太过靠近铁笼,和铁笼保持着有一米多的距离。所以苏淳风没有立刻高喊示意他们往后退,直到揽着王海菲,呵斥着弟弟退到人群外时,才急忙吩咐弟弟和王海菲:“小雨,去把娘叫回来别在那边挤,海菲,你去喊丽飞,让他们快点儿退出人群,我担心这样下去人越来越多,容易出乱子,快点!”
“好!”
苏淳雨和王海菲虽有疑惑,但见苏淳风如此高度紧张和严肃的模样,便也不再多问,应声赶紧往那边的人群中挤去,一边大声呼唤。
苏淳风则是从外围迅速向北面迂回。
他并不想去出手协助正在斗法的双方中任何一方,只是要做好出手的准备,防止双方高手的斗法一旦进入白热化,难免会伤及到无辜之人。而这些拥挤的无辜之人中,有他的亲人和朋友。
就在苏淳风刚刚跑到北面,挤到墙根下一脚登上墙沿扒着墙角,像个普通围观群众般企图居高临下观看老虎,事实上却在寻找施术者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那两股激烈对撞的术法气息骤然间扩散开来,旋即消失。
其中一方要逃!
苏淳风微微皱眉,暗想着施术收集老虎戾气的术士,果然有两下子,能在这当口迅速且安全地收手,还能把收集到的老虎戾气全部顺利带走。
哧啦……
啪!
四周五彩斑斓的光线骤然间一暗,只见悬挂在铁笼上方的灯笼中,有几盏灯笼忽然熄灭,同时铁笼上迸溅出噼里啪啦的一串串火星,人群中噪声大作,惊慌不堪的群众们开始大声喊叫:“啊!中电啦!”
“快跑啊……”
“踩着我了!”
“让开!”
在一片噪杂惊慌的叫喊声和惨嚎呼救声中,铁笼上所有的灯笼全都瞬间熄灭——电源断了。
万幸电源一断,遭遇电击的数十人才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然而引发的人群混乱,却已经不可避免难以制止地爆发,慌乱中人群四散奔逃,两只关在铁笼中的老虎更是连连怒吼咆哮,愈发使得慌乱的人群感觉两只老虎好像已经冲破了牢笼,开始追袭人群。
慌乱、拥挤在这种情况下,势必引发踩踏。
惨呼声、痛叫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原本扒着墙角站在墙沿上的苏淳风,双眉紧皱,借着大街上璀璨斑斓的灯光,注意到了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挤进了中心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犹若狡猾的狐狸般,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另有两人在人群中快速行进并四处观望,继而朝着之前那人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稍作犹豫,苏淳风跳下来追了上去。
他能够看得出来,之前挤入人群中逃离的,肯定就是施术收集老虎戾气的术士,只是光线昏暗相貌方面看得不大清楚,隐约好似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的中年男子。而后面紧追的那两人,应该就是出手阻止的术士。
这两名术士,苏淳风认识。
其中之一,赫然便是西山县的邪不倒龚虎,和他同行的那名三十五六岁模样的青年,是他的二徒弟许万发。
到底怎么回事?
苏淳风按捺不住好奇心,很想去看一看,同时也希望着,龚虎能够追到那个收集老虎戾气明显居心不良的家伙。
以龚虎的脾性……
说不得就是一场大战——对手也不弱啊。
在大街上挤入熙攘人群很快便如石沉大海般的苏淳风,并不担心母亲、弟弟还有张丽飞、王海菲他们一行人,因为在漏电伤人导致大的混乱爆发之前,他们恰好刚刚从最拥挤的人群中提前撤出到了外面。
中心大街上的花灯展览由南向北,一直延伸到长途汽车站,足有三四里地远的距离。
只不过在快要到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大街上的人群已经渐渐稀少,两侧展览的各种花灯也稀稀拉拉。
长途汽车站侧对面,一条狭窄凌乱的黑暗小巷里。
穿着破旧军绿色大棉袄的龚虎,气喘吁吁地从腰间缠着的布带上抽出了大烟袋,用火柴点燃了,吧哒吧哒使劲抽了两口,喷吐着浓浓的烟雾责怪道:“你可真是个笨蛋,让你盯住一个人都盯不住,以后还能让你干点儿啥?”
“师父,那人速度太快,而且今天人也多,转眼就找不到人了。”二徒弟许万发颇显无奈地说道。
与龚虎那副土到掉渣,让人一看就会以为是乞丐般的着装形象和模样不同,三十多岁的许万发西装革履,身躯挺拔高大,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颇有些成功人士的风范。可惜在只比他长几岁的龚虎面前却是一副恭敬之态。
“还是你太笨。”龚虎吧嗒了一口烟,唉声叹气道:“那个混账竟然收集恶虎戾气,这次没能阻止他,还让他给跑了……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害人啊,唉。”
许万发有些诧异地问道:“师父,您不是施术了吗?为什么还没能阻止?”
“那人修为不次于我。”龚虎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道:“而且我担心全力以对的话,一旦和他斗上法陷入僵局,难免会伤及到无辜。不过这个混蛋却趁着我没有全力以对,迅速收术,摆脱了我的追击。”
“可灯笼还是灭了,人群也乱了啊。”
“这不是斗法造成的,是那孙子扯断了电线。”龚虎气得使劲抽了口烟,然后在墙上铛铛铛地磕打着烟锅,道:“王八蛋,为了制造混乱好让自己逃跑,竟然干出这种混账事情来,他就没考虑会不会电死人。”
许万发听着师父毫无形象感的脏话连篇,哭笑不得地说道:“师父,既然那人修为不次于您,何必非得再追来,就算是追上了,您也没办法对付不是?”
龚虎一瞪眼,怒道:“我要你干什么?在旁边看啊?”
“您两位高手斗法,我那点儿修为,怎么敢介入进去?”许万发特无辜地双手一摊:“您不会是想让我送死吧?”
龚虎一挥烟锅重重地敲在了许万发的腰上,怒其不争地斥道:“笨蛋,谁让你斗法的?你长这么大块头干什么用的?不会冲上去把那个王八蛋狠狠地揍一顿吗?你只要揍了他,我稍微施术就能悄无声息地弄死他了。”
“这……”许万发愕然。
不远处,站在巷口拐弯处偷听着里面师徒二人对话的苏淳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当今时代,奇门江湖还未复兴,绝大多数术士对于术士之间的争斗,还都固执地钻在斗法的牛角尖中出不来。
而事实上,在将来奇门江湖复兴,繁荣之后,斗法不过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一般术士都会不可避免地动用拳脚。
怎么说来着?
其实武术也是玄学术法中“卜门”里的一种延伸出的术法。
更何况,动则施术斗法,那在社会上会引起大乱子。对自己,对整个奇门江湖,都会惹来大麻烦。
“师父,您认识那人不?”许万发小声问道。
“屁话。”龚虎骂骂咧咧地说道:“我要是认识他,还用得着这么费劲追他吗?不掘了他祖坟我都不是龚虎!”
许万发苦笑,他知道以师父的脾性,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龚虎随即又满是困惑地说道:“妈的,金州县的程瞎子肯定玩儿不得这种术法,东王庄乡的王老头儿,更不会做这种事……这平阳市地界上,没听说还有谁这么大本事呢,回头得好好查一下啊。”
“师父,您忘了前年我师兄常增先说过,金州县一中发生的那起事件吗?”许万发提醒道:“会不会,是那个人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