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的入口逐漸在眼前展開,那佇立在前方的看守者竟是──穿着一身执事衣服的木靈
就像喉嚨突然間被扼住了一般,流星有幾秒鐘窒息的時間,邪龙美臨死前痛苦的臉在腦海裡閃現,瞬間刺激了他。
令他的雙眼撐大,怒火迸射,牙狼劍朝著阻擋在前方的男人揮砍而去。
「渾蛋!」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憤怒的情緒瞬間沸騰翻湧,像颶風,像暴雷,在暗影流星的胸口不停地爆炸開來。
然而就在大樓的最頂層,在無比華麗而又無比寂靜的巨室中,龍崎正把懷裡的薰放進一張滿繡著紅色玫瑰的長椅內。
「嗯……」
薰發出了極幽微的嘆息聲,龍崎聽見了,微微蹙起眉頭,目光移向了身後數尺開外的一輪巨大的黑色圓鏡,那是他所精心布置的魔導陣,是他為了迎接覺醒的彌賽亞而準備的聖地。
通過那面巨大的黑色魔鏡,彌賽亞將藉由薰神聖的女體降臨人世,從魔界帶來祂無數的族類,徹底統治人類世界。
而他,暗黑騎士──呀,終將與彌賽亞結合,獲得究極的黑暗力量以及永恆不滅的生命,與偉大的駭魔始祖共同君臨天下。
「唔……」沉睡中的薰又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嚶嚀。
葛爾姆嘴角噙著詭秘的微笑,塗著血紅蔻丹的食指劃過薰柔嫩的臉頰。
「原吾大人,您聽,這孩子好像能夠感應到那個男人所遭受的痛苦呢?」龍崎閉著嘴沒說話。
直到最後的時刻來臨之前,薰被烙上了刻印的身體只會越來越敏感,甚至能夠接受到特別劇烈的感情──尤其是她所掛念之人的情緒。
暗影流星?真令人不舒服。
黑鏡的表面漫過一層薄薄的霧氣,有影像從中逐漸浮現,那是暗影流星與木靈交戰的畫面,龍崎看了一會兒,朝著葛爾姆輕聲笑道:「不錯,妳把自己的兒子訓練得很強嘛。」
影像裡的暗影流星正瘋狂地揮劍,他一力猛攻,但木靈太強,穩穩接下來勢,流星始終攻他不破,越來越顯焦躁,終於被木靈尋著了空處,一腳踢飛撞在高牆上。
「啊──」
只見木靈張口發出死亡的音波,雙掌凝結成兩團冰藍色的光焰,接連朝流星飛擊而去,他只能勉強以劍隔擋。
不能輸……我不能輸!
流星的渾身血脈賁張,舉劍奮力反擊,然而劍式凌亂、全無章法。
被木靈左晃右移幾下掌法架開,腳尖點地飛身而起,朝他的胸口重重一踢,令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都站不穩身子。
「可惡。」
素身的武力對決高低已判,流星無法,就在木靈再度擊出音波前,舉劍召來盔甲著裝。
形勢急轉直下,木靈的素身武力再強,卻也抵敵不過幾若銅牆鐵壁的牙狼盔甲,
金色的牙狼遭木靈數道強勁的光波爆開,居然毫髮無傷。
流星再無顧忌,跨步朝敵人挺進,重劍揮斬而出,木靈承受不住,一路節節敗退。
殺了你。
絲毫不給木靈任何喘息的空間,牙狼一腳踹飛了面前的死敵。
殺了你!
木靈倒在地上接連翻滾數圈,披頭散髮好不狼狽,眼見形勢不對,他把神色一橫,奮力躍起身子。
一口氣運上了所有的能量,仰頭朝天發出淒厲的暴吼,“啊哈”居然震開魔界的通道,从上方出现一道魔门喚來了一身暗紅盔甲!
有点像剑武士,跟平安时代的铠甲很相似就是剑是一把太刀。
是面目猙獰,形如駭魔的凶惡獸甲,札魯巴見狀驚愕地叫道:「這傢伙竟能召喚魔獸盔甲?」
裝了魔獸盔甲的木靈戰力激增,一來一往與金色牙狼幾乎戰了個平分秋色,但比起相對沉重的牙狼盔甲。
木靈在靈動性上顯然更勝一籌,幾個輕巧的回身閃躲後,順勢執刀砍在牙狼最脆弱的膝關節上!
流星悶吼了一聲,瘋狂的回擊木靈,全不防守。
不能輸。
這一戰他絕不能輸。
然而他已經快沒時間了,離盔甲著裝99.9秒的限制已經剩下不到一半的時間,他必須立即打倒木靈。
他必須不顧一切的打倒木靈!
涼邑零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牙狼那不要命地戰鬥方式,完全不理會木靈刀刀致命的劈砍,一昧的只是猛攻,根本不在乎可能招致玉石俱焚的下場。
他立即召來絕狼盔甲,衝上前阻止。
「流星,冷靜點!」
「讓開!」
流星那裡聽得下去?他早被狂暴的怒火沖昏了頭,使蠻力推開了絕狼上前再戰,絕狼跌在一邊,焦急地直吼:「流星!不要亂來啊!」
希露瓦也喊:「快沒時間了!」
札魯巴徒勞的只想喚醒流星:「快,解除盔甲!」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隨著時間開始進入倒數,那致命的時刻即將來臨,魔導刻即將歸零。
魔導刻即將歸零──
「嗯,會怎麼樣?」
流星很清楚接下來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時間彷彿凝結了數秒鐘,牙狼腰上的三角紋章開始反轉,接下來的畫面大概會令流星身邊的零永生不忘。
牙狼盔甲在半空中迅速暴長變形為巨大的金色野獸,不停地發出憤怒的吼叫聲,落地之後,巨獸開始發狂的破壞視線所及的一切事物──包含首當其衝的木靈。
獸甲暗紅的軀體被巨獸一掌拍出老遠,半天掙扎不起。
希露瓦驚叫道:「真要命,反轉的程序啟動了,盔甲開始暴走了呀!」
盔甲暴走,那來自魔界的怪獸本質就是破壞,牠生於憤怒之中,存在的目的就是毀滅一切。
巨獸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牠當空長嘯,接著開始前進,橫掃地面上所有的建築與車輛,並且衝向潰敗的木靈。
像捉著破娃娃似地拉扯他的四肢,又一聲怒吼,木靈的軀體遭到撕裂,殘肢被甩到四面八方,悽慘無比。
巨獸殺紅了眼,牠只覺得憤怒、憤怒、憤怒!需要更大的破壞來宣洩這股力量,而這股力量的最大承受者,是存在於牠體內的冴島鋼牙。
盔甲正在吞噬流星的靈魂與肉體,正在消滅他內心的人性與光明,一力對抗的流星能清楚的感受到盔甲投向黑暗的渴望,已然陷入狂躁的力量並沒有任何的方向。
只是無意識的破壞,流星需要以自己僅存的意志驅使這股力量,但他的肉體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那狂暴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翻滾拉扯,令他渾身青筋暴露,意識不時陷入停頓與空白。
去哪裡?
該去哪裡?
然而只有一個意念強烈無比,即使在許多意識消失的瞬間,殘留的印象還是驅使著金色巨獸躍上摩天大樓,並且一步步朝大樓的最頂層攀爬而去──殺了原吾。殺了暗黑騎士!
沖天的殺氣如風暴騰湧,就連位在大樓頂層裡的龍崎也感到震動了。
龍崎駈音兀自走近落地窗邊,往下凝視著正朝他攀爬而來的巨獸,喃喃自語:「這傢伙,難道真的想投身於黑暗嗎?哼。」
身後的薰呼吸急切紊亂,持續發出低低的哀鳴聲,大概是感應到了冴島鋼牙正被吞滅的痛苦吧?
薰……
龍崎回身去安撫尚在昏睡的薰,見她額頭上都是細細的汗珠,於是拿出手巾輕輕地替她擦拭。
「小薰,妳看到了嗎?那傢伙就要賣掉自己的靈魂了呢?呵呵呵呵……」
來吧,年輕的騎士,黑暗的力量將會令你獲得重生。
過來這邊吧,暗黑騎士,暗影流星──
「流星!」
涼邑零仍然處在絕對的震驚之中,卻聽見札魯巴略顯虛弱的聲音朝他喊道:「盔甲連我也要吞噬了,好難受……零,快替流星解除盔甲,拜託了,拿劍戳向腰上的徽章。」
希露瓦正叫喊著提醒他:「沒時間發呆了呦,ZERO!」
只見絕狼下定決心的把頭一點,拾起落在地下的牙狼劍,一步兩步的躍上大樓,繞到金色巨獸的面前去。
「快停下來吧!流星」
巨獸竟停止了攀爬,與絕狼有一眼對望,似乎正壓抑著自己體內的狂暴,警告地朝絕狼悶吼了一聲。
絕狼心中大喜:「這傢伙还有人性尚存啊!」
「醒醒!!」
「滾開!」巨獸一把抓住了絕狼,吼道:「我要打倒那個傢伙!」
這怪物的力量好大,絕狼身體痛得不得了,卻還是咬緊牙根喊道:「別把靈魂賣給黑暗。」
「要打倒那個人,除了這股量別無他法!」巨獸亢奮地高舉絕狼,那幾乎能捏碎一切的蠻力讓零痛得慘叫。
意識被零的慘叫生生拉回,流星有些無措的把手上的絕狼放回大樓上,零抓著機會將牙狼劍遞上前去。
「流星,快想起來你自己是誰!」
那明亮的牙狼劍刃清楚地反映出巨獸猙獰兇暴的影像,流星悚然一驚。
誰?
「這就是你,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模樣。」
「我?」
這是……他現在的樣子嗎?
這就是他不惜賣掉靈魂所追求的力量嗎?
啊,多年前父親給他的忠告言猶在耳──
靈魂消亡之後,那些原本在你的內心,不惜代價也要保護的事物,還會存在嗎?
還會存在嗎?
父親……
「好機會。」
零抓準了流星失神鬆開他的瞬間,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躍而起,將牙狼劍刺向巨獸腰間的三角徽章。
「中!」
「呃──」
巨獸發出了淒厲的嚎叫,像做著最後的掙扎,如颶風般狂暴的力量開始往三角徽章的中心點迅速斂聚,最後終於消散無蹤。
令人恐怖的金色盔甲至此總算完全解除,結束了永無止盡的破壞。
結束了?
「終於……」
涼邑零長吁了一口氣,放心地任絕狼盔甲卸除離開,然後與流星雙雙從高空墜落,橫躺在一片的大樓廣場前。
雙騎士久久的沒有半點動靜,但是他們仍然活著,依然聽著彼此的喘息聲。
還是札魯巴首先打破沉默:「真要命,真是千鈞一髮。」
希露瓦接話:「再遲個一步兩步,就完全被盔甲吞噬了呢,好驚險。」
零總算爬起了身子,趔趔趄趄的走近流星,就這樣俯視著他。
他明知道這個男人早就醒了,卻還是一逕的躺著,忍不住笑問:「吶,感覺如何?」
流星並不張開眼睛,他默然許久,才肯慢慢地開口說道:「多虧你……那一瞬間的我,為了獲得力量,竟然想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黑暗。」
流星吃力地坐起身子,他的目光還沒敢看向零,要坦言承認自己的錯誤實在有些艱難。
「那就是我的邪心……多虧了你,把我從黑暗中拉回來,要不然我就坠落了。」
零看著身邊這個垂著頭的男人,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天知道這原本是多驕傲、多倔強的一個人啊。
想都不想的,他伸手拉起了那個男人。
「因為覺得不甘心,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
只見零凝視著手中的牙狼劍,也說了一個自己隱藏許久的小秘密:「其實我一直非常嚮往的……這個,牙狼的稱號。」
「呃?」
是嗎?
零忽然轉頭惡狠狠地瞪了流星一眼,叮咛:「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這麼難看的被他們打敗,我可不能原諒你。」
說罷,將手中的牙狼劍遞回給流星,從那雪亮的劍刃里倒映出來的,依然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他愣了幾秒鐘,卻發現身邊的零正衝著他笑。
「哧。」流星也笑了。
在絕境之中,唯有內心絕不崩潰的人,才能清楚的看見,原來還有自己能夠倚賴的力量。
是的,他早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並非孤獨。
流星終於能將堅定不移的目光,投向摩天大樓的最頂層。
他的身邊唯有絕狼。
始終是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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