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吴园太小觑天下英雄了。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清楚周相城猥琐愚蠢面具下,那颗精明的真容。
“周总!你这份合同,我不敢苟同!同时,设计部的设计师们,也不会赞成!这简直就是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吴园没了退路,只好翻出自己的底牌——持有大部分股份的设计师们。
“他们会支持我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幸运,能够被吴家强大的资源送去巴黎,成为司徒先生的弟子!但是现在,他们只要表现出色,我就能让他跟随司徒先生学习。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同时,我忘了告诉你,你的三个朋友,在昨天,已经将股份卖给我了,他们没告诉你吗?哈!一定是昨晚的女公关太厉害了,他们现在还没起床吧?我算算,他们三个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十六,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西蜀布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有权签订任何我认可的合同!你若不服,大可卖掉股份!我买得起!”
周胖子抽着雪茄,吞云吐雾,面色平静至极。
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周胖子就已经跟黑子谈妥了价码和条件,今天才拉拢黑子的吴园早已落后。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周胖子和黑子联手做戏,戏耍吴园都是其次,主要是帮周相城重新从股份到人心,方方面面彻底掌握住西蜀布衣。
吴园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他知道自己败了,彻底败了,从周相城说出他是吴家子弟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罗惜梦回过神来,抓起那份潦草合同走了。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份合同对于梦工坊来说,自然是好处多多!
余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签字画押,然后所有人一起去吃了一顿野味,气氛和谐极了。当然,吴园除外,他当时就带着两个他请来迷惑周胖子的女秘书,灰溜溜滚了,动作非常之圆润流畅。
……
合作者找到了,时间也紧迫得如火烧屁股。距离去巴黎也只剩下两天了,梦工坊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罗惜梦最忙,她是真的要去找会拉二胡的瞎子老头,会弹古筝琵琶的女学生。
一开始,她只以为黑子是一时心血来潮开玩笑的,毕竟那感觉太另类,或者说山寨了。她知道,张麻子作为皮料场名以上的经理,自然会抵制黑子这种不靠谱的脑残想法,她没有猜错,张麻子明确表示了反对。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司徒龙飞竟然举起双手双脚赞成了黑子的提议,并怒赞黑子果然是一头奸商。
当然,由于西蜀布衣两百三十万的加盟费,预算已经非常充裕,罗惜梦自然不会真如黑子说那般抠搜拙劣,拉二胡的瞎子是名冠西南的老乐师,弹古筝的女学生也是音乐学院的佼佼者。
此外,招模特是重中之重,由于西蜀布衣产品较多,模特人数也随之大大提升,经过商量,招模特的所有费用,双方平摊。这样一来,罗惜梦就更放开了手脚,直接去模特学校拎了十个班两百多号人来甄选,最终选出二十四人。个个水准都不低,身段气质也极具古典东方美,虽然比起世界名模差距巨大,但好歹人家是专业的。
即便是罗惜梦大大提高了T台秀的规格,也只用掉了不到八十万,再加上二十万的后勤交通备用金,还剩下整整一百三十万。
黑子也没闲着,他这两天事不少,却不是公事,而是派出所刘所长开始调查黑子的案情了。就是前几天刘家举报黑子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儿,虽是走过场,但过场总是要走一走的。
……
九月十九日,上午。
霍子松急匆匆来皮料场找他,神色有些凝重。
“没功夫陪你下棋,等我从巴黎回来,再陪你,让你一对车马炮都行!”黑子取笑霍子松,只以为这家伙遇到什么难事,找自己下棋解闷来了。
“下你妹!”霍子松却拉着黑子眉头紧锁地问道:“你就不能老实点?茅房里点灯,你找(照)死?才跟刘家搞得不死不休,你怎么又得罪县里吴家了?”
“哪个吴家?”黑子纳闷,他这段日子就我在皮料场没挪过屁股,哪有功夫去县城得罪人?
“还有哪个吴家?就是舱江市电子巨头吴家的分支,黑龙县三大家族中的吴家,上次跟刘家合谋准备卖皮料场给金家那个吴家!”
“没有啊!我不认识他们!”
“嗯?那他们为什么让刘所长明天想办法扣住你?我听到风声,他们动了大手笔,要把你扣进去。看动静,不像是为刘向前帮腔,而像你往死里得罪了他们!”
“啥?怪糟糟的!”
“最近刘所长找你调查是吧?明天,他会以案情未明怕你畏罪潜逃为名,不许你出国去巴黎!明白了吗?”霍子松开门见山道。
“调查是有的,我还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呢!”黑子觉得不对劲了。
霍子松拍了拍黑子肩膀:“你们这次势头不错,我都羡慕你!要不是我那火砖上不了巴黎展台,我都想搭你顺风车!不过你放心,我来跟你说这些,就代表我给你打点好了,明天不会有事的。”
黑子再度奇怪地看向霍子松,这家伙连刘向前的屁古都不敢摸,怎么敢跟黑龙县吴家对着干?再说,他也没那实力!
霍子松看出了黑子的疑惑,道:“是刘所长来找我主动说起吴家的计划的。他是个墙头草,上次被你收拾刘奇禄的手段吓住了,以为你背后有什么神通广大的人,他现在耗子钻风箱,里外不是人。所以,他就来找我,故意探你底细。还好我警觉,骗他说你跟西蜀布衣的老板关系匪浅,又替你吹嘘了一些其他莫须有的关系。刘所长就一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立刻就怂了,一五一十把吴家打算扣下你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让我在你面前多给他美言几句。”
“哦?谢谢!”黑子点点头,心里有些明了了。
吴家?
不用说,跟吴园有关系!
听说沧江市那个吴家家主,二十年前是沧江首富养子,后来首富四个亲儿子一口气全死光了,他继承了家业。现在想想,果然跟周相城口中那个吴家的风格如出一辙。这样一来就明显了,是吴园在报复,他想困住黑子,然后破坏西蜀布衣去巴黎的计划。
而后,黑子笑了起来,说知道了,又态度大转弯请霍子松下棋,霍子松摸不着头脑。
……
赵富贵自打当保安之后,变得更加有追求了,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用被村长老爹耳提面命,也不用被媳妇威逼利诱交公粮,日子过得自由而惬意,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的梦想很简单——扎小人,扎死黑子这王八蛋!
上午,富贵窜厂房搜刮了些裁剪皮革留下的边角料,拿回保安室一针一线缝制小人儿,司徒龙飞吃了抄手回来撞见,大为惊奇,遂问富贵在做什么。富贵答曰,做小人定五行锁命魂扎仇人,八字不行就换五行。司徒又问是谁得罪了他,富贵说是村里一个老是喜欢欺负他媳妇的混蛋。司徒义愤填膺,说这种人该扎,就兴冲冲在一旁指点教导,还夸富贵悟性极高,是制作皮草的天才。
富贵对做皮草没兴趣,做小人倒是矜矜业业。
缝好小人已经是下午两点,富贵关起门来咬破手指画符文,定好风水五行,准备将黑子的魂魄锁入刚做好的小人之中。
这窃魂术还是黑子的爷爷赵半仙传给富贵的,那时富贵才八岁,赵半仙就说他骨骼精奇,非要传他诸般玄门秘法,富贵欣然接受。后来,被爹打着去上学,秘法学习就中断了,爹说赵半仙是见他傻,故意逗他玩,富贵却坚信自己真的骨骼精奇。
窃魂术是最高深的一种秘法了,富贵之前从来没有用过。所以,他在保安室,顶着风扇绘制符文,小半个小时的时间,竟弄得自己满头热汗。
“好了!不知道有没有锁定成功!找个机会试一试才知道。”
富贵不太自信,嘀咕着,拿起针轻轻在“黑子”,也就是小人的脑门上猛地一刺。
“出事了!出事了!黑子,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张麻子突然从门外冲进了皮料场,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小叫,听语气似乎格外恐慌。
富贵登时大喜,这就成功了?
“狗曰的,那两个村的王八蛋,果然要撤资了!还嚷嚷着咱们拿不出钱,他们就要冲到皮料场来搬东西抵债!怎么办?黑子……还不止这些!刚刚银行打电话来,说要马上撤回刚刚拨下来的贷款!说我们场子的贷款渠道有问题,必须马上追回资金。”
张麻子差点摔了一跤,连滚带跑钻进筒子楼去了。
富贵冲出保安室,激动的口干舌燥。老子果然是骨骼精奇的绝世天才!第一次使用窃魂术就成功了!
富贵激动地搓着手:“皮料场要垮了,哈哈哈……”
这货屁古一扭,急不可耐钻回保安室,继续拿着针对皮制小人一通猛扎,功夫了得。
富贵扎了没多久,新林村和刘村的村支书和村长就打上门来了,他只好放下小人,跟着赵二娃和石头去门口阻拦。
又一会儿,银行的孙经理也来拍门要帐了。
富贵不是高层,自然不清楚西蜀布衣给了多少加盟费,在他想来,黑子这穷光蛋,铁定无法拿出钱来给那两个村子。要知道,两个村子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换成钱就是十万出头啊!他认定黑子定是拿不出钱来,所以吓得躲起来了,不然,对方逼宫这么久了,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