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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兰的天空 序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交错的仇恨

埃尔德兰的天空 此间的白杨 6674 2021-03-29 14:13

  

  

  

  夜深沉,万籁俱静。

  王都郊外辽阔无垠的平原上,紫月的微茫光辉仿佛像一层轻薄的紫纱铺满着大地,洋溢着似真似幻的朦胧美感,忽而泛起的夏夜冷风,吹动着静穆下悄然生长的青绿杂草,带起一片片充满着层次感涟漪的唰唰响动,沉睡中被惊动的虫鸣叫声,像是增添交织成了属于自然的奇妙吟唱。

  突然,乌云遮月,风声静止,虫鸣消失。

  若有若无,时远时近的大地脉动声开始打破了沉静,尽头遥远的天边,一道道忽明忽暗的火光出现,彷如黎明前升起的太阳光辉。

  渐行渐近,空中翻滚弥漫的灰色烟尘里,金铁交击下的马嘶声中出现了一杆高高飘扬的旗帜,无数黑压压晃动的影子展现出了他们清晰的面貌。

  冰冷的铠甲,嗜血的刀枪,躁动的马匹嘶鸣,蔽空旌旗下尽是冷冽肃杀的行军士兵,浩浩荡荡的队伍宛如一条火红色的巨蛇延绵在漆黑的大地。

  而克因斯隆此时就身处在“蛇头”的中央。

  除却执旗手曼齐外,他的身边依次跟随着早已汇合的多修恩与大王子方面的合作者们,至于残余仅剩二三十余的王国近卫则纷纷充作临时军官,勉强维持着飞羽大军的正常运转。

  每每想起飞羽军团被杀或逃的军官们,克因斯隆便难以耐住心中的怒火。

  “多修恩,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侧头看了眼身旁面色苍白的副手,克因斯隆紧皱着眉关心道。

  “统领大人,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这点伤势还要不了我的性命。”

  多修恩刚一说完,胸口剧烈的疼痛立刻让他微咳起来,这让他的一番说辞也变得毫无信服可言。

  克因斯隆摇了摇头不再深究下去,他欣赏他骨子里拒绝一切软弱的骄傲与自尊,但过分逞强自己就不见得是件好事。

  他查看过他的伤势,气流微弱近乎错乱,内腑瘀血严重,一旦作出激烈的举动,只会加剧恶化身体的承受,最终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已经决定,自己绝不会容许对方参与进任何危险的行动中。

  ……

  依旧充斥着堕落糜烂的葛特丹区,妓女们化着妖艳的浓妆,酒馆街道中尽是她们花枝招展勾搭客人的身影,偶尔阴暗的巷子里,甚至能听见男女隐约的欢快呻吟声;混混小偷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角落相互小声聊着,眼睛却时不时瞄向陌生富裕的行人,仿佛正在商量着目标的选择……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了这里的风景,没想到很多年后,这里的风景依然没变,如果说人唯一的烦恼便是记性太好,或许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但仇恨却唯一没忘,如同这里的风景,无论多少年过去都不会改变。”

  金钱会所,从字面上看它有着一个很俗气的名字。

  然而在这里,你却可以找到最好的女人,最烈的美酒,甚至实现你自以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但有一个与会所名字同样俗气的前提,你的身上是否准备好了足够的金钱。

  每夜,各种不同的人由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就算花尽了身上最后一枚金托尔他们也不会觉得冤枉——相比于王都另一处披裹着华丽虚伪外衣的销金窟费兹会所,这里表现出的则是最赤裸的人性现实。

  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因为熟悉这里的人都清楚金钱会所背后的主人是谁。

  那个人有一个很亲切的名字,他叫老夏克。

  金钱会所很高,站在最顶层处你甚至可以俯瞰整个葛特丹区的面貌,然而一直以来,这里的最顶层却从来没有对人开放,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人猜测,或许那里的风景从来都只属于一个人。

  现在,这里最顶层的地方就有三个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

  很明显可以看出三个人身份的不同。

  “仇恨留在心里久了,有人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忘,有人会更加深刻铭记……这些年,我等得太久,太久,仇恨对我的意义也开始模糊,而我无法忘记仇恨,因为它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血液里,成为了我活下去的本能。”

  坐着的人一动不动,视线停留着脚下渺小熟悉的风景,声音里尽是历经沧桑的感喟。

  “风景始终会变,仇恨也一样。”

  站着的一个人突然说道。

  “至少现在,您的仇恨即将走到了尽头。”

  “这些年,我实现了许多人各种奇怪荒诞的烦恼梦想,可令人讽刺的是,我却始终无法解决自己的仇恨。”坐着的人自嘲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原来这份仇恨的因果早已经系在了命运无常的轮回之下……”

  然而,为什么我却没有感受到复仇的快意?难道是漫长的等待早已麻木了这份仇恨吗?

  坐着的那人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他这些年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或许,他真的忘记了仇恨。

  “主人,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时,站着的另一个人态度恭敬地问道。

  “我不知道。”

  坐着的那人沉默良久道。

  “我很累了,你们走吧。”

  站着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摇了摇头,似乎劝阻了另一个人打算留下来的想法,很快,他们选择了道别离开。

  月光倾洒在一张座椅上,淡淡的光辉照印出一个佝偻的人影。

  看不清人影的面容,因为,人影没有面容,只有轮廓。

  ……

  “我想清楚一件事情。”

  斯雷特尔站在一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废墟上,他的神情显得相当凝重,因为,眼前的废墟正是原来的国王寝宫。

  通过残留的法则波动,他可以很轻易推断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样的破坏性战斗,只是,他想知道的东西远远不止如此。

  所以他找来了一个人,一个他暗中安插在洛斯林身旁负责监视的棋子。

  “主上,请问您想知道什么?”

  “弗朗明戈真的输给了那个蝎蛇侍卫长吗?”

  斯雷特尔看向一旁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影问道。

  “主上,按照结果而言蝎蛇侍卫长的确赢了。”黑袍人沉思片刻道:“然而根据属下观察的实际情况,弗朗明戈其实没有输。”

  “哦?”

  “因为双方战斗正激烈时,弗朗明戈却突然脱离了战斗,瞬间消失在我们的眼前。”黑袍人解释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斯雷特尔皱眉道。

  “好像国王当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请原谅属下的无能,当时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听清国王话里所说的内容。”黑袍人连忙惶恐道。

  斯雷特尔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在意的模样。

  因为他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疑惑,同时,另一个疑惑却油然升起。

  弗朗明戈究竟听见国王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在战斗中撤离,难道国王就不担心自己性命的安危了吗?

  对于一向反常奇怪的事情,他向来都充满着警惕。

  不过,他现在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国王被囚禁在哪里?”

  “主上!难道您想——”

  听见斯雷特尔突然莫名的问话,黑袍人顿时心下一紧道。

  “你在犹豫什么?”

  斯雷特尔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

  “请饶恕属下的罪过!国王现在被囚禁在原来沃兰斯殿下所待的……”

  话未说完,便见黑袍人捂着脖颈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徒劳挣扎了一下后便再无任何声息。

  斯雷特尔轻甩了一下手,鼻间发出一声冷哼转身消失不见。

  这枚棋子以前从来不会犹豫,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思想,而刚才,从他口中问出国王位置的时候,他犹豫了。

  犹豫,代表着他不再是从前那枚可以信任的棋子。

  犹豫,代表着他已经背叛了自己。

  而背叛的代价在他眼中只有死亡一途。

  斯雷特尔的速度很快,飘忽的踪影根本没有轨迹可循,可是他的目标方向却始终没变。

  很多年前,他曾经构思过无数刺杀国王的计划,虽然最后他都放弃了,但是,他的脑海里却清楚记得这个王宫内错综复杂的地形路线。

  既然所要杀的人是一国之王,必然需要作出缜密周全的准备,而熟悉了解王宫的地形路线图自然是最基本的常识。

  王宫很大,对于某些人则很小。

  转眼间,他来到了那座囚禁国王的宫殿前,只是他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因为,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斯雷特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

  洛斯林看着对方,神色间尽是沉重。

  “既然我来了,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斯雷特尔冷然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否则你就不会站在我的眼前。”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是至少现在不是履行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作用。”

  “什么作用?”

  “沃兰斯需要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

  “很好!很好!”

  说完,斯雷特尔转身便离开。

  不是他不愿意强行杀死宫殿里的国王完成三十多年等待的复仇,单凭洛斯林是绝对无法阻止自己,然而令他真正选择放弃的原因则是蝎蛇侍卫长一直沉默在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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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稍微忙了些,而且本身码字就慢,所以更新耽误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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