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外,外面喊杀声震天,无数的火把整个小镇几乎都照得通明。
整个客栈的人都惊动起来,一阵慌乱,到处是惊叫声和哭喊声。
公孙白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松开刘凌,奔出房外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梁昭带人前来寻事?”
五六名白马义从全副武装的聚集厢房前的楼道上,余者全部在吴明的带领之下用巨木等重物堵住了院门,又齐齐举起神臂弩瞄准了大门处,严阵以待。
只见史阿从屋檐上一个倒翻,回到楼道上,急声道:“恐怕不是梁家和卫家的人,整个镇上都挤满了,至少有两三千人,而且都是骑兵,只能硬冲了!”
即便是众白马义从身经百战,从枪林箭雨和尸山血海中杀进杀出都未曾皱一下眉,此刻却也齐齐脸色变得煞白。若是五倍之敌,他们可以轻易击杀之,十倍之敌也可败之,可如今是足足百倍之敌,而且都是骑兵!纵然如此,若是在平原之中,他们也能从容退走,但是如今不但被包围了,而且是街巷和屋舍重重的小镇上,这种地形,根本没办法纵马冲杀出去。
公孙白眉头紧蹙,心头已是勃然大怒。他娘的,区区一个郑县之地,居然有两三千骑兵,看来对手是蓄谋已久。经历这些年来的阴谋阳谋的历练,他只是略微一思索,便已想明白。这恐怕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先是用慢性毒药折磨刘虞到病危,然后趁公孙白远在西域之际派人急报,以公孙白的脾气,自然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然就不会带太多的兵马,于是对手便在路上布置了千军万马来伏击自己,杀手只是一道小菜而已,真正的杀着是这些数以千计的骑兵。
不过公孙白不明白的是,郑县之地,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整个长江以北的军队,只有羽林骑和虎贲没掌握在他的手中,但是这两只军队是决计出不了京师的。至于临时组织军队,若是普通步兵还好说,但这么多骑兵不要说战马不好找,而且不经过长期训练,普通人是难以成为骑兵的。这么大的动静居然瞒过了郡县官府的动静,瞒过了黑豹卫的耳目?
一个白马义从匆匆的奔了过来,急声道:“我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是匈奴人和鲜卑人!”
这些白马义从都是经历过扫鲜卑、灭匈奴的大战,对鲜卑语和匈奴语并不陌生。公孙白瞬间明了,被他强行南迁而散落在中原之地的鲜卑人和匈奴人多达数十万人,若是刘和一方的人马有心搜集其中心怀不满者,拼凑个两三千人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异族之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大都擅骑射和马战,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根本无须训练。
公孙白眼中杀机大盛,当下立即喝道:“人马俱披甲,准备突围!”
众人齐声应诺。
公孙白伸手一抖,手中已多了两副铝盔铝甲,回头递给刘凌道:“你等速速披甲上马,随孤突围!”
此时,大门外响起一阵呐喊声:“燕王殿下可在此间?”
公孙白一提战戟,奔下楼来,走到客栈大院的门前,高声喊道:“你乃何人?”
门外高声喊道:“河东卫家家主卫觊,拜见燕王殿下,还请燕王殿下速速出门相见!”
果然河东卫家参与其中,怪不得梁昭刚走不久,伏兵便已杀来。
史阿一阵怒斥道:“燕王殿下何等身份,岂是你区区一介乡村野人可见?”
门外的卫觊哈哈大笑:“若非奉了圣意,就是借卫某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说话间,众白马义从已纵马而来,披戴完毕,连刘凌和婢女小翠也连人带马披上的铝甲,又有人牵来同样披上了铝甲的汗血宝马。
公孙白不再和卫觊啰嗦,伸手往地上一指,地上立即堆满了火药弹,沉声道:“一人五个,注意不要失火!”
众白马义从心头大定,急忙纷纷取出布囊,将一人装上五个火药弹。
公孙白翻身上马,战戟一舞,高声喊道:“往左侧围墙突围!”
公孙白和吴明在前,刘凌和小翠在中,史阿率众在后,朝左侧围墙疾驰而去。
院门之外,火光熊熊,卫觊和梁家家主梁举并马而立,此次联络鲜卑和匈奴叛军,购买战马一事都是两人出资和主导的。
两人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梁举略显胖一些,在火光的照耀下满脸放光,朝卫觊哈哈笑道:“亲家,这次燕王已成瓮中之鳖,跑不了,不知太子殿下欲如何处置燕王?”
他虽然兴中对公孙白将其子打成重伤心存怨恨,但是终究不敢直呼其名。
卫觊阴测测的一笑,低声道:“公孙白今夜必死于此地,否则后患无穷,别说你我两家将万劫不复,就算是太子殿下恐怕也会有难,岂能让他逃脱?再说就算我等想放他一条生路,这些复仇心切的鲜卑人和匈奴人也不肯啊。”
话音未落,一个精悍的匈奴人已然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还等什么,直接冲杀进去,将公孙白碎尸万段!”
轰~
就在此时,一阵晴天霹雳一般的巨响自院墙的右侧传来,那惊天动地般的巨响震得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原本志得意满的卫觊和梁举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满脸惊恐的神色。
无论是鲜卑人和匈奴人,还是卫觊和梁举,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火药弹的轰响,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为这初秋之际的惊雷而惊诧。
那道一丈高的院墙,在数枚火药弹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气浪滚滚,烟尘弥漫,墙外的异族骑兵不是被炸得血肉模糊,就是被院墙砸倒。
密密麻麻的挤在院墙外的异族人和胯下的战马,何曾见过这般阵势,顿时一阵轰然大乱,纷纷后退,那些战马更是悲嘶着乱窜,挤成一团。
轰轰轰~
随着一道道嗤嗤的火光,数十个火药弹在院墙外的人群之中一阵乱炸,炸得众敌军血肉横飞,哭爹喊娘,成片成片的异族骑兵轰然倒下,又被四周的骑兵践踏成血肉之泥。
二十个火药弹最多不过致百余人死伤,但是带来的巨大的精神冲击却是无法估量的,那些魂飞魄散的异族人,面对这种从所未见的惊雷轰炸,产生的震撼足以令他们崩溃和彻底失去战斗意志,一个个心中除了逃跑还是逃跑,哪里还想到要追杀公孙白的使命。就算偶尔有个别头脑清醒的,也无济于事,在乱军之中被互相推挤着,只能顺势奔逃,而且胯下的战马也早已不再受控了。
在那崩塌的院墙之外,无数的异族骑兵如同世界末日到临一般,向四周的街巷拥挤而去。从爆炸声中惊醒的刘凌和小翠呆呆愣愣的望着这诡异的一幕,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幸亏早已有心细的白马义从将士用棉花堵住了她们的马耳,否则她们胯下的战马恐怕同样会失控。
公孙白战戟一挥:“往镇口杀出去!”
长戟迅疾如电,戟锋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只杀得那些原本已失去战斗意志的敌兵七零八落,惨叫连天,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喀喀喀~
身后的吴明和众白马义从齐齐挥动百炼钢刀,一排长刀往左,一排长刀往右,一路横劈猛砍,两旁的异族骑兵便如稻草一般在纷洒的血雨之中一排排的倒了下来,一路跟随公孙白呼啸而出,很快就杀到了镇口。
一名勇悍的匈奴人,曾在匈奴军中担任千骑长之职,正是此批匈奴骑兵的首领,眼见众白马义从在溃乱的己方军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即将逃出包围圈,不禁勃然大怒,挥起手中的大刀连砍倒两名阻路的骑兵砍倒在地,势如疯虎一般朝众白马义从杀来。
负责断后的史阿,听到身后的大吼,蓦地回过头来,只见那千骑长已疯狂纵马朝自己疾奔而来,当下不及思索,回头举起百炼钢刀迎着那人的兵器奋力一挡。
咯~
那千骑长的兵器被斩为两截,紧接着刀锋一转,从那千骑长脖颈处一划,一道血线便从他的脖颈上涌现,然后那千骑长的头颅便往边上一歪掉落了下来,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断颈处涌出。
一刀,毙敌!
使得众异族骑兵愈发大惊,史阿冷哼一声,打马紧紧跟随着众白马义从冲出了镇口。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卫觊和梁举,此刻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这已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深深的明白,公孙白的脱逃意味着什么。
今夜只要公孙白不死,从此天下必然再无河东卫家和郑县梁家这两个家族了,甚至连许都城中的太子刘和,也将自身难保。
这一刻,两人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一般,一股灭顶之灾即将到来的恐慌涌上心头,是那样的绝望和悲愤,以至崩溃。
“追,追,追……公孙白不死,我等万劫不复!”卫觊歇斯底里狂吼,率先提刀追杀了过去,崩溃的梁举也紧紧跟随。
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被巨大的爆炸声所震撼的乱军仍旧一片混乱不堪,两人根本冲不出去。而且以他两个战五渣的角色,冲出去也是送死。
轰轰轰~
冲出镇口的公孙白,已率众勒马掉头而回,迅速清点人数之后,又纷纷点燃火药弹,朝镇口进行了新的一轮轰炸,造成纷乱的贼军持续的混乱。
投完火药弹,众人又朝镇口激-射了一轮弩箭,射倒一片兵马之后,这才施施然的纵马往东撤逃而去。
众人都是八尺五以上的神驹,只要出了镇内的包围圈,就算是百万兵马,也只能在他们背后忘尘兴叹。
就在众人刚刚奔出镇口数百步外,突然前头又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在夜空之中如同滚雷一般激荡着。
借着月色,可见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疾涌而来,绵延达一里多长,朝众人包抄而来。
公孙白和史阿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