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的命令讓蓄勢待發的戰艦隊攻勢一頓,這與他們來之前的命令不相符。樂文 小說 但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因此在不違背總目標的前提下,直屬長官的命令是最優先級。因此佩寧朗帝國的 人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立刻執行了新的命令。
沒有人認為這樣一艘小飛船能闖出他們的封鎖線,佩寧朗帝國在核心星球當中也是以強大的軍事力量聞名。但對方既然敢單槍匹馬地出現,如果不是蠢到家,那肯定是有所倚仗,在很多戰士的理解當中,這也是他們的長官不下令直接摧毀對方的原因。
射程範圍能夠籠罩到這艘飛船的有上百艘戰艦,但為了預防之後會有埋伏在暗處的飛船大規模沖擊,只有十艘從隊列中變換了位置向這位不速之客靠攏,同時戰艦下方不斷飛出數百架單兵機甲,他們裝備的武器足以將小型飛船轟個粉碎,這些單兵機甲迅速填補了戰艦之間的空白地帶,相互配合形成隊列,沒有留下一點逃竄的空隙。
同時負責指揮的隊長向那艘飛船發出了“放下武器投降,接受佩寧朗帝國第五軍團的檢查”之類的信號。
但那艘飛船的速度越來越快,從剛開始宛如一顆豆子大小,迅速變得越來越大。
——對方沒有減速。
西澤皺眉,那種狂放決絕的氣勢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他忽然想起來,格奧斯奧雖然提出請求,但認為那里面是老朋友的子嗣或者一些幼童僅僅是他自己的想法,格奧斯奧其實並沒有說明里面到底是什麼人。
那飛船比預想得還要更快的速度在接近中,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艘近乎全黑的飛船,形狀宛如一顆子彈,船首有一只金色的巨鳥張開雙翼,渾身的羽毛仿佛在烈火中燃燒,這只鳥有三只爪子,其中一只踩在荊棘般的花紋上。當那個圖案被放大,西澤意識到那不是花紋,而是一種構型奇特的文字,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
——自由之翼!
容遠親自給這飛船起的名字。
西澤渾身一個激靈,他忽然意識到這艘飛船之所以接近地這麼快是因為它有著超出想象的動力系統,這不是區區一個比丘星能夠擁有的飛船!格奧斯奧所請求的,並不是一場心照不宣溫情脈脈的保護行動,對方是真的要沖破他們的封鎖線!他下達了不開火的命令,但實際上完好無損的捕獲幾乎是不可能的。一旦對方沖出了封鎖,憑戰艦遠遠不及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他們的!
來不及思考格奧斯奧的隱瞞和利用,西澤抓起話筒,大吼道︰“攻擊!攻擊!瞄準它,全力攻擊!”
光有多快?在地面上的人很少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沒有意義,光線總是瞬息可達。但在黑暗的宇宙中,光的速度有了意義,熾白的光束拖曳著長長的尾巴,延伸向那艘不可一世的黑色飛船,更有無數炮彈燃著火光向後撲向同一目標。在完全的寂靜中,萬千光芒綻放,雖然只有紅白兩種顏色,卻比任何焰火都更加絢爛。
爆炸整整持續了一分多鐘,以黑色飛船的速度如果扛住了這波攻擊,早就應該沖出炮火近在咫尺了。但實際上,不斷爆裂的光團中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黑色飛船被他們擊沉了?
西澤忍不住有些後悔,他現在想也許那艘飛船是犧牲了其他能力甚至包括防御系統才獲得了驚人的速度,看著氣勢洶洶,其實只是一只紙扎的老虎。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就感覺非常危險,下令攻擊,卻沒想到戰果超出預料……這下該怎麼跟老友交待?
如果他沒有答應也就算了,答應了還把事情辦成這個樣子……如果飛船中如他所想的那樣都是些孩子,他該怎麼面對這次屠殺?
火光熄滅,煙塵也漸漸散開,戰艦觀察員將圖片放大,只看見零散的金屬片靜靜漂浮在真空中。
“它不見了。”有人驚呼道。
西澤急忙撲倒前面用眼楮的確認著,確實,圖像中只有他們發射的炮彈的殘余碎片,本應該出現在哪里的飛船殘骸卻不見蹤影。
這不合理。他們看到的圖像可不僅僅是視覺圖像,戰艦的感知系統囊括了大部分的探測裝備,包括紅外、夜視、雷達、溫度、電磁脈沖等等,即便飛船是隱形狀態,他們的戰艦也能探測到其存在。
退一萬步說,即使黑色飛船的隱形系統超出了戰艦的感知範圍,但在那種情況那種速度下急遽地大幅度改變方向是不可能的,假如黑色飛船及時做出了閃避,也一定會被某些攻擊擊中,不可能沒有損傷,更不可能全無痕跡地消失。
——那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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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西澤,即便是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格奧斯奧,也都一時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在跟格奧斯奧談話的過程中,執政官對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容遠他們怎麼能保證安全離開產生了疑義。那時容遠說︰“我需要一段安全加速距離,如果能實現這個條件,成功的可能性將提高到百分之七十。”
在得知所謂安全加速距離的具體數值後,格奧斯奧發現,那已經深入了佩寧朗帝國 隊的射程,如果上百艘戰艦同時發動攻擊,沒有任何裝甲能抵擋得住。
——怎麼才能保證這個加速距離?即便是格奧斯奧本人坐在飛船上,也沒有權力要求帝國因為他而網開一面,給他們的本土帶來隱患。
格奧斯奧沒有說︰“這怎麼可能辦得到?”或者將這件事有多麼困難告知容遠,他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對方並沒有義務為比丘星人的生死存亡犧牲自己,但他們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所有問題,都是比丘星自己的問題。沒有條件也要制造條件,他們需要竭盡全力,為容遠兩人掃平擋在路上的所有障礙。
格奧斯奧沉思許久,連通了自己的一位故友。他早就知道這個好友也在這次封鎖比丘星的軍艦之中,但在雙方短暫的兩次聯絡中他一直沒有提出任何要求,為的就是把這個機會留給比丘星的未來。正如西澤所預料的一樣,格奧斯奧已經秘密選擇了一批資質最為優良的三到十歲的幼兒保護起來,本打算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把他們送出去,托付給自己的故友。
西澤,本是他最後的後備計劃。
目送著仿佛想要自殺一般沖擊的飛船被炮火湮滅,格奧斯奧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穩的,但當他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好些人圍著,唇角胸前血跡斑斑。
格奧斯奧擦去不知什麼時候吐出的鮮血,揮開圍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絕望而執拗地盯著屏幕中炮火此起彼伏綻放的畫面,內心充滿悲憤。
——為什麼?這種不公要降臨在我們身上?
這一分鐘,對他們來說是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分鐘,世界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灰暗而令人窒息的,胸口中某種壓抑著的東西噴薄欲出,幾乎要將人撕裂!
一分鐘後,攻擊暫停,虛空中卻沒有一塊大點兒的殘骸。
——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他們懷揣著搖搖欲墜的希望,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仿若震耳欲聾。
格奧斯奧遲鈍地想到,飛船在被炮火淹沒之前,已經超過了容遠要求的“安全加速距離”。
仿佛一點燭火在黑暗中忽地一下燃燒起來,越來越亮,漸漸發展成燎原之火。
“叮咚!”
屏幕上傳來提示聲,執政官助手哆嗦著興奮地大叫道︰“大人,我們收到了一封公開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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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艾米瑞達半躺在椅子上,抓著自己的胸口,像脫水的魚一樣喘息著,雙眼失神地喃喃道︰“蟲洞制造機,我做夢都想看見它。”
容遠操縱著飛船隱形後閃避,感知系統探測到前方有一個龐大的艦隊正在靠近,他瘋了才會在剛脫離險境的時候又跳進火坑里。但雙方的距離並不遠,飛船的速度又很快,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操作飛船改變航線,避免一頭撞進對方的包圍圈里,根本顧不上理會艾米瑞達。
他一邊操作,一邊有紅色的液體滴滴答答地落在操作台上,他現在幾乎滿臉是血,即便是提前已經穿了宇航服,但脆弱的五官根本無法承受穿越蟲洞的巨大撕扯力。隨著他的活動,皮膚下面都出現了大塊大塊的紫色瘀斑,那是毛細血管破裂造成血液自血管內滲出而導致的。如果不是他提前含了一種違背科學常理的藥丸,恐怕根本支撐不到現在。即使如此,他也動一動都全身疼得要死。艾米瑞達要好意西呃,但也是滿臉鼻血。
為了操作飛船,容遠連艾米瑞達都沒法塞進營養艙,自己當然也留在了外面。如果跨越的空間距離再遠一些,可能他們現在已經死了。
蟲洞制造機,是他第一次在艾米瑞達面前使用的功德兌換物。據容遠了解,現在的星際聯盟中只有很少的幾個核心星球對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目前聯盟所使用的空間門全都是自然形成的蟲洞,人工制造的還僅限于實驗室中。
穿越蟲洞,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