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間,當容遠和金陽抽空去探望周圓的時候,情勢已經發生了炮灰逆襲一般的變化。
校長志得意滿,自己的學生中出了這樣的小英雄,竟然單槍匹馬抓住了窮凶極惡的罪犯,宣傳出去是極好的口碑。而且這跟學習成績還不一樣,是學校德育成效顯著的證明,今後在這種上級檢查和示範校評比中都是增光添彩的一筆。
此時就顯出學校對待容遠和周圓的不同了。容遠腦子好,成績高,在歷次大小考試中都是一中教育水平的標桿,以他現在的水平就是去參加高考也是十拿九穩,校領導是萬不敢讓他冒生命危險去創造點什麼“英雄事跡”的。至于對周圓,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只考慮了這件事會帶來的各種榮譽和好處,卻絲毫沒有想到周圓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受到什麼傷害。
周父周母也絲毫不見之前對周圓的不滿和埋怨,圍在周圓身邊噓寒問暖,就差沒把“這是我家孩子”幾個字寫在臉上了。此時他們都不覺得周圓蠢肥圓了,而是怎麼看怎麼聰明,要不然為什麼全校師生幾千人都沒有察覺到罪犯的真面目,就他們家周圓發現了呢?尤其是在听到警察承諾會盡快將賞金送過來以後,兩人更是高興得紅光滿面。
此時此刻,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就在兩個小時前周圓出的丑,也忘了周父周母到底是為什麼才來到學校里面,眾人互相吹捧,氣氛和樂融融。周圓羞得臉都漲紅了,幾次急著想要說明並不是自己發現了通緝犯的真面目,但都被人打斷了。
一個年級較大的警察發現了這一點,待眾人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後,笑著說︰“我看小姑娘有話要說。怎麼了?是關于案情還有什麼情況要說明嗎?”
“我、我沒……我是說,其實是……”周圓正要說出容遠的名字,忽然看見金陽和容遠就站在門口,容遠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搖了搖頭。
周圓低下頭,捏緊手中的通緝令,輕聲說︰“我也沒做什麼……都是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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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也不需要我們幫她撐場面了,走吧。”容遠說。
金陽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走著走著,金陽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容遠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問︰“笑什麼?”
金陽笑說︰“小遠,周圓手中的那張懸賞通緝令,我看著好像就是我拿給你的那一張,對吧?”金陽雙眼視力都是5.2,隔著兩米遠也能看清通緝令上最小的字。
容遠一滯,正好此時上課預備鈴打響,含糊說︰“你看錯了!上課了,快走吧!”率先跑回教室。
金陽又笑了。
他自然不會看錯。他給容遠的通緝令是從他父親的文件里復印的,跟外面大街小巷里貼的通緝令不一樣,不光清晰度高了很多,資料也更詳細。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警方非保密文件的編號。
金陽想︰小遠果然很善良。只是在他假借上廁所離開教室的那段時間里,到底和周圓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以至于鬧出這些動靜來?不過用這種方法,效果確實比他們兩人去病房里探望一圈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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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容遠臥室里的窗簾都被拉好,他坐在轉椅上,一只手里還晃著鉛筆,光腦在他面前投射出一幅虛擬場景。
細細的綠色光線構成整個a市的三維地圖,詳細到一棵樹一塊磚。地圖上還有百多個紅點,仔細一看,有些紅點還在時不時地移動。
這是光腦監控中的a市所有懸賞通緝犯的即時位置分布圖。現在大多數人都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其所在位置就能精確到毫米;即使有些人沒帶手機周圍也沒有攝像頭,光腦也能標出其所處的大致範圍。照著這份地圖,可以說一抓一個準。
不過容遠只打算出手一次,過猶不及。要不是經濟實在困頓,他連一次出手都不想有。
其實容遠原本打算讓光腦入侵福利彩票的控制系統,好讓自己買張彩票中個大獎的。只是發球的人要作弊,光腦也擋不住,不得已作罷。利用光腦的信息收集能力,去炒股也能收益不菲,但他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股票也沒有學習過經濟理論的中學生,如果一朝下水就能斬獲頗豐,怎麼想都太惹眼。
其他諸如賭石、古董撿漏、出售光腦中的先進技術等等方案,容遠也都一一考慮過。只是要麼都和炒股一樣顯眼,要麼就得花很長的時間和精力來彌補漏洞,怎麼想都有本末倒置之感。
他需要的是功德值,也只有功德值。金錢不過是獲取功德值和維持基本生存需要的一個工具罷了。
最終容遠決定,就拿這些通緝犯開刀,以達到兩者兼顧的目的。
看了地圖一會兒,容遠命令道︰“把賞金最高的三人資料調出來。”
三份電子文件從空中滑到容遠面前,容遠依次點開看了看。
第一份,持械殺人犯周冬,年僅23歲,原本是一名前途無量的a大學生,已經考取了a大物理系的碩博連讀。可是在今年六月,他相依為命的妹妹被一個富二代和其幾個狐朋狗友輪j後,跳樓自殺。周冬報案,可因為警方沒有取得有力證據,富二代被無罪釋放。之後周冬懷揣利器,闖進富二代在ktv聚會的包廂,連捅了六人,富二代和一個狗腿死亡,其余人重傷。
此人警方懸賞5萬緝拿,富二代的父親私人懸賞了300萬,為賞金金額之首。
第二份,是多起槍擊案犯罪嫌疑人吳明明,他原本在沿海一帶城市混黑,五年前警方嚴打,同伙都被抓進了監獄,吳明明身負搶劫、販毒、敲詐勒索、持械傷人等多項罪名被通緝。此後他在不同的城市逃亡流竄,犯下了多起槍殺事件,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所有吳明明曾經犯案的城市都對他發布了懸賞通緝,少則5萬,多則30萬,全部加起來將近兩百萬。
第三份,是一個x侵女童的私人補習班老板王春山,他借助職務之便,侵犯了參加補習的多名女童,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才七歲,時間長達數年,直到一個女孩疼痛恍惚之下出了車禍才惡行敗露。
警方對王春山懸賞10萬,受害者家長聯合起來懸賞金額達115萬,都存在一個警方監管的賬戶中,承諾犯罪嫌疑人一經抓捕就可以將賞金全數發放。
容遠看完三人的資料後,點了點照片中周冬年輕朝氣的臉龐,說︰“豌豆,像這樣情有可原的家伙,保持監控,但從計劃里排除。”
豌豆問︰“請問‘情有可原’的標準是什麼?”
容遠思索片刻,說︰“犯罪緣由不因私利,所殺害之人罪行累累,沒有傷及無辜。”
“明白。”豌豆說完,立體地圖中六七個紅點就跟著消失了。
“至于這一個……”容遠將吳明明的資料放大,看到後面幾張犯罪現場慘烈的照片,說︰“這樣的危險分子,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要是見義勇為的人一不小心被干掉了,還要扣我的功德值。放進b計劃。”
“……我們沒有b計劃。”豌豆板著小臉說。
“很快就有了。”容遠轉著筆,說︰“先把他們區分出來。”
“是。”豌豆應道,又是幾個紅點變成了暗沉的紫色。
容遠最後把王春山的詳細資料打開,說︰“這個家伙交給我。其余人你按計劃做吧。”
“是。”豌豆說著,佔據了整個臥室的虛擬地圖化作無數綠色的光點消失,光腦在豌豆面前形成一個巴掌大的小巧屏幕,豌豆一臉嚴肅的操作著。
人類肉眼無法看見的電磁波攜帶者簡短的信息流,向著這個城市的四面八方擴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