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2012年,关于世界末日的谣言被有心人四处传播,也就在同一年,梁厚载和王倩结婚了,在婚礼上,年过八旬的李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加上与不少陌生人参加婚礼,搞得梁厚载手足无措,夫妻对拜的时候,他一头撞在了王倩的额头上,险些让王倩昏厥过去。
刘尚昂和梁厚载都结婚了,我妈耐不住心急,开始一遍一遍地催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抱上孙子。
其实从毕业以后,我和罗菲、仙儿就在一起了,但一直没提结婚的事,正好那两年赶上寄魂庄重建,我经常要往蜀南跑,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结婚的事。
2013年初……具体的日子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向罗菲和仙儿求婚。
如果这本书不幸被老婆大人看到,又不幸看到了这里,请不要对我动粗,那段时间我忙得前后脚不着店,有些事情真的记不清楚了。
那一天,我悄悄从蜀南回到渤海湾,到珠宝店买了两枚钻戒,随后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罗菲。
我忍着笑,对着手机说:“出来吃饭吧,假日广场这边开了一个烤肉店,听说很不错。”
罗菲很惊奇地问我:“你回来了?”
我还是没忍住,笑了:“寄魂庄那边的事快结束了,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罗菲:“仙儿这两天嚷嚷着要吃羊排,我今天上午刚给她买回来,要不回来吃吧,正好你在,下厨的事我就可以不管了。”
我说:“别在家吃了,我连着折腾了好几天,累得不想做饭。出来吃吧,烤肉店里肯定有羊排。”
罗菲:“要叫上梁厚载和刘尚昂吗?”
我赶紧回应:“别叫他们!”
罗菲也笑了:“怎么感觉你神经兮兮的呢,你要干嘛呀?”
我说:“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在广场门口等着你们。”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正逢周末,假日广场这边的人很多,看着一对对情侣簇拥在小花坛附近,我就不由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仙儿、第一次见到罗菲时的情形。
那一年,仙儿还是一个手里提着灯笼的小狐鬼,她的小手冰凉,那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腕,在村里的小路上疯跑,我就像一张被牵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半空中抖来抖去,她手上的寒气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从我嘴里呼出来的都是冷气。
那一年,罗菲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她无比熟悉,好像曾从什么地方见过她,她看着我,眸子里透着难以名状的光彩。
眨眼间,十几年过去,我已未老先衰,岁月似乎特别热衷于在我身上留下更深的痕迹,而她们两个却依然貌美如初。
有时候回想过去发生的事,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成为过去,但梦中人还在那里。
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脚边,仙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一阵风似地到了我跟前,将一只手伸向了我。
我和她斗争了这么多年,一看到她出手就立即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仙儿这次没跟我动粗,她伸过手来,挎上了我的胳膊,一边整理着遮阳帽,一边埋怨着:“这还没到夏天吧,太阳好烈。”
我攥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烤肉店,一个小时前我就在这里预定了座位。
仙儿刚一落座就吆喝起来:“我要吃羊排!”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拿着菜谱过来,我点了很多羊排和各种各样的肉,其实仙儿虽然嘴馋,但饭量并不大,这些东西有一大半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服务生开了烤炉,又端来了生肉和浆料,我要了一扎生啤,一边看着仙儿,一边给自己倒上了酒。
等炉子被熥热了,仙儿就忙不迭地往上面夹肉,我坐在对面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子,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
仙儿心思全都在吃上,完全没有留意到我的异常。
若在平时,我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
“仙儿。”
我唤了她一声,她抬起头来瞄了我一眼,又专心致志地折腾她的烤肉,嘴上应了一声:“干嘛?”
我说:“让罗菲也出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仙儿嘴里咬着筷子,又看了看我左手边的酒杯,顿时皱了眉头:“你要干嘛呀?”
我说:“你把罗菲叫出来,我再说。”
仙儿撇了撇嘴,闭上了眼睛,瞪她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体内出现了两道魂魄。
罗菲也醒了。
通常罗菲和仙儿同时醒着的时候,两个人的意识是交融在一起的。
罗菲看了看桌子上酒杯,显得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起来喝酒了?”
我看着她们的眼睛,没有说话。
仙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手指戳了我一下:“左有道,你今天发的哪门子神经啊,怎么这样看我们,怪瘆人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也倒上了啤酒。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枚戒指,对她们说:“结婚吧。”
仙儿愣了一愣,接着就抓起了酒杯,一股脑全泼向了我这边。
这一下我猝不及防,我没来得及躲,被泼了个狗血淋头,扎啤是冰镇过的,透心凉。
本来我觉得结婚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虽说还没领那个小本子,但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求婚大概也只是个仪式,她们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仙儿的举动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时候服务生拿着一块干毛巾来到我旁边,他一看到我手里的戒指,又拿着毛巾走了。
仙儿吹了吹额头上流海,很不爽地说:“你这求婚弄得也太不走心了,以为随便吃个饭就把我们打发了,过!分!不行,我不愿意,你得重新求!”
可过了一会,她又伸出左手,将其中一枚戒指拿走,嘴上还嚷嚷着:“唉,算了算了,戒指我收了,反正这婚你得重新求一次。”
罗菲也伸出了右手,将另一枚戒指拿走,嘴上说了声:“同意。”
我看着她们两个,忍不住笑了,回头又朝柜台那边挥了挥手:“服务生,给条毛巾。”
这就是我向罗菲和仙儿求婚的整个过程,没有刻意营造浪漫的气氛,没有鲜花,没有人见证,只有几斤羊排和两枚戒指。
虽说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但也算是顺利地水到渠成。
在那之后,我没再重新求过婚,可仙儿和罗菲都没有忘掉这件事,到现在还时不时地说我从来没向她们好好求过婚,对于此,我的回应就是,怎么没求过婚,我明明就是用几斤羊排把你们骗到手的。
这一年的八月二十四,我带着仙儿回老家民政局领了结婚证,14年9月的一个周末,我们在老家举办了婚礼。
其实我也很想写一写婚礼的过程,可在结婚的那一天,从早上开始,我整个就一直都处于茫茫然的状态。
操办婚礼的人是我庄师兄,庄师兄说,守正一脉的门人结婚,这是两千年来都没有过的事,必须大操大办。他算好了每一个环节的时间,几点出家门,几点上车,几点到酒店,几点见到新娘,几点放鞭炮,几点进礼堂……
而且在婚礼上,我还要做各种各样的仪式,庄师兄说了,这些仪式必须要做,做了以后可以保我婚姻美满、子孙兴旺。
于是乎,我从五点起床,然后就开始各种赶时间,庄师兄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婚礼现场,庄师兄让我向仙儿和罗菲做一次公开告白,我没羞没臊惯了,告白就告白,可这时候陈道长却塞给了我一张稿纸,让我照着稿子念。
当初刘尚昂向萧壬雅告白的时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感动哭了,还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好半天没把话说完。梁厚载当时紧张到不行,一个字没说出来。陈道长也是在刘尚昂和梁厚载婚礼上得到了教训,才事先给我准备了说辞。
我看了看稿纸上的内容,全是一些官话,什么结了婚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什么以后咱们一起孝敬父母之类的。
罗菲和仙儿也看到了稿纸上的文字,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冲着她们无奈地笑了笑,就听仙儿小声对我说:“左有道,我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正经吃东西。”
罗菲也说:“我也有点。”
两个人共用一个身子,仙儿饿了,罗菲当然也会饿。
我索性扔了稿子,一把将她们抱了起来,冲着在场的人喊:“婚礼结束了,跟着我吃饭去!”
罗有方立即响应我的号召,站起来就往礼堂外面走。
这时候司仪凑了过来,对我说:“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环节呢!”
我说:“什么这环节那环节啊,刚才我老婆都改口叫爸妈了,婚礼就该结束了。”
说完,我腾出一只手,夺走了司仪的话筒,对着大堂里的人说:“我媳妇儿饿了,现在大家一起去吃饭。有意见的举手,没意见大家一起走。”
没想到刘尚昂还真举手了:“我反对,我要看告白!”
罗菲枪过话筒冲着刘尚昂喊:“反对无效!”
随后她扔了话筒,我捡起婚纱的裙摆,抱着她们离开了礼堂。
其实刚刚说出婚礼结束的时候,我的意识一直被仙儿控制着,打断这次公开告白的人不是陈道长,不是我,而是仙儿。
我也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就问仙儿,那天结婚的时候为什么要在我身上种下梦魇,让我做出了这么奇怪的举动。
仙儿一开始死活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直到几天前我又问她,她才向我坦白,她不想让我公开告白,是怕自己被我的油嘴滑舌给感动哭了,她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流眼泪。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我依然摸不透她。
那次来参加婚礼的除了我家里的亲戚就全是行当里的长辈们了,我们准备了两个大厅,一个大厅用来招待亲人,另一个大厅则留给了行当里的长辈们。
让我没想到的是,苏汉生和穆合山也来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结婚的消息的。张真人和空云道长没有亲自来,只托门人带来了问候和祝福。